去冰
凌晨兩點,周斯遠帶著一身冷意從浴室出來,思慮再叁,他還是抬步走向了舒卷的房間。 微弱的柔光燈淺淺地投在地板,床榻上被窩隆起,舒卷呼吸清淺,蜷縮著的身體似個小毛團,睡裙的肩帶滑落,露出帶著斑駁吻痕的肩頸。 周斯遠探手在舒卷的額頭上測量體溫,感知體溫正常后,他又忍不住輕摸了下她露在薄毛毯外粉撲撲的臉蛋,大約是他的動作拂擾了沉在夢鄉(xiāng)中的人,她秀眉輕皺地嘟囔了句“煩人”。 多久沒有這樣與舒卷安靜地獨處一室?周斯遠也記不清了。 分手前的一個月,他能明顯感覺到舒卷對自己的若即若離,可他那時急于處理家里的激變和集團內(nèi)部的動蕩,便把這種感覺強行壓在心底,安慰自己只是最近太忙了,疏忽了戀愛中對戀人提供情緒價值的必要性。 直到那天,他剛出機場就收到舒卷的主動約見,奔赴F大后進行了一場“辯論”后,沉默地接受了她提出的分手,叁年的感情也由此陷入死局。 屈膝伏靠坐在床邊,周斯遠細細地打量著舒卷安寧的睡顏,深邃的眸底流露出灼熱的情愫,微紅的眼眶泛著濕潤的光澤。 —— 刺目的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映入室內(nèi),舒卷經(jīng)過一番思想抗?fàn)幒笳J(rèn)命起床。 一走進浴室,舒卷的瞌睡蟲全被嚇跑了,因為她眼尖地發(fā)現(xiàn)洗手臺上赫然擺著價值將近七位數(shù)的男士手表。 這么貴重的手表居然敢隨隨便便地亂扔?她都怕小偷知道公寓里有這東西會不惜一切進來謀財害命。 再一看,洗手臺上還擺著周斯遠的洗漱用品——牙杯、牙刷、剃須刀……以及掛著的男士浴袍,敢情他是把這兒當(dāng)自己家了! 舒卷被這個結(jié)論氣笑了,反手一股腦地將留下的男士洗漱用品扔進垃圾桶。 最后,看著躺在洗手臺上昂貴的手表,她打開手機微信,滑到列表中的杜賓犬頭像,才發(fā)現(xiàn)周斯遠早上七點半的時候給自己發(fā)了信息—— “記得吃早餐?!?/br> “不舒服,請假?!?/br> 挺符合周斯遠一向言簡意賅的風(fēng)格,舒卷也不理會他的關(guān)心,直接拍了手表的照片并附文“?”就發(fā)了出去。 換上高領(lǐng)的通勤連衣裙后,舒卷走到客廳準(zhǔn)備出門時,卻聞到了一陣熟悉的食物香味——她在國外念念不忘的餃子的味道。 自從回國后吃到的外賣大失所望后,舒卷就再也沒點過這家餃子了。 她就是這性格,只要是非常喜歡的,努力得到后發(fā)現(xiàn)不是預(yù)設(shè)中的那樣,她可以毫不猶豫地舍棄。 只有周斯遠是她唯一的例外,可偏偏這例外給她帶來了最深刻的傷害。 對著洗漱用品,她可以果斷地扔進垃圾桶,可對著食物,自小被教育珍愛糧食的舒卷卻犯了難,正當(dāng)她思前想后怎么處理眼前的餃子時,發(fā)現(xiàn)商家在餐盒旁邊塞了一張手寫卡片—— “感謝貴客您的支持!” 這時,周斯遠也回了一條信息,無關(guān)手表,有關(guān)桌上擺著的餃子—— “餃子又是老味道了,你先嘗嘗,改天我們一起去店里吃?!?/br> 隔了幾分鐘,他接著回了一條—— “冰箱里有酸牛奶和甜牛奶,別每天早上都喝冰美式?!?/br> 再隔幾分鐘,他又回了一條—— “實在要喝,點去冰的?!?/br> 喝冰美式去冰的話,那還是冰美式嗎? 正美滋滋地吃著餃子的舒卷手一頓,把想罵人的“神經(jīng)病”叁個字打了又刪,回了五個字“管好你自己”。 真是吃人嘴短,舒卷一邊吐槽著自己不爭氣,一邊又夾起一個餃子喂進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