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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后宅升職記 第131節(jié)

    自家丈夫如今那暴脾氣,做官的兒子且還要挨罵呢,五丫頭這么個嬌怯怯的小姑娘,如何受得住他訓(xùn)斥,還是免了那許多的波折吧。

    既一意替秦芬瞞下,楊氏便只從旁的事上去說,自呂姑娘的家世,說到呂姑娘的命運,最后輕輕搖了搖頭:“這姑娘人品實在不錯,只可惜家里不大圓滿。”

    秦覽先頭還覺得好的,這時聽見呂真沒有母親,便也搖起了頭:“既是如此,那也罷了,再選好的也行?!?/br>
    秦恒對于內(nèi)院,原本也無多少在意的,這時見秦覽反復(fù),心里那股子倔強竟又冒了上來。

    他也不去和秦覽頂牛,只對著楊氏拱一拱手,把方才的話又說一遍:“母親選的人,定是好的,我信得過母親的眼光,就是那位呂姑娘吧,不是說她是范家的遠親么?這還能對我有些助力呢,就是她了?!?/br>
    第179章

    原先沒有人選時, 楊氏發(fā)愁,如今有了人選,楊氏更發(fā)愁。

    那呂姑娘的門第出身,她倒也沒多少擔心的, 什么喪婦長女, 都是世俗規(guī)矩用來挑剔女子的,女兒家只要有教養(yǎng), 有無母親, 也不是頂頂要緊的。

    秦淑倒是有個娘貼身教導(dǎo)呢, 除了爭風吃醋和向男人撒嬌,又學(xué)到什么了?就連她娘管賬的本事, 也學(xué)得不精,可見老話也并不總是對的。

    她愁的, 是別的事。

    楊氏想一想家里的幾個人,又重重嘆幾口氣。

    果然如她所料,丈夫只捏住了呂姑娘沒有母親這一條說話, 橫豎就是不滿意這人選, 可是恒哥兒這次好像鐵了心要和親爹作對,三番五次地提那呂姑娘, 大有非卿不可的架勢。

    五丫頭那里,楊氏也有些不好意思, 近些時日只說自己事忙,已經(jīng)許久不曾要五丫頭請安了。

    人家都明白稟告呂姑娘不是來結(jié)親的了,自己也答應(yīng)了, 可是到后頭恒哥兒選了呂姑娘, 自己卻不曾出口替五丫頭和呂姑娘說話。

    楊氏這時忍不住在心里想起一個問題,倘若如今是貞娘的好友被選上了, 自己是不是會為女兒出面?@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想了片刻,楊氏又丟開了這個問題,她自來不愛自尋煩惱,這些倘若假如,不想也罷。

    茶花看一看主母杯里的茶水已經(jīng)不冒熱氣了,輕手輕腳地拿起杯子要去換茶,這一動卻喚回了楊氏的神思,她定一定心神:“去請五姑娘來。”

    秦芬坐在屋中,正親手替秦貞娘裝一罐薄荷醬,聽見楊氏喚,手里微微一停,把小銀勺子和瓷罐遞給了蒲草,自己理理衣裳,跟著丁香出去了。

    才出得門,秦芬又回頭叮囑一句:“蒲草接著裝那花醬,裝好了各自貼上條子,使個人給四姑奶奶送去?!?/br>
    丁香到上房時間不長,來了沒多久秦貞娘便出嫁了,她一向不明白,為什么太太對著五姑娘一個庶女還那么寵愛,這時卻好像有些明白了。

    家中的三姑奶奶不提,六姑奶奶對著太太是親近的,對著四姑奶奶卻只尋常,不算多聰明。唯獨這五姑娘,把心思使在最要緊的地方了,怎么不招人疼呢。

    只不過,方才自己去時,五姑娘竟在親手裝那花醬,照理說無人的時候,她是不必作假的,難道她對四姑奶奶竟是真心的?

    丁香再想一想,又有些不明白了。

    日頭漸高,秦芬便伸手遮一遮蔭,丁香見了,立刻輕輕說一聲:“五姑娘,日頭曬了,咱們從樹蔭下走吧?!?/br>
    秦芬還不知道丁香這丫頭在胡思亂想,她心里也有自己的事。

    自從上次花宴,楊氏便借故不再與自己見面,秦芬知道,這位嫡母是不好意思了。

    在庶子和庶女之間,這位嫡母,定是選了重的那一個。

    在頭兩日,秦芬也有些氣憤,倒不是抱怨楊氏偏疼兒子,而是替呂真生氣。

    這一家人,你說你的,我說我的,一會說呂真出身不好,一會又說她適合婚配,卻沒一個人問過呂真的意思,把人家姑娘當什么了!

    誰知后頭與桃香一說這話,桃香倒大驚小怪起來:“姑娘自來是個明白人,怎么這次犯起糊涂了?”

