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鄭溢的手顫抖,隨后翻到了姜澈發(fā)的帖。 點進去,刺目的圖片直入眼簾。 紅色紫色黑色的,大片大片。 鄭溢突然覺得頭暈得厲害。 明明周圍是喧鬧的人群,漫天的塵灰,還有刺目的曜光,可他卻好像什么都聽不到感覺不到,只有那青紫的、麻密的傷痕不斷編織成大網(wǎng)將他籠罩。 最后像是驚嚇到一般,光腦被他啪的關掉。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喘氣,通紅的眼冒出血絲。 “鄭溢,你沒事吧?”季同急忙扶住他。 扶飛宇慢了一拍,因為他還處于論壇大瓜帶來的震驚中。 “先去休息室吧?!奔就吹脚赃呺x得不遠的布爾維軍校氣氛也不是很好,尤其是許逸之,臉色不比鄭溢好多少,而記者們還在窮追不舍。這里不宜逗留。 鄭溢幾乎是被拖著到休息室的,他表情恍惚,跟著了魔一樣,不管周圍人在他耳邊說什么,他心里只有一個聲音,在問為什么。 當初才從許家逃出來的姜澈是他帶回家的,他也是和她相處時間最多的人。 可他為什么不知道這些事。 他不知道,他竟然不知道。 他只記得初見姜澈的時候,她像只小瘦猴,她當時那么囂張,眼里就裝著錢,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不對,她說過的,她說許家的人虐待她,吸她血,看她沒用了還想殺她。 可當時他卻以為這只是一個小女孩夸張的說法。 畢竟,誰會想到許家竟然連孩童都不放過。 所以那個時候,姜澈衣服底下就滿是傷痕,后面更是以那樣的一種狀態(tài)和他說笑打鬧。 鄭溢耳邊一陣嗡鳴,他緊攥著手,青筋爆出。 “她在哪兒。”鄭溢聲音沙啞。 等一路扶著墻找去姜澈的房間,他推開門,看到正在敲著計算器認真算什么的少女,她眉目張揚,舉手投足間是該死的自信,他眼眶紅了。 姜澈在鄭溢靠近的時候就知道他來了,等寫完手頭最后一個數(shù)字她才抬起頭,然后就被嚇了一跳。 眼前這一幕太詭異,姜澈懷疑地看他: “你干嘛,我可還沒動手呢,別想訛我!” “?!?/br> 鄭溢看著她,張著嘴,可是好半天了,喉嚨就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他生氣地轉過頭。 姜澈見他沒罵人,驚奇了,連忙顛顛地湊上去,嘿嘿一笑:“生氣啦?” 好欠,想打。 鄭溢本來心里難過煩躁的情緒一下就沒了,只感覺滿腔真心都喂了狗,他更生氣了。 “別氣啊,我開玩笑的,這不是看你有點太激動幫你穩(wěn)穩(wěn)嘛?!?/br> 鄭溢還是不理她。 姜澈上手扯他頭發(fā),他依舊不動如山,就看著她。 “你這么看我怪害怕的?!彼粍恿?。 鄭溢:“是嗎,這就害怕了?但我看你故意趁著我去比賽后再發(fā)那些帖子的時候可一點也不害怕。” 他要笑不笑,陰陽怪氣的。 姜澈心里撇嘴,面上辯解:“誰說我是故意的,只是當時剛好光腦信號好,天氣也好,最巧的是,竟然還有人和我一樣看不慣許家的,我是看對方先發(fā)證據(jù),我才跟著一起的?!?/br> “你用雞腿發(fā)誓,騙我以后都沒雞腿吃?!?/br> “6,其實我們之間也沒這么熟,要不還是先絕交十分鐘吧?!?/br> “……” 鄭溢覺得這個時候自己該生氣的,再不濟他也應該發(fā)兩句瘋,可他提不起勁,腦海里反反復復都是那些照片的內(nèi)容。 他深吸了口氣。 “以后別這樣了?!甭犞谷挥悬c可憐。 他當初帶姜澈回家的時候,除了一開始為她實力的驚嘆外并沒有別的心思,也從沒想過要從她身上得到什么。 可這一路走來,他欠姜澈的實在是太多了,還每次都是事后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一點忙都沒幫上。 鄭溢有些頹喪,開始難過。 姜澈笑嘻嘻去開導他,還給他分享這次她分到的補償金數(shù)額,看著上面一串的0,鄭溢突然也不是那么難過了。 兩人湊到一起討論補償金該用去換什么稀有材料。 但另一邊氣氛就沒這么好了。 從沙里爾福利院的事被曝后,這些天,許錦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許云峰發(fā)的消息不回,通話也不接,她賬號收到的新私信沒有點開,甚至一些往日好友發(fā)來的問候她也不敢看,生怕看到那些對她惡意滿滿的辱罵。 許錦這幾天rou眼可見的憔悴,她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突然變成這樣。 她是天之嬌女,從出生便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可現(xiàn)在告訴她,她之所以能活下來,是踩著四十八條人命,用他們的血堆積出來的? 而她嫉妒怨恨了這么久的人結果是她的救命恩人?這世上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嗎? 沒有人告訴過她這些事,最起碼如果她一開始就知道,那天她就不會去姜澈那里自取其辱。她現(xiàn)在終于明白那個時候對方到底在笑什么了。 她什么都知道,看著吸了她十幾年血的人反過來義正言辭指責她是小偷,多滑稽啊,她當然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