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姝專心撿著地上的碎玉，質(zhì)地上好的白玉被人狠狠摔到地上，她想了想，用一塊手帕包著放到了案卓上面

    她退了出去，少女的灰藍長裙掃過臺階，姣好的容顏惹得守門侍衛(wèi)都多看了幾眼

    和別的婢女一樣，阮姝也在今天闖上程穆的火氣

    她并不覺得稀奇，早在進府之時，她就因為被別人欺負而被路過的程穆罰過，他不問緣由，聽著心煩也就罰了

    程穆害死了她全家，阮姝做夢都想親自殺了他，她時刻告訴自己要忍耐

    今日，程穆收到一份簡短軍情，明明是個俊郎青年，看完軍報，男人眉宇之間的秀氣頃刻就被陰沉覆下

    阮姝在替他磨墨，她不知道他到底是知曉了什么，桌上的一切都沒有幸免

    男人高了她大截，冰冷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在府中待了些時日，她哪能不懂他的意思，伏禮退了出去

    程穆?lián)Q好衣服走了出去，銀色鎧甲下的紅色里衣血似的紅，青年眼尾似綴血，眸色如黑夜獵獸一樣陰翳危險，高高束起的馬尾隨風(fēng)擺動

    這讓她想起那日

    她躲在柜子里面，從縫隙看到的，殺她全家的那日，程穆也是這樣的表情，他揮動長劍刺下，眸中倒映無盡血色

    阮姝的心也跟著死了

    少女站在樹后偷偷望著，程穆領(lǐng)著小堆士兵行過，似是察覺她的目光，青年止住步子，回過了頭

    阮姝收回視線垂頭，她匆忙行禮，隨后轉(zhuǎn)身逃向了別處

    灰藍裙擺在陽光下，像水面倒影那樣的朦朧

    程穆神情不耐，手指在空中劃過發(fā)令，眾人又重新啟步

    再聽到男人的消息，已經(jīng)過了三月有余，那日，阮姝本想去城東看望表姐，表姐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她很歡喜

    少女換上鮮亮的粉藍衣裙，梳了個像粉兔耳朵的發(fā)飾，蹦蹦樂樂的準備出府，她像只自由的白兔，愉悅的奔出籠子

    難得的明媚笑容

    阮姝剛踏出將軍府的門，便撞上了從宮中歸來的程穆，她抓著裙子退讓出路，小聲問道，”郎君，你回來了”

    仔細一聽，還有微微顫抖

    程穆沾了濃厚血氣，因為進宮，衣服還沒來得及換，青年渾身上下都是血跡泥土，尤其是臉上，更是讓人看不清他的本來面目

    唯有那雙黑眸亮如星辰

    他嗯了一聲，將佩劍扔給副將，男人詢問的語氣隨意，”這是要去哪里？”

    阮姝低頭應(yīng)道，”去買些東西”

    末了她又補充，”郎君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重傷最好，阮姝不禁想著

    程穆不語，只是邁步走進府中，男人的聲音漸行飄渺，”早些回來，別太貪玩”

    阮姝和她的表姐聊了一天，姐妹情深，她走之時表姐捂著眼睛哭了

    她安撫的承諾，”姝兒定會再同jiejie相見”

    也定會殺了他

    少女提著小小食盒走進府里，甜膩糕點裝了滿盒，她剛進屋，同屋的寧兒就和她說，公子找她

    阮姝覺得奇怪，準備換下衣裙

    寧兒卻阻止了她，”小姝，公子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別讓他久等”

    她無奈的放下手，”好吧，我這就去”

    日暮，阮姝推開了門，程穆正坐在案卓前看書，她走近行禮，”郎君，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他拿著碎玉，眸光晦暗，”誰叫你撿的？”

    她跪了下來，”奴只是覺得這玉，郎君日日都帶著，應(yīng)當是重要的物件”

    程穆隨言，”你喜歡我吧？”

    阮姝心中驚異，卻還是乖順抬眸，”奴絕不敢”

    男人拉過她的手腕，臉上郁色顯出，”怎么，今日這么歡喜不是為我，是為別人”

    她趕緊否認，”沒有的事，奴聽郎君平安歸來高興都來不及”

    少女不安的解釋，閃躲開了他的視線

    程穆斂下了眼，”那日，躲在樹后的人是你對吧”

    阮姝知道這個時候頂他，絕對要被他收拾一頓，甚至可能更糟，她只好應(yīng)了下來，”是奴，擔心郎君”

    青年抬起她的下巴，言語羞辱著她，”賤人，勾引人的本事真有一套”

    她盯著他，水金的眸瞳逐漸迷漪，少女委屈呢喃，”我沒有，沒有”

    程穆將她壓到身下，案桌擋了他們的糾纏

    青年摸了摸她的兔子耳朵，”不過，我就喜歡你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