    秦芬倒當真不解,細問幾句,才明白了桃香的意思。

    這時代婚配,講究的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金姨娘和秦淑那樣算計親事的,在秦芬看來不過是陰損了些,捅到外頭去,卻是大逆不道的,當年楊氏捏鼻子認下這事,倒不全是為了忍讓金姨娘,大多還是胳膊折了藏在袖里,保全家里顏面罷了。

    至于秦芬自己,那是尊位者賜婚,不在尋常議親的模子里,自然不必提。

    像秦貞娘和秦珮那樣,婚前由母親帶著相看一面,然后三書六禮地完婚,這才是大多數(shù)人的常態(tài)。

    秦芬細想一想,秦貞娘與姜啟文情投意合,那也是因為兩人婚事蹉跎數(shù)年而歷久彌堅的緣故,并不是見一面就互相中意的,似她這樣想著呂姑娘的意思如何的,倒是不合當下時宜。

    桃香還煞有介事地說一句,“呂姑娘自己聽了這事,只怕也不會多說什么的,姑娘怎么倒犯糊涂了?!?/br>
    既聽了桃香的話,秦芬倒不替呂真生氣了。

    人家自己都不會把這事放心上,她做什么要替人家煩惱,等呂真拍上門來質(zhì)問,她再煩惱也不遲么。

    到了上房,小丫頭打起簾子來,秦芬看一看那簾子,心里對楊氏的一絲氣惱,倒全消了。

    天氣漸熱,秦芬屋里已換了竹簾子,楊氏這里,卻還是棉紗簾子,這位嫡母cao勞多年,終究還是受了歲月的侵蝕。

    進得屋去,秦芬還是和從前一樣,行過禮問兩聲家常,靜靜坐在下頭聽楊氏說話。

    楊氏坐在上頭,看一看下頭身穿淡藍衫子的庶女,想著這孩子多年來忠厚周到,盤算好的話,倒擱在一邊:“端午節(jié)快到了,往范家送的禮,你也學(xué)著看一看,往后自己成家了,才不至于手忙腳亂的。”

    秦芬輕輕應(yīng)了一聲,一個字不曾多說。

    楊氏見秦芬坐得穩(wěn)穩(wěn)當當,自己不由得有些泄氣,這孩子年歲漸長,氣度也越發(fā)不凡,如今身份又不似從前了,怎么好直接吩咐她做事。

    這時候,她也不想著叫秦芬去勸服呂姑娘了,只長長嘆口氣:“這次你三哥的事,可怎么好喲?!?/br>
    秦芬是想著替呂真說話的,這時且喜楊氏提起話頭,連忙接了過來:“太太有事,盡可說出來,我雖不一定能替太太分憂,到底能聽一聽的?!?/br>
    楊氏說的,除了抱怨父子兩個打擂臺,竟還提了一句呂真:

    “此次并沒問過呂家和呂姑娘的意思,忽然這么提了起來,又算怎么個事,唉,咱們怎么能做這么沒規(guī)矩的事?!?/br>
    雖然楊氏顧慮的是不合規(guī)矩,卻也算是替呂真著想了,這已經(jīng)難得了,秦芬自然不會挑剔。

    她知道楊氏是向自己問計,沉吟片刻,提了個主意:“前次相看,三哥偏相中了呂姑娘,可是呂姑娘孤身來秦府赴宴,若是太太如今就去呂家提親,旁人還當咱們是欺凌人家孤女呢?!?/br>
    楊氏聽得連連點頭:“很是,很是,五丫頭最知我心意?!?/br>
    秦芬微微一笑,接著說了下去:“太太顧慮的是不合規(guī)矩,咱們便把規(guī)矩做足,干脆再辦個宴,請一位呂家親近的女眷,再把呂姑娘請了來,其他再請幾位貴客,就當做是正經(jīng)相看。”

    這話是正理,楊氏又忍不住點頭:“是了,我如今也老糊涂了,光想著前頭不合規(guī)矩了,既是不合規(guī)矩,咱們再辦個合規(guī)矩的就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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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芬趁機把最要緊的話說了出來:“這次辦宴,也教三哥和呂姑娘說上兩句話,若是兩人合不來,倒是不美了。”

    這話里的意思,楊氏如何聽不懂,她如今倚重秦芬,說話倒直了些:“這是自然,恒哥兒此次隨口一選,只怕不曾過腦子,若是為了父子兩個打擂臺,卻誤了人家女兒一生,這可是缺德了?!?/br>
    聰明人說話,自然是輕松的,得了楊氏的保證,秦芬心里的大石頭立刻卸了下來。

    既是有了正經(jīng)的相看,呂真便有由頭拒絕了。

    呂家并無主母,自七八年前,便是亡故的呂太太留下的一個乳母帶著呂真管些家事,如今那老mama早已在家照看孫子孫女,都是呂真自己打理家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那作中間人的何太太到了呂家,左右望望沒個長輩,沒奈何,只能與呂真自己說了秦家辦宴相看的事。

