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神不如求我 第99節(jié)
她擦了擦眼淚,慢慢站起身來,身形踉蹌了下。她已經(jīng)許久沒吃東西,體力早就不支,篝火也已經(jīng)熄滅,冷風(fēng)吹來,仿佛刺骨。 趙盈盈強撐著,在這個石壁平臺周遭看了看情況。這個平臺沒有任何下去的路,底下仍是深不見底。趙盈盈望著空曠的峭壁,忽地腿一陣發(fā)軟,往后退了兩步,踢到了腳邊的一個小石子。石子滾落下去,許久后終于聽見回聲。 她跌坐在地上,心想,倒也不算太壞。 趙盈盈拍了拍心口,回去找霍憑景,將這好消息告訴他:“好像不是太高,石頭掉下去還能聽見回聲。” 霍憑景嗯了聲:“好。” 趙盈盈的肚子適時咕咕叫了兩聲,她捂著肚子,想到他們已經(jīng)許久沒吃東西,可這里似乎也沒什么東西吃。她眼神掃視一圈,被另一邊山壁上的一叢紅色吸引。 “我好像看到吃的了?!彼懒寺?,站起來,有些興奮地走近。 那一叢紅色野果距離平臺有些遠,趙盈盈踮著腳,試圖伸手去摘,還是差一些。 她貼著峭壁,往回站了兩步,看向那叢紅色的野果,再次伸手去夠。這回她的指尖終于夠到了,趙盈盈心頭一喜,想把那一束給摘下來,卻身子一晃,差點摔下去。 霍憑景不知何時過來的,伸手接住她。 趙盈盈心有余悸,偏頭看他,有些緊張:“相公,你怎么起來了?” 霍憑景勾了勾唇,示意自己沒事:“我來吧?!?/br> 霍憑景比趙盈盈高,輕松地摘下那叢野果。趙盈盈趕緊扶著霍憑景躺下,把野果在身上隨意擦了擦,喂霍憑景吃。 她眉頭擰著,語氣擔(dān)憂:“怎么辦?我們要怎么離開這里?” 霍憑景道:“盈盈放心,我會帶你離開這里的,相信我?!?/br> 他今日已經(jīng)說了好幾個相信他,趙盈盈對他的信賴自然不必言說,可…… 她眼神落在他的傷口上,流露擔(dān)心。 霍憑景搖搖頭:“小傷?!?/br> 繼續(xù)留在這里不是辦法,既沒有食物,天氣又寒冷,他們必須盡快離開。吃過野果后,二人稍作休息,霍憑景便先行下去探探情況。 好在那峭壁不算太光滑,又時不時橫生出一些樹,勉強也能支撐借力而下。霍憑景腳下一點,飛身回到平臺上。 “盈盈,走吧,你抱著我。我?guī)阆氯??!被魬{景道。 趙盈盈遲疑著看向他心口:“可是你的傷……” 霍憑景只笑了笑:“沒關(guān)系,小傷。” 趙盈盈抱住他,圈住他的脖子,被他帶著飛下平臺。 不知過去多久,時間似乎變得很漫長很難挨,終于能看到底。趙盈盈欣喜不已:“相公,到底了!” 霍憑景嗯了聲。 落下來后,趙盈盈趕忙跳下來,擔(dān)心地看向霍憑景的傷口。果然他的傷口又開始流血,趙盈盈又紅了眼眶:“相公……” 霍憑景只道:“沒事,盈盈不要擔(dān)心。” 趙盈盈只好擦了眼淚,看向周遭。懸崖之下是一片密林,一眼望去,看不見路,不知通向何方。 “現(xiàn)在怎么辦?” 霍憑景道:“倘若我沒記錯,沿這個方向一直往前走,會經(jīng)過一處小鎮(zhèn)。朝南和朝北見我墜崖,必定會帶人來那里搜尋。” 趙盈盈嗯了聲,扶住霍憑景:“那我們現(xiàn)在就走,還是你再休息一下?” 霍憑景道:“現(xiàn)在就走吧?!?/br> “好。” 二人便沿著霍憑景說的方向一直往前走,一直走…… 不知不覺,便又暮色四合。 第99章 共死 隱秘的叢林中本就不顯眼的道路, 在這昏沉的暮色中顯得愈發(fā)難以辨認,趙盈盈眸光不由得轉(zhuǎn)了一圈,眉宇之間盡是擔(dān)憂。 夜風(fēng)更為寒冷, 吹過她的脖子,趙盈盈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看向霍憑景:“相公, 要不我們找個地方休息吧?!?/br> 霍憑景嗯了聲。 趙盈盈眉頭重重擰著, 緊緊盯著霍憑景的臉色,他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流了那么多血, 怎么會好呢? 趙盈盈收回目光, 扶著霍憑景在一旁的樹下坐著, 而后起身找尋能夠讓他們今夜稍作休息的地方。 四下只見雜草與樹木, 完全沒有容身之所。趙盈盈有些急, 若是天氣暖和一些, 在這路邊也能將就一夜,可是如今這么寒冷的天氣,吹一夜冷風(fēng)……她不敢想象霍憑景會如何。 怎么辦…… 趙盈盈的心又慌亂起來, 她鼻頭泛酸,又想哭了。 