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眼理所當(dāng)然被趙茂山當(dāng)做對情郎的不舍，趙茂山收回視線，這才與劉濟說話。

    “賢侄，抱歉，讓你見笑了，請吧?！?/br>
    劉濟覺有些拘謹(jǐn)：“伯父先請。”

    二人一并進了趙府。

    趙盈盈縮在霍憑景懷里，緊張地窺聽著外面的動靜，忽地感覺到一陣硬。她想當(dāng)然地以為是霍憑景腰間的玉佩硌到了自己，現(xiàn)下這窘迫的情形實在不容她挪動位置，她便想伸手將那塊玉佩挪遠(yuǎn)一些。

    還未碰到玉佩，手腕先被人捉住。

    趙盈盈睜大眼，和霍憑景四目相對，她用氣聲解釋道：“你的玉佩有點硌到我了，可以把它收一收嗎？”

    霍憑景看著她天真的雙眸，闔了闔眸。

    好在此時，趙茂山終于和劉濟一起進了府門，趙盈盈松了口氣，趕緊從霍憑景腿上跳下來。

    “實在抱歉，我方才是事出從急……”趙盈盈向霍憑景道歉。

    霍憑景嗯了聲，接受了她的道歉。

    趙盈盈看了眼四下，怕待會兒又有人過來，想趕緊趁現(xiàn)在回府。她站起身，正要下馬車，霍憑景的嗓音從身后傳來：“盈盈，你方才的舉動，好像我很見不得人似的?！?/br>
    趙盈盈已經(jīng)跳下了馬車。

    她想解釋，但一時又不知該怎么解釋，被霍憑景這么一說，她回憶起來好像他們倆真的在偷情似的。

    趙府里又有人出來，趙盈盈顧不上和霍憑景解釋，趕緊提著裙裾跑進門。

    霍憑景從簾櫳里看著她的背影，捏了捏眉心。

    她總在點燃他，卻毫不知情地跑遠(yuǎn)。

    -

    趙盈盈一路快步回了春山院，紅棉已經(jīng)在春山院等她，見她回來，著急詢問：“姑娘沒被老爺發(fā)現(xiàn)吧？”

    趙盈盈搖頭：“沒有?！?/br>
    她神情有些苦惱，托著腮。

    紅棉疑惑：“既然沒被老爺發(fā)現(xiàn)，那姑娘苦惱什么？”

    趙盈盈嘆氣說：“但是我剛才偷偷摸摸的，搞得好像在跟霍公子偷情似的?？墒俏矣譀]跟他做什么。而且霍公子好像也有點不開心，他問我是不是覺得他很見不得人?！?/br>
    紅棉啊了聲。

    趙盈盈又說：“他怎么可能見不得人？他簡直能驚艷全湖州好不好？”

    紅棉點頭：“那您跟霍公子解釋了沒有？”

    趙盈盈小臉垮下去：“還沒來得及，我怕被人看見，先跑回來了。”

    紅棉又啊了聲：“那霍公子會不會不高興？”

    趙盈盈放下手：“肯定會吧，要是我，反正我會不高興的。怎么辦？”

    紅棉道：“那您明日再同他解釋一番吧。”

    趙盈盈點頭，想到今天的事，有些激動地和紅棉說：“哦對了，紅棉，我今日一時激動，沒忍住問了霍公子，能不能娶我?！?/br>
    紅棉睜大眼，片刻之后又覺得這是她家姑娘能干出來的事，好像也不用很驚訝。

    “霍公子他怎么說？”

    趙盈盈喜道：“他答應(yīng)了，他說能娶我是他的榮幸?！?/br>
    紅棉跟著高興起來，心想她家姑娘還是個有福之人，撞大運竟然也能撞兩次。

    主仆二人說著話，門外的丫鬟稟道：“二姑娘，老爺那邊差人傳話，請您去一起用午飯?！?/br>
    趙盈盈哦了聲，只得與紅棉打住話題，趕緊收拾了下，出發(fā)往明輝堂去。