    呂真面上還持得住,待送走了何太太,便命杏兒去喚老mama來,自己卻低頭沉思起來。

    早些年,呂家還有幾門大族親戚,什么老舅爺、老姑奶奶,呂老爺也還在讀書考功名,各自看著都是體面人家,親戚們的走動,也還算勤快。

    待那幾位老人家一走,后頭的表舅、表叔們便少來往了,呂老爺年逾四十只中個秀才,怎么也考不上舉人,便也不打算考了。

    他自持身份,絕不肯去當什么坐館先生和小孩子們糾纏的,妻子的嫁妝且還被岳家討了回去,與女兒只靠著呂家祖上的一點田產(chǎn)過活。

    兩下里一冷,呂家便落魄了下來,從前還車響馬嘯的,如今竟門可羅雀了。

    呂真雖有個替自己出頭的心,好處上門了,她卻不曾昏了頭,這時竟猶豫起來。

    自己的人才雖然不差,可是家底卻實在太薄了些,到了秦府和秦三公子跟前,那點子人才也不夠看了。

    哪怕沒了秦家和昭貴妃,秦公子自己也是進士出身、五品官職,自己一個平民家的女兒,勉強學(xué)了些識字讀書,在他跟前,有哪一點是相配的?

    呂夫人的乳母姓洪,這時正坐在家中看著孫子孫女學(xué)掃地,忽地見杏兒來,知道定是有大事,趕緊上前問了一聲。

    杏兒面上滿是古怪的喜色:“洪嬤嬤,貴妃娘娘的侄子小秦大人,要和咱們家姑娘相看呢!”

    如今呂家沒有主母,這樣的消息從哪里得來,洪嬤嬤還當是有人作弄自家的姑娘,這時反倒啐了一口:“哪個殺千刀的,敢這樣消遣我們姑娘,等我拿洗衣棒子,上門罵他去!”

    杏兒連忙扯住洪嬤嬤,把王太太替秦家作中人的事情細細說了。

    洪嬤嬤先是一驚,隨后就是大喜:“這等好事,自然要去!”

    杏兒的笑容,這下子倒淡了:“姑娘瞧著可不大想去的,嬤嬤還得好好勸一勸?!?/br>
    洪嬤嬤“嗐”一聲,用力撣撣衣裳,把孫子孫女領(lǐng)到鄰家托她照應(yīng),自己隨著杏兒往呂宅去了。

    呂真正在屋里來回地轉(zhuǎn)圈,忽地聽見洪嬤嬤來,趕緊停住腳步迎了上來:“嬤嬤!”

    洪嬤嬤看一看自家姑娘,穿著家常衣裙,頭上插著一支太太留下的珍珠簪子,依稀是太太的模樣,這時也不急著提秦家的事了,倒老眼泛淚起來:“我們姑娘如今當真是個大人了。”

    杏兒生怕洪嬤嬤老糊涂了,忘記正經(jīng)事,輕輕咳一聲:“洪嬤嬤,姑娘等了您許久啦?!?/br>
    洪嬤嬤“哦”一聲,倒回頭把杏兒瞪一眼:“我是跑著來的,可沒誤事,定是你小丫頭去我家時走慢了!”

    呂真心里的愁緒,倒被洪嬤嬤這老小孩的脾氣驅(qū)散了一半,這時笑著攔在兩人之間,對洪嬤嬤問一句:“嬤嬤說,秦家這事,該不該應(yīng)呢。”

    “自然該應(yīng)!我可聽杏兒說了,這次的宴,是秦家專門為姑娘辦的!秦夫人只怕是瞧上姑娘了!”洪嬤嬤說得眉飛色舞,忽地瞧見呂真眉頭緊鎖,不解地拍一拍她的手,“姑娘,怎么你好似不高興?”

    不待呂真回答,洪嬤嬤又開口了:“秦三公子是少見的少年英才,他家世又好,聽說身邊也干凈,這樣的如意郎君,姑娘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呂真咬著嘴唇,左右瞧一瞧,好半天不說話。

    洪嬤嬤順著呂真的眼神看去,屋里陳設(shè)皆是尋常,博古架子上幾個大路貨的瓷瓶陶罐,沒一件值錢東西,她頓時明白了過來,自家姑娘,是覺得呂家門第低了。

    “咱們家的門檻雖然沒有秦家高,可是咱們老爺是個正經(jīng)讀書人,這么多年都是本分做人的,太太的娘家也是大族,金陵城里也有些子名聲的,細論起來,姑娘的出身又不差,姑娘怵什么!”

    呂真嘴唇動一動,卻還是沒開口。

    洪嬤嬤有些急了,聲音不由得拔高一些:“姑娘的樣貌人品,只要在秦夫人和秦三公子面前露一露,料他們也不會不中意,他們定是瞧姑娘好,才特特地請了姑娘去的,姑娘又何必在家妄自菲?。俊?/br>
    呂真扯著嘴角算是一笑,仍舊只是沉默。

    理是這么個理,若是她去秦夫人和秦三公子面前顯露一番,她有自信,自己絕不會輸給旁人。

    可是,如今她并沒顯山露水啊。

    那秦家,究竟是什么意思?

    難不成,那秦三公子是有什么隱疾的,要娶個好拿捏的娘子回去作擺設(shè)?

    第180章

    洪嬤嬤是故去的呂太太留給女兒的人, 忠心自然是非比尋常。

    從前呂太太的娘家來要回嫁妝,曾問過洪嬤嬤是否跟著回去,她想都不想,就選了呂真這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