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沒事的?！?/br>
    「哦。那……」

    「好啦好啦，別那么婆婆mama的?！固焓沟恼Z調(diào)因激動而略顯顫抖，「剩下

    的功課咱們明天再補(bǔ)，今晚咱們都早點(diǎn)休息吧。來，我?guī)闳ピ∈遥认磦€澡

    ……」

    什么?。?/br>
    她帶我去浴室……

    洗澡……

    還沒等男孩弄清楚這句模棱兩可的歧義句的真正含義，胳膊一緊，已經(jīng)被她

    不容分說地拉起，連推帶拽地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婉婷你別用力拽我的衣服啊，我只有這一套……」兩人穿過一條并不寬闊

    的走廊，正當(dāng)袁小松還在因?yàn)閯偛排⒛蔷錁O其曖昧的話語而心旌蕩漾時，幾間

    大門敞開的陌生房間突然出現(xiàn)在他眼前。

    男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房間里的擺設(shè)所吸引。只見左首的寬闊房間里擺放

    著幾張墊子，房間正中央懸掛著一個大號沙袋，靠墻的地方整齊地排列著一些寒

    光閃閃的刀槍劍戟……

    「那是我爸爸訓(xùn)練用的地方。」蘇婉婷并沒有在意他吃驚的目光，平靜地解

    釋道，「他是軍人，而且從小就喜歡練武的?！?/br>
    「哦，那這邊……？」袁小松又望向右邊的房間。但這一次還沒等女孩開口，

    他自己就已經(jīng)找到了答案。

    貼墻而立的高聳書架上滿滿地碼放著各種顏色、各種厚度的書籍。屋子中間

    是一張?zhí)卮筇柤t木書桌，上面擺放著文房四寶和各種文具茶具，下面則收攏著三

    張典雅的紅木椅。

    「這個當(dāng)然就是書房啦，也是我平時做作業(yè)的地方。」蘇婉婷不好意思地說

    道，「唉，都是我不好——你一來就光顧著讓你補(bǔ)習(xí)，都沒帶你完整地參觀一下

    我家呢……」

    袁小松呆呆地望著眼前大氣而儒雅的書房，總覺得有什么事情不太對勁。

    「小松？你怎么了？發(fā)什么愣呢……？」

    「??？哦，沒什么。那么中間這間就是浴室了吧?！鼓泻⒄f著，突然明白哪

    里不對勁了：

    既然有書房，她為什么還要讓我在臥室里給她補(bǔ)課呢……

    可是還沒容他深入研究這個問題，就已經(jīng)被蘇婉婷拉進(jìn)浴室里。

    蘇婉婷家的浴室分為里外兩間，外間擺放著洗衣機(jī)和一個大筐，里間則是廁

    所兼浴房。

    「脫下來的衣服放進(jìn)這個筐里就行了?！古⒄f著拉開浴室里間的推拉門，

    耐心地指著噴頭下方的旋鈕說道，「擰這個可以調(diào)水溫，左邊紅色的是熱水，右

    邊藍(lán)色的是冷水。毛巾在這里，洗發(fā)液和香皂在這兒……」

    「嗯，我知道了。那你……」

    「你先洗吧，我等你洗完再洗……」蘇婉婷邊說邊紅著臉退了出去，小心翼

    翼地從外面將門關(guān)上。

    袁小松局促不安地佇立在彌漫著少女體香的浴室中間，隨著女孩的腳步聲越

    來越遠(yuǎn)，周圍一下子沒有了半點(diǎn)聲音。

    過分安靜的環(huán)境，讓他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聲。

    婉婷這是去哪兒了……

    怎么突然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了……

    也太安靜了……

    這里應(yīng)該不會有隱藏攝像機(jī)什么的吧……

    停停停！我在想什么啊！

    我把婉婷想象成什么人了！??！

    不就是在同學(xué)家住一晚上嗎，不就是洗個澡嗎！

    有什么大不了的！

    總之，先脫衣服吧……

    不過，我為什么會沒來由地緊張呢……

    袁小松哆嗦著將全身的衣衫一件件脫下放進(jìn)外間的大筐里，又換上拖鞋進(jìn)入

    干凈整潔卻陌生的浴房，擰開了水龍頭。

    嘩～～～～

    溫度適宜的熱水迎頭澆灌，響亮的水聲和外面的暴雨聲混在一起，伴隨著不

    時的雷聲灌滿了雙耳。

    男孩閉上雙眼，回想起這一天、這一年來發(fā)生的一幕又一幕……

    想著想著，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最在意的，不是色情錄像帶還在張青青手里；

    不是舞蹈隊(duì)的嚴(yán)重內(nèi)訌；不是關(guān)月心一家的真實(shí)身份；不是自己曾經(jīng)被整整欺騙

    了三年；不是學(xué)校里女生們野獸般的目光；也不是自己即將離開朝思暮想的同桌