    到明輝堂時，他們?nèi)硕家呀?jīng)到齊了。

    趙盈盈入了座，趙如萱與趙婉妍坐在她身邊，劉濟坐在趙茂山身邊。劉濟臉上帶著些討好的笑，姿態(tài)拘謹(jǐn)，時不時會看一眼趙如萱。

    趙如萱低下頭，不大想看他。他就連偷看自己，都顯得很猥瑣，哪里像蕭恒，蕭恒每次看向趙盈盈時，總是含情脈脈。

    趙如萱心中的不平衡在這一刻上升，她咬著筷子，不禁想，憑什么？

    憑什么，她的后半輩子就要嫁給這樣一個男人？

    而趙盈盈卻可以得到一個什么都出色的夫婿。

    倘若沒有這種對比，其實她嫁給劉濟也不錯?？墒怯辛藢Ρ?，便讓她不平起來。

    她知曉自己得不到這樣的親事，但至少，她可以讓趙盈盈也得不到。

    分明趙盈盈除了那張臉，什么都沒有。

    趙如萱想到早上自己發(fā)現(xiàn)的事，她必須告訴蕭恒。

    桌上，趙婉妍亦很看不上劉濟。她才不會嫁給劉濟這種男人，她要嫁的，只有蕭恒那樣出色之人。

    再有兩日，便是她癸水來的日子，若是不來，那她便成功了。她不禁有些激動。

    趙盈盈夾在她們中間，對她們倆的心思各異毫無察覺，她也不關(guān)心劉濟，只低頭夾菜，心想今天的菜還挺好吃的。

    吃了一口，又吃幾口。

    忽而又想到一件事，她臨走的時候看了眼霍公子，他腰上好像也沒掛玉佩??？

    也可能是她看錯了。

    繼續(xù)夾菜，吃了幾口。

    又倏地想到，誒對了，她的院子和霍憑景的院子不是只隔了一堵墻嗎？

    她可以架梯子爬墻過去找他，就不用出門了，然后跟他解釋一下。

    她也太聰明了吧。

    第43章 腰身

    趙盈盈沉浸在自己的事上, 并未注意到飯桌上的氣氛變化。

    就在她埋頭苦吃的時候，劉濟小心翼翼朝趙如萱看了一眼，但趙如萱避開了他的視線, 劉濟當(dāng)即有些尷尬。他訥訥笑了笑，又看向趙茂山, 朝趙茂山敬了杯酒：“小生敬伯父?！?/br>
    趙茂山看著略顯畏縮的劉濟, 不甚贊同, 微微蹙了蹙眉，但還是舉起酒杯, 喝了這杯酒。

    “賢侄近來學(xué)業(yè)如何？可有把握今年高中？”

    趙茂山對劉濟這女婿原本也挺滿意的, 劉濟是他親自為趙如萱挑的, 家世與趙如萱相當(dāng), 甚至比趙家略差一些。趙茂山想的是, 如此一來, 趙如萱嫁過去后在家中話語權(quán)便能大一些，劉家待她也會恭敬些。至于才華，劉濟也不算差, 好歹中了秀才，日后總能出頭。

    至于這相貌, 劉濟是略差了些，不過成婚過日子，相貌是最不重要的。趙茂山認(rèn)為自己為大女兒挑的夫婿已然不錯，若是沒有蕭恒對比的話, 趙茂山對劉濟應(yīng)該會一直滿意下去。

    可惜有蕭恒在，蕭恒與劉濟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趙茂山也難以忽視。

    劉濟瞧見了趙茂山方才微微蹙眉的動作，愈發(fā)局促起來, 他合攏雙腿，手指也微微曲起來，抓著筷子很是不安。

    “學(xué)業(yè)……學(xué)業(yè)尚可，多謝伯父關(guān)懷，今年……今年……”劉濟一緊張就容易結(jié)巴，這一結(jié)巴，愈發(fā)讓趙茂山皺眉。

