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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后宅升職記 第45節(jié)

    還有,祁王也出現(xiàn)在那里,還幫自己幾人擺脫了睿王手下的拷問,究竟是湊巧,還是有意?難道祁王和英王,暗中已經(jīng)結(jié)盟了?

    三個女孩,無意間撞見一件大事,心里雖然懵懵懂懂的不甚明白,卻一齊瞞了過去。

    到了齋閣門口一碰面,秦芬見楊氏已親熱地喚起鐘夫人“jiejie”來,知道今日赴宴算是成功了一半,心里也輕快不少,那些國家大事離她到底還遠,這時便拋到腦后,隨意擇了個座位,坐了下來。

    遠遠望見平哥兒和安哥兒兩個跑得滿頭大汗,后頭香櫞和芷蘿追趕不上,秦芬站起身來,上前一手扯住一個:“怎么又頑皮了?”

    安哥兒知道,jiejie待自己是最嚴厲的,見jiejie過來,早已蔫了,怏怏地垂下頭去:“我不敢了?!?/br>
    平哥兒卻知道五姐最疼自己的,瞧見秦芬過來,反倒一臉討好地將手舉了起來:“五姐快看,紅葉!”

    一只rou乎乎的小手掌,捏著片破破爛爛的楓葉,早已揉得不成樣子,平哥兒原是想邀功的,這時瞧見樹葉破了,不由得大為沮喪,嘴巴又扁了起來。

    安哥兒把手掌也張開,見自己的紅葉也破了,不由得也難過起來,哥兒兩個你看我我看你,眼見著就要哭起來了,秦珮卻從后頭走了過來,從懷里掏出帕子:“哭個什么,要紅葉,六姐這里有許多呢!”

    她自家也是孩子,見紅葉好看,拾了許多,這時見兩個弟弟鬧,便拿出來哄他們開心。

    平哥兒和安哥兒兩個果然高興起來,拉著秦珮又叫又跳,秦珮被扯得幾乎站不穩(wěn),“哎哎”兩聲:“你們再扯六姐,這紅葉可要灑了!”

    幾個夫人都是人精,見了秦家這幾個孩子的情狀,都在心里連連點頭,自家沒有適齡兒子的,也都把秦芬秦珮兩個牢牢記住,回去好說給交好的人家,也算是一樁美事。

    第71章

    回程的路上, 楊氏把兩個兒子打發(fā)給秦芬秦珮,喚了秦貞娘一道坐馬車。

    她們是親母女兩個,有些私房話要說也不奇怪,秦芬不曾放在心里, 只看著平哥兒和安哥兒不許在馬車里胡亂蹦跳。

    秦珮遠遠縮在角落, 好讓安哥兒坐得寬敞些,瞧兩個弟弟吵嚷不休, 微笑著不說話。

    平哥兒和安哥兒不知哪句說到興頭, 一個賽一個地聲高起來, 外頭跟車的嬤嬤用力清清嗓子,平哥兒趕緊“噓”一聲:“安哥兒別鬧, 嬤嬤要生氣了?!?/br>
    楊氏和秦貞娘對平哥兒管束嚴厲,對安哥兒卻是頗為寬容, 兄弟兩個,倒是平哥兒行事更小心些。

    秦芬起先擔(dān)心慣壞了安哥兒,私底下與徐姨娘說起這事, 徐姨娘反倒笑了:“你自幼兒也是我寵大的, 如今可曾被縱壞?再說了,他跟著六少爺, 近朱者赤,肯定也是一般地乖巧懂事?!?/br>
    說完這幾句場面話, 徐姨娘遞過一顆新制的青梅,壓低聲音:“咱們安哥兒又不是嫡子,不用繼承家業(yè)的, 若是姨娘自己養(yǎng), 也不求他讀書上進的,太太如今待他與六少爺并沒分出多少彼此, 已是大恩了?!?/br>
    秦芬聽了,忽地想起被養(yǎng)廢的賈寶玉來,他是賈珠的同胞弟弟,也被養(yǎng)成一個紈绔,如今自家那七弟,且還知道規(guī)矩體統(tǒng),算是很好的了。

    這時平哥兒約束了安哥兒不叫他吵嚷,秦芬知道這是平日楊氏教導(dǎo)的緣故,心下微暖,見兩個孩子被嬤嬤訓(xùn)了后懨懨的,拿出帕子逗他們:“五姐給你們扎個小兔子,怎么樣?”