    ……而是……

    為什么，剛才聽到我要離開三班，也離開她的時候，她都沒有表現(xiàn)出哪怕是

    一丁點(diǎn)的難過呢……

    難道她壓根就一點(diǎn)都不喜歡我嗎……

    難道我在她心里只是個普通的同桌兼朋友嗎……

    難道她之前對我好，只是因?yàn)槲业膶W(xué)習(xí)好，可以義務(wù)為她補(bǔ)課嗎……

    袁小松一陣陣撕心裂肺地疼痛，但緊接著又自我安慰：

    不過這樣也好……

    就像我剛才說過的，我原本就沒資格做他的男朋友……

    男孩望著浴室大鏡子中的自己，一邊撫摸胸前的掛墜一邊自嘲地想到：

    看看你現(xiàn)在這幅樣子……

    別做白日夢了……

    就憑你也配做她的男朋友？

    你只不過是個窮小子，更何況你已經(jīng)和那么多女人上過床……

    恐怕從下個學(xué)期開始，唯一能留在你身邊的，就只有這枚充滿回憶的護(hù)身符

    了吧……

    袁小松沖著鏡子咧了咧嘴，妄自菲薄了一會兒之后，便痛苦地將頭扭到一邊。

    他無心再享受舒適的熱水浴，簡單地沖洗干凈后便擦干身體走出浴房……

    咦?。?？？

    望著眼前的大筐，男孩一

    下子愣住了。

    我的……我的衣服哪兒去了??？

    眼前的大筐里，除了一條從沒見過的睡褲外，再無他物。

    心臟在砰砰亂跳，袁小松強(qiáng)忍著陣陣眩暈，沙啞著嗓子呼喚道：

    「婉……婉婷……咳咳……婉婷！？婉婷?。?？？」

    過了幾秒，浴室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怎么了小松？我在這里?！?/br>
    說著，浴室的門把手開始轉(zhuǎn)動。

    「等一下?。?！」全身赤裸的男孩大驚失色，趕忙一個箭步?jīng)_到門口，從里

    面死死攥住把手，將身體堵在門上喊道，「你先別進(jìn)來！我，我的衣服呢?。俊?/br>
    「哦，這個啊……你的衣服，我已經(jīng)都給你洗了……」

    「什么??？」毫無思想準(zhǔn)備的袁小松只聽得渾身酥軟。一想到天使剛剛就在

    門外，只和全裸的自己相隔一道推拉門，并為自己洗了衣服——包括內(nèi)褲在內(nèi)，

    他不禁又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看到那條短褲了么？那是我爸爸的，你倆身高差不多，你可以先換上。」

    「……好吧……」男孩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液，以最快的速度沖過去將睡褲穿

    上。

    「……我可以進(jìn)來了嗎？」

    「嗯?！?/br>
    門被緩緩地打開，蘇婉婷面帶羞色地走了進(jìn)來：「不好意思，剛才我在外面

    叫你和敲門你都沒有回答，我就自作主張把你的衣服都洗了……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

    明天晚上之前肯定會干的……」

    「你可千萬別這么說。我感謝你還來不及，怎么會怪你呢……其實(shí)今天我才

    是很過意不去……本來住在你家，就已經(jīng)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好不容易回過

    神來的袁小松趕忙說著客套話，卻無意間突然發(fā)現(xiàn)：蘇婉婷的雙眼不僅有些發(fā)紅，

    而且和剛才相比明顯腫了一圈……

    「婉婷……！？你……」

    「那就好……」女孩低下頭，避開了他驚詫的目光，「那個，我?guī)闳ツ愕?/br>
    房間吧。今天這么辛苦，得早點(diǎn)休息才行。明天咱們還要接著補(bǔ)課呢……」

    說罷，她扭頭走出浴室。

    男孩嘴唇翕動了兩下，卻什么也說不出口，只好「哦」了一聲跟在身后。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那間此前為爺爺和奶奶預(yù)備的臥房。袁小松看到，臥房里

    除了一張雙人床和一些簡單的家具外，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床上的被褥是全新

    的，很明顯是蘇婉婷在他剛才洗澡的時候準(zhǔn)備出來的。

    「小松，今晚早點(diǎn)睡吧?！固K婉婷眼簾低垂著，話語中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

    哀傷，「我先去洗澡了，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話隨時可以叫我。那么，晚安啦?！?/br>
    「晚安……」

