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握筆的手一頓，一瞬間感覺周圍的視線都集中過來了。

    她不著痕跡地低下頭，假裝什么都沒聽見，繼續(xù)自顧自地寫題。

    誰知身邊人突然哼笑了一聲。

    散漫中帶一些慵懶的痞氣。

    這聲音......

    條件反射般側(cè)眸，江燼那張在晨曦里仿佛會發(fā)光的臉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

    齊悅心口一跳。

    眉間登時細(xì)細(xì)地皺起來。

    他怎么會坐在這兒？

    講臺上，賴昌益也剛發(fā)現(xiàn)江燼換了位置，“江燼，你怎么坐那了？李志平呢？”

    “老師，我在這兒?！北稽c(diǎn)名的李志平在江燼原本的位置上舉起了手。

    喻露和任思涵都嚇了一跳。

    他們什么時候換的位置？

    再看江燼，他漫不經(jīng)心撐著臉，微微瞇起眼睛，吊兒郎當(dāng)?shù)卣f：“老師，我近視了。不坐近一點(diǎn)，看不清黑板啊?！?/br>
    “噗！”肖飛宇在后面差點(diǎn)笑噴。

    這班上誰都可以說看不清黑板，就他不行。

    因?yàn)樗麎焊鶝]看過黑板！

    賴昌益明顯也知道這一點(diǎn)，但礙于他是江燼，他也不好說什么，清了清嗓子，他宣布開始上課。

    八班分層明顯。

    一個教室六排座位，前三排基本都在認(rèn)真聽講，后三排除了聽講干什么的都有。

    作為后三排中唯一的異類，雖然同桌換了個人，但齊悅的專注力非凡。除了剛開始驚訝了一下外，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心無旁騖地做著筆記了。

    周圍安靜的空氣里，她書寫時的沙沙聲聽起來格外清悅。

    江燼心血來潮也掏了本書出來裝樣子。

    “講哪了?！彼S手翻開一頁，里頭嶄新的跟新書沒區(qū)別。

    齊悅手里不停，“87?！?/br>
    江燼翻到87，看了眼單元標(biāo)題，“他不是在講無機(jī)物嗎，你唬我呢？”

    齊悅筆頭終于停下了，她快速掃了眼他的課本，小聲提醒：“這是生物課。”

    “所以？”

    “……你拿的英語課本?！?/br>
    江燼眉梢一挑，“哦?！?/br>
    他絲毫不覺尷尬，重新?lián)Q了本書出來。

    這次是數(shù)學(xué)。

    齊悅看他把書一攤，正想要不要提醒他又拿錯了，江燼卻往書上一趴，準(zhǔn)備睡覺。

    ……

    他到底是來上學(xué)還是來補(bǔ)眠？

    收回視線，齊悅重新集中注意力開始聽講。

    大約過了五分鐘，江燼睡不著。

    他趴在臂彎里看著齊悅奮筆疾書。

    她可真是個好學(xué)生。

    一眼就能看出來的那種。

    像幼兒園里剛學(xué)規(guī)矩的小孩兒，一板一眼，后背都挺得跟拿尺抵著似的直。

    挺倔的。

    有點(diǎn)傻。

    但莫名有趣。

    江燼突然問：“你周末怎么沒來？”

    齊悅眼睛都沒抬起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模樣，江燼還以為她不會回答了。

    但過了好一會兒，她輕聲說，“...有點(diǎn)事情。”

    “什么事？”

    齊悅抿抿唇，沒說話。

    “我們可等你好久。”江燼斜撐起腦袋來，狐貍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不來也不打聲招呼。”

    這件事是齊悅毀約在先，她自知理虧不想反駁，但又覺得不想被他質(zhì)疑，頓了頓說：“我跟喻露發(fā)過信息的，她說你們?nèi)⒓禹n可菲的生日會了。”

    “所以？”

    又停頓了一會，齊悅低下眼，聲音更輕了，“所以你們也不算在等我?！?/br>
    說完，身邊人隔了半晌才笑出一聲。

    “你還挺會強(qiáng)詞奪理?！?/br>
    江燼饒有興趣地對她勾了勾唇，“那下次我專門等你一回。”

    “不要！”齊悅脫口而出，卻忘了現(xiàn)在還在上課。

    好在她聲音不算太大，講臺上的賴昌益回頭來掃了一圈，沒找到罪魁禍?zhǔn)?，皺著眉提醒：“都給我安靜點(diǎn)?！?/br>
    勉強(qiáng)過關(guān)。

    齊悅從沒在課堂上干出過這種出格的事，雖然沒被發(fā)現(xiàn)，但心頭慌張亂跳的感覺一點(diǎn)不少。

    江燼看她縮著脖子，拿筆的手握得緊緊的，像是憋著一口氣，側(cè)臉腮邊微微鼓起柔軟的曲線，白白嫩嫩的，寫滿了心虛。

    他笑得更肆意些，“反應(yīng)這么大干嘛，我說等你又沒說吃了你。”

    齊悅臉色脹紅著，連耳朵根都在發(fā)燒，“不要再說了！”她怕江燼是說真的，又怕繼續(xù)跟他說話會被發(fā)現(xiàn)，隨即壓低了聲音，幾乎是氣音了，“現(xiàn)在在上課。”

    江燼明知她已經(jīng)有點(diǎn)惱了，仍挑著眉繼續(xù)逗她，“上課又怎么樣，要不我讓他暫停一會兒？”

    這人、這人怎么...說話這么輕易！

    齊悅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過去，卻正對上江燼琥珀色的眼睛，他看她的眼神里充滿了狡黠的笑意。

    她驚覺自己上當(dāng)。

    立刻回過頭咬著唇，一副打死也不再跟他搭話的樣子。

    頑強(qiáng)堅持到了第二節(jié) 課下，許是沒了耐心，江燼撇撇嘴，百無聊賴地插著口袋出了教室。

    齊悅這才松了口氣。

    接下來的大課間要去cao場升旗，她去辦公室里交了卷子后再下樓，卻不想正好碰上江燼他們幾個準(zhǔn)備翻墻出去。

    四中側(cè)門有道矮籬笆，原本是給學(xué)生做植物角的，如今卻成了不良少年們逃學(xué)的必經(jīng)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