    平哥兒眼前一亮,隨后又撅起嘴:“我們是男孩,才不要小兔子,要老虎!”

    秦珮伸手在他臉頰上刮一下:“五姐給你們編東西,還挑三揀四的,叫四姐知道了,瞧她訓(xùn)不訓(xùn)你們!”

    安哥兒扮個鬼臉:“四姐才不會訓(xùn)我!”

    秦珮又在安哥兒臉頰刮一下:“四姐不舍得訓(xùn)你,五姐定要訓(xùn)你的!”見兩個孩子又要吵嚷,她連忙擺擺手:“六姐不和你們說了,綾兒帶著花繩,你們翻花繩玩,怎么樣?”

    綾兒知道,姑娘這是有話要和五姑娘說,連忙從荷包里拿出一截紅繩子,哄著兩個小少爺玩。

    平哥兒和安哥兒起先不愿意,見綾兒一連變了幾個花樣子,頓時被引去了心神,再不來理會秦芬秦珮了。

    秦芬笑著看一眼秦珮:“你這丫頭如今也會使心眼啦,真不容易,從前干什么都是橫沖直撞的,和小牛犢子似的。”

    “如今與三姐的屋子離得近,再不想婉轉(zhuǎn)迂回,也得學(xué)上一點。如今她不怎么使壞了,只是做事總愛閃閃爍爍的不坦蕩,我呀,也是被鬧得沒脾氣了。”秦珮語氣里并無什么情緒,說完只是微微一笑,全沒發(fā)覺自己如今已有了些秦芬的模樣。

    秦芬自然察覺到秦珮的性子與從前不同,然而人總是要長大的,一直天真的人,不是因為命太好,就是以后要悲劇,秦珮如今這樣,自身也是受益的,于是秦芬也不點破,只道:“今日出門,也算是見識了一點京城的樣子。”

    說起這些,秦珮語氣熱烈起來,又有了孩子模樣:“今日與人家交際了我才知道,原來金陵城里時興的,和咱們晉州全不一樣!金陵城多山,大家出游便是爬山,咱們晉州多水,倒有許多在船上吃宴的。再有,皇家有幾位公主會騎馬射箭,連帶著貴族小姐們都是一副爽利性子,與老家推崇的貞靜嫻雅,再不一樣的。”

    秦芬一句一句地應(yīng)了,最后笑著來一句:“既是這么著,珮丫頭你可如意啦,這金陵城里的人,喜歡的是活潑爽利的性子,今兒,想必你是被哪個太太定下了?!?/br>
    姐妹兩個將要及笄,今日赴宴,本就有相看的意思,這時說起嫁娶來,也不過是應(yīng)有之意。

    秦珮臉上微微一紅,也不曾反駁秦芬的話,只道:“那位禮部員外郎方夫人,倒是個好相與的,她家的三公子,聽說也是個上進的?!?/br>
    這兩句聽著只是在談?wù)摷页?,秦芬卻知道,秦珮大約是看中了這一家的。

    嫁娶一事,自來講究個低頭嫁女抬頭娶婦,秦珮中意的這家,官位略低了秦家一些,且那位公子只是排行第三,按次序排寵愛,也不能算是方家砥柱,秦珮自己爭氣,生得又好,除開一條庶出身份,也無甚可挑剔的了,那方三少爺和秦珮,倒當(dāng)真是合適的。

    秦芬知道秦珮與自己不同,這小姑娘是正宗的古代閨秀,盤算起這些事,心思與自己這現(xiàn)代人是不同的,這時也不多作評論,只問了一條要緊的:“太太的意思,你可知道?”

    秦珮咬著唇兒:“嗯,太太的意思,大約也是這樣?!?/br>
    她說著,又抬頭看一眼秦芬,瞧見自家五姐滿臉欣慰的模樣,又不聲不響地低下頭去。

    太太與方夫人交際時,特地把她帶在身邊,方夫人起先將秦家女兒夸得天花亂墜,最末來一句:“我家那三小子,平日倒是個安靜的性子?!甭犃诉@話,太太面色不變,卻把她支走了。

    秦珮知道,方夫人這話的意思,是相中了五姐。

    她起先有些不明白,自家到底哪里輸了五姐,后頭一直想這事,連游玩的心思也沒了,等遇見三姐,卻被三姐一句話輕巧點破:

    “那方夫人自家瞧著是有些潑辣的,生怕娶個厲害媳婦回去被鉗制,便瞧上了芬丫頭這個沉靜的?!?/br>
    說罷,三姐竟輕輕笑了一聲:“若真是討了芬丫頭回去,只怕方夫人是壓制不住的?!?/br>
    秦珮這才知道,自家并沒輸給五姐,只是與那方夫人性子不合罷了。

    此時瞧見秦芬替她高興,秦珮倒為自己先前的那點子心思慚愧,低低埋著頭,忽地便說出實話來:“五姐,那方夫人,只怕瞧中了你?!?/br>
    秦芬正絮絮叨叨地替秦珮出謀劃策,忽地聽見這一句,頓時好似離了水的魚兒,張著嘴發(fā)不出聲音。

    馬車里的丫鬟們也聽見這一句,齊刷刷向秦芬看來,瞧見她瞠目結(jié)舌的樣子,不由得覺得好笑。

    秦珮聽見馬車里忽地安靜了,抬頭來看,忽地看見自家五姐難得地現(xiàn)出窘相,不由得笑出聲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秦芬用力在秦珮身上一打:“臭丫頭!我替你白cao了半天的心,你竟敢取笑我!”說罷又指著馬車里的丫鬟們:“都不許看!”

    丫鬟們?nèi)炭〔唤?,一邊口中?yīng)著不看,一邊嘻嘻哈哈地轉(zhuǎn)過頭去哄逗平哥兒和安哥兒。

    秦芬見秦珮也笑得開懷,心下長長地松了口氣,她知道這丫頭如今心思重,還怕她吃心來著,這時看著,卻不曾因為外人和自己生分。

    秦珮既把實話說了出來,心頭的大石便放了下來,她到金陵城一個人住著,難得有人能說幾句心里話,這時挽著秦芬,夾七夾八說得許多。

    秦芬認真聽著,時不時應(yīng)幾聲,最后問一句:“那么,那個方家,太太后來是什么意思?”

    秦珮嘆了口氣:“我瞧太太只怕還是中意方家,畢竟方家的門第和三少爺都是好的,我自己也是這么想的,只是……罷了,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么,我就不信我這輩子過不出個好日子來!”

    她說著,抬頭看一眼秦芬:“五姐,今日太太倒不曾提起你的事,你……自家心里有些數(shù)吧?!?/br>
    楊氏從前要拿她們攀高枝的事,不曾明著說過,下人們卻已傳遍了,兩個女孩是當(dāng)事人,自然知道,這幾年規(guī)行矩步,便是盼楊氏念著情分,好歹別把她們隨手送出去。

    后頭楊氏無心拿她們攀高枝了,念著二人懂事,一直厚待她們,那英王府的事,是她這當(dāng)主母的犯糊涂,如何好意思特特地拿出來辯白一次,這時候姐妹兩個,竟還以為楊氏是要送她們進王府的。

    秦芬一向都只等著事情來了再發(fā)愁,此時陡然聽見這句,一顆心不由得慢慢沉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的終身,及笄前后便要定下了,及笄已是不遠的事了。

    到了秦府,下得馬車,秦貞娘上來挽住了秦芬的手,使個有話要說的眼神,秦芬心下更是惴惴,不知是不是回到院里,自己的身份就變成英王府的準(zhǔn)姨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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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進垂花門,便有個打扮華麗的女子急急沖了過來,口中連聲呼喊:“太太,云香jiejie說這府里她不敢住了,要自請出府去呢!”

    楊氏牽著兩個兒子,正左一句右一句地答他們的話,臉上正是笑盈盈的,這時被壞了心情,也不發(fā)怒,喚過茶花,叫帶了兩個哥兒下去。

    平哥兒和安哥兒尚不懂事,只當(dāng)娘是出門一趟累了,乖乖行禮,牽著香櫞和芷蘿的手回去了。

    等兩個兒子走得不見影子了,楊氏撣撣衣角的灰塵,面無表情地吩咐張mama:“這吵嚷的是哪一個?人太多,我也不識得。內(nèi)宅私事吵嚷到大庭廣眾,是為不守規(guī)矩,不遵婦德,給我狠狠掌她的嘴!”