可是這會兒哭除了浪費時間, 什么用都沒有,趙盈盈只好把眼淚忍回去,繼續(xù)往前找尋。 從昨日到今日,除了昨日早上用過一頓早膳, 便只方才吃了幾個野果。那幾個野果又不飽腹,趙盈盈早在白日里便已經(jīng)累得不行, 下午時,幾乎是霍憑景在拉著她走。 她又冷, 腿都凍僵了,這會兒行走仿佛一個機械的動作。一時不覺,踢到了一處橫生出來的藤蔓,整個人便往前摔去,重重摔在地上。 地面堅硬,趙盈盈膝蓋和手肘都磕在地上,疼痛感緊跟著襲來,讓趙盈盈方才忍下去的眼淚卷土重來。她趕緊爬起身,擦了眼淚,也顧不上自己摔到哪里。正要繼續(xù)往前走時,眸光忽地瞥見方才絆倒她的那截藤蔓竟然帶下來一片雜草,露出了隱藏在之后的一個小山洞。 說是山洞似乎不太合適,那只是一個凹進去一些的空間,似乎勉強能容納兩個人。但至少應(yīng)該能擋去一些寒風(fēng)。 趙盈盈的眼淚又止不住,這回是高興的眼淚。她胡亂擦去眼淚,往回找霍憑景。 “相公,你快過來這里?!壁w盈盈揮了揮手。 她小跑著過去,扶住霍憑景,告訴他自己的發(fā)現(xiàn)。 “我們晚上可以在這里休息,用那些草擋擋風(fēng)……”趙盈盈唇邊漾出笑意。 霍憑景嗯了聲,與趙盈盈二人簡單收拾了下,擠進那個狹窄的山洞里。山洞的空間的確很小,他們倆擠進來后,幾乎已經(jīng)沒有了空間,甚至于他們都只能貼得緊一些,才能動彈手腳。 趙盈盈小心翼翼趴在霍憑景懷里,擔(dān)心他的傷口,她想看看他的傷口怎么樣了,被霍憑景攔住。 “我沒事,盈盈別擔(dān)心,你先休息吧,明日我們還要趕路?!被魬{景握住她的手,輕輕攬住人。 他的手心是冷的,可趙盈盈的心卻升起了絲絲暖意。 “相公……”她聲音不似平日里有活力,“我特別特別喜歡你?!?/br> 霍憑景輕笑了聲:“我也特別特別喜歡盈盈。” 趙盈盈嗯了聲,也跟著笑。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說這句話,好像這句話就在她喉嚨口,輕而易舉地跑出來。 雜草并不能擋去全部的風(fēng),仍然時不時會有幾縷寒風(fēng)吹來,趙盈盈便只好往霍憑景懷里鉆得更深?;魬{景長臂擁著她,微微低下頭,在她額角印下一個吻。 這一日夜里,趙盈盈睡得很沉,沒有做夢。 她醒來時,天光已經(jīng)大亮。 是個好天氣,暖洋洋的日光從那些草藤中穿過。趙盈盈愣了愣,隨后驚喜不已。 “相公,出太陽了……”她感覺這是個好兆頭。 她推了推霍憑景,卻沒有得到回應(yīng)。 趙盈盈一怔,嘴角的笑意陡然消失,她把那些草藤扯掉,著急地查看霍憑景的情況。 霍憑景閉著眼睛,沒有睜開眼睛的跡象。 趙盈盈顫抖著手,伸到霍憑景鼻前探了探,溫?zé)岬臍庀姙⒃谒讣狻?/br> 她一顆心終于定了定,嗚咽出聲。 又伸手探霍憑景額頭的溫度,很燙手。 趙盈盈心又提起來,不知道該怎么辦是好,霍憑景發(fā)燒了……這不是好事,他本就有傷…… 趙盈盈六神無主了一會兒,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從前都是相公在護著她,這回也輪到她護著相公了。她必須要帶相公走出去,和他一起安然無恙地活下去。 她可以的,她一定可以。 趙盈盈深呼吸,將霍憑景扶到肩上,而后想要起身。但霍憑景太重了,她壓根沒辦法這樣扶著昏迷不醒的他,連扶著他站起來都困難,更別說帶著他走了。 趙盈盈慢慢把人放下,心里有些挫敗。 她抬頭看了看穿過樹林的細碎的陽光,重新振作起來,想到了昨晚的那條藤蔓。她扶不動,總能拖得動。 趙盈盈走到山洞外面,找到那條藤蔓,藤蔓很粗,看著挺結(jié)實的。她試著扯了扯,確認過結(jié)實,這才繼續(xù)行動。 她用一些樹枝簡單地湊成了一個架子,讓霍憑景躺在上面,而后用藤蔓將他和架子捆綁在一起,最后她拖著藤蔓走。做完這一切,便已經(jīng)過了整個上午,趙盈盈頭暈?zāi)垦?,緩了一會兒,才這么拖著霍憑景往前走。 這樣她雖然可以拖動霍憑景,但她的力氣終究有限,加上沒吃東西,愈發(fā)緩慢。到這日入夜,也沒能走多遠。 這天夜里運氣沒這樣好了,趙盈盈找不到可以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只好就地休息。她怕霍憑景會著涼,便努力地抱住霍憑景?;魬{景身上的熱度一直沒消退,甚至整個人都在發(fā)燙,趙盈盈抱