    大顆大顆的雨點(diǎn)如海浪般摔打在窗戶上，發(fā)出炒豆似的的嘩嘩聲。袁小松緩

    緩地倒在床上，心中也像下著暴雨一樣洶涌澎湃：

    她，為了我……

    天哪，我是不是在做夢……

    不知道將來誰這么幸運(yùn)，能娶她為妻……

    要是我可以……

    不，不行……

    剛才不是說好了不再思考這種事的嗎……

    算了，別琢磨這些沒用的了，早點(diǎn)睡吧……

    一片漆黑中的袁小松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卻根本無濟(jì)于事：

    她到底喜不喜歡我……？

    如果她對我一點(diǎn)好感都沒有，為什么特意為我洗衣服……？

    還有剛才她的眼睛那么紅腫，莫非是……？

    可是如果她喜歡我，為什么剛才那么平靜……？

    本就因?yàn)槠鸬猛矶翢o困意的男孩心事重重，哪里睡得著覺！？蓋著薄被的

    他在寬大的雙人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不知不覺過了一個小時……

    「小松……？」

    ！??！

    熟悉的聲音帶著些許靦腆、緊張和顫抖從門外傳了進(jìn)來，讓以為蘇婉婷早已

    回她臥室就寢的袁小松聞聲不禁一愣。

    我是不是聽錯了？

    剛才是婉婷在叫我嗎？

    「小松？你睡了嗎？」這一次，門外傳來的聲音更大，也更清晰。

    袁小松猛然坐起，結(jié)結(jié)巴巴地大聲答道：「我，我還沒睡。有事嗎？」

    「那個，我可以進(jìn)來嗎？」

    「嗯……」

    臥室的大門被慢慢推開，黑暗中男孩無法看清天使一點(diǎn)點(diǎn)靠近的嬌軀，卻可

    以清楚地嗅到她身上特有的芳香越來越濃。

    香氣，漸漸將袁小松包圍……

    蘇婉婷并沒有開燈，而是摸著黑來到了床前，憑床而立。

    房間里又寂靜，又嘈雜。

    兩人或粗或細(xì)的輕喘聲融合在窗外交加的雷雨聲中，若有若無……

    男孩只覺得眼前天使的胴體仿佛一縷永遠(yuǎn)觸摸不到的輕煙，離自己時而很近、

    又時而很遠(yuǎn)。他看不清她的神情，也看不清她的穿著，只能隱隱地感到她的兩條

    修長的藕臂似乎朦朧地交叉在身前，好像正抱著什么東西……

    這時，窗外劃過一道煞白的閃電。雖然隔著厚實(shí)的窗簾，袁小松依然依稀地

    看到她似乎換上了一件更加輕薄的吊帶睡衣，胸前緊抱著一只枕頭。

    又過了好一會兒，天使幽幽地開口道：「小松……我……我有點(diǎn)害怕……」

    「……」男孩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可又覺得自己這種時候應(yīng)該說點(diǎn)什么。

    他看了看窗戶的方向，沉默了幾秒鐘后說道，「不用怕，有我在

    這里。」

    「嗯……那我可以在你這里待一會兒嗎……」

    「當(dāng)然……可以?！?/br>
    袁小松話音剛落，便聽黑暗中床頭的方位發(fā)出了放東西的聲音……

    這時，窗外又是一道閃電。

    借著那一瞬間的亮光，他只看到自己的枕頭旁邊，又多了一個枕頭……

    男孩的小心臟騰地猛跳了一下。就在他傻傻地回憶著剛才所看到的一切并琢

    磨這是不是做夢時，只聽離自己很近的距離傳來了沙沙沙的幾聲響。

    緊接著，大床稍稍一沉……

    這一次，不用閃電來制造光明，袁小松就已經(jīng)明白大床上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婉……婷……」

    「小松，可以躺下來嗎……就像，咱們上次在公園里那樣……」

    「……嗯?！鼓泻⒙傻?，并悄悄地離天使的胴體稍遠(yuǎn)了些。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袁小松扭頭望著蘇婉婷——盡管他根本看不清她——并

    且清楚地感覺到她心事重重的呼吸一下下地輕拂在自己的胳膊上。

    又過了一小會兒……

    「小松……你是不是討厭我了……」和白天的輕松愉快判若兩人——此時蘇

    婉婷的聲音充滿了失落和哀傷。袁小松甚至能想象的到，她現(xiàn)在是一種怎樣痛苦

    的表情。

    「你這是哪兒的話??？我怎么會討厭你呢！？」

    「如果不討厭我的話，為什么和我一起吃飯的時候，你會那么心不在焉…

    …為什么，你上周不肯為我補(bǔ)課，還那么著急掛電話……更重要的是，為什么你

    要離開三班，為什么要離開我……！」

    「我……」袁小松難過地扭過頭去——這幾個問題，他根本沒法回答。但是

    緊接著，他又艱難地轉(zhuǎn)回頭，望著黑暗中他根本望不到的她，「婉婷，我是因?yàn)?/br>
    ……」

    就在此時，又是一道閃電劃過。而憑著這一剎那的光明，他終于看清了女孩

    的臉。

    男孩一下子愣住了。

    蘇婉婷的美目中，充滿了凄涼和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