    劉濟看著趙茂山的神色，額角已經(jīng)滲出汗珠來，手上小動作不停，不經(jīng)意間將手邊的筷子打落，掉下飯桌。

    這下趙茂山的表情真是一言難盡。

    劉濟自覺丟了人，躬身去撿筷子，趙茂山攔住他道：“不必了，賢侄，讓丫鬟給你換一雙新的?！?/br>
    劉濟站起身來，訥訥應(yīng)著。

    趙如萱看見這一幕，只覺得自己的臉都丟盡了，她只恨不得原地消失，又恨不得從來不認(rèn)識劉濟這人。再往后一想，這樣一個窩囊的人，竟然是自己日后要相伴一生的人。

    趙如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落在趙婉妍眼里，她發(fā)出一聲輕笑。

    趙婉妍笑道：“大姐夫不用緊張，咱們?nèi)蘸蠖际且患胰耍o張什么？大jiejie你說是不是？”

    趙如萱勉強地笑了笑，說不出任何話來。

    劉濟聽得趙婉妍喚自己“姐夫”，心頭有些高興，他對趙如萱這個未婚妻是很滿意的，但是又有些自卑，還是壓抑著心底的歡喜擺手：“不不，三姑娘還是別叫我姐夫……我和如萱畢竟還未成婚呢……”

    趙婉妍又是掩嘴一笑。

    趙如萱是一點胃口也沒了。

    趙盈盈從碗里抬起頭來，只看見幾個人神色各異，她怔了怔，也跟著高興，趙如萱和趙婉妍好像要打起來了，真好。

    一頓飯好不容易結(jié)束，趙茂山對劉濟說：“你難得來一趟，也不必一直陪著我，多陪陪萱丫頭?！?/br>
    劉濟點頭應(yīng)下，又走到趙如萱身邊跟著，喚了聲：“如萱?！?/br>
    趙如萱不想搭理他，冷著臉只往前走，劉濟跟在她身邊，賠著笑臉，從袖中小心翼翼拿出一個物件來，捧到趙如萱面前。

    “我給你買了一個小禮物，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趙如萱冷著臉接過來，發(fā)現(xiàn)是一支桃木簪子，簡單樸素，毫不起眼，甚至比不上蕭恒連帶送她的禮物。趙如萱臉色又沉了幾分，片刻之后又覺得自己這樣太過明顯，擠出了一個笑容，道：“謝謝，不過下次可以不用送?！?/br>
    劉濟見她并不歡喜，再次局促起來：“你不喜歡么？我還以為你會喜歡?！?/br>
    趙如萱不想多言，只說：“喜歡。”

    但她的臉色看起來并不像喜歡，劉濟默然垂下眸子。

    趙如萱又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你不用陪我。”

    劉濟停下腳步：“好，那你……去休息吧?！?/br>
    趙如萱點頭，很快便離開了，離開時正好瞥見趙盈盈腳步輕快的背影。趙如萱眸色暗了暗，對丫鬟道：“你去準(zhǔn)備紙筆?！?/br>
    她本來想著再等等，可現(xiàn)在一刻也不想等了。她現(xiàn)在就要寫信告訴蕭恒，趙盈盈紅杏出墻的事。

    趙盈盈并不知身后趙如萱看著自己嫉妒的目光，她一心想著快些回春山院。待回了春山院后，趙盈盈當(dāng)即讓紅棉去找架木梯子過來。

    “姑娘要梯子干嘛？”紅棉還有些不解，而后眼睜睜看著趙盈盈將梯子架上墻頭，一節(jié)一節(jié)爬了上去。

    “姑娘……”紅棉在下面扶著梯子，有些怕她摔倒。

    趙盈盈動作卻輕盈，三兩下便上了墻頭，她跨過墻頭坐下，看了看對面院墻之下的高度。還是有點高，她不敢跳。

    她撐著墻頭，晃動著小腿，沖那蔥蘢樹葉之后的窗口喊了聲：“嘿?！?/br>
    隨手從墻頭撿了一粒小石子，也一并扔向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