    張mama瞧著老邁瘦弱,這時卻厲害得很,好似老鷹捉小雞一般,將那賽仙一提,左右開弓扇了十來個耳光。

    楊氏對女孩們招招手:“先跟我去上房,我還有話說?!庇洲D(zhuǎn)過頭來,對著張mama道:“將這賤婢帶來上房。”

    從前楊氏哪怕是使手段,也是在臺面下婉轉(zhuǎn)含蓄的,譬如當(dāng)初收了金姨娘的莊子,譬如透出送庶女去攀高枝的意思,何曾露出這般厲害的模樣。

    幾個女孩明白,楊氏這一向心里是存著氣的,只是懶得搭理幾個沒身份的東西罷了,此時那賽仙竟敢把事情當(dāng)眾鬧出來,便是踩了楊氏的底線。

    從前楊氏立下的規(guī)矩,其中一條便是不許在少主子們面前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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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番賽仙作妖,楊氏不說送了她的命,也要狠狠給她褪層皮了。

    第72章

    進了上房, 那賽仙是想喊冤來著,可惜兩頰高高腫起,嘴角滲出血絲,只有倒吸涼氣的力氣, 卻沒說話的力氣了。

    她生的白嫩, 愛穿淺粉衣衫,這時前襟滴了一滴血, 好似整片薔薇叢里有一朵被燒焦了, 看起來觸目驚心。

    楊氏坐在上頭, 喝了杜鵑端上來的祁門紅茶,撣一撣自己那件寶藍色繡遍地錦的對襟長褙, 理一理領(lǐng)口的蓮花形白玉領(lǐng)扣,心平氣和地朝下頭問一句:“你那好姐妹受了什么委屈, 好好說來,你肯替她喊冤,想必是和她極好的了?!?/br>
    賽仙只以為楊氏此刻冷靜下來, 是因為想起老爺, 知道害怕了,不由得又有力氣了, 把嘴里混著血的唾沫咽下去,亮出那把婉轉(zhuǎn)動人的嗓子:

    “人人都知道云香近來喝藥, 吃不得桂圓的,偏生廚房的小丫頭給她送桂圓糕,這豈不是有意害人?”

    不說這話還罷, 說起這話, 楊氏竟冷笑起來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張mama早打探清楚了,云香和賽仙兩個是門子里出來的, 自打掛起簾子待客,便喝上了避子湯藥,身子早不適合生育了。

    她們二人原也不曾想過能贖身,誰知初一待客就遇見秦覽這沒腦子的冤大頭,緊緊抱著這恩客,沒命地搖尾乞憐,這才住進了四進的深深宅院里。

    人心總是不滿足,從前在門子里,覺得能贖身已是天大的運道,如今進了深宅大院,又巴不得有個兒子擠掉大婦才好。

    二人過上錦衣玉食、呼奴喚婢的日子,不由得后悔,若是當(dāng)初知道能一下子交上好運,還喝什么避子湯呢,說不得現(xiàn)在兒子都抱上了。

    既已想到生兒子,便要調(diào)理身體,云香和賽仙兩個,便喝起了補身湯。

    云香是個領(lǐng)頭的,眼見著在府里就要失勢,自然要想法子竄跳一番,平日楊氏在家,她還知道收斂,今日楊氏出門,她想著不打主人也該打打狗,便挑了件要緊事,發(fā)作起來了。

    楊氏于這上頭,根本是毫不在意,她出身大家,自然有些拿捏男人和妾室的法子,如若不然,也不能隔許多年才有了平哥兒安哥兒兩個。

    此事是楊老太太親自密傳給她的,連張mama也不知曉,故此府里無人知道,云香拿這事來作妖,卻當(dāng)真是撞上門來了。

    賽仙在下頭邊說邊看著楊氏的神色,見大婦面露譏諷之色,口里只說到“府中有小人妒忌云香,怕她一朝有孕”,下頭便說不下去了。

    妒忌云香?上頭的大婦,自家生得便是端麗雅致,又兒女雙全的,怕是失心瘋了才來妒忌一個奴婢吧。

    若說下頭人謀害,在幾個丫頭里,云香是最受寵的,旁人巴結(jié)她還來不及呢,怎么會害她。

    賽仙詞窮,實在是編不下去了。

    楊氏見她住口,也不再追問,只淡淡地問一句:“張mama,這幾個奴婢進府后你可曾教過規(guī)矩?”

    張mama應(yīng)個是,又轉(zhuǎn)頭問一句:“賽仙姑娘,老奴可不曾扯謊吧?!?/br>
    賽仙才被張mama打了一頓,對她懼怕得很,聞言瑟縮一下,忙不迭地點頭:“教過的,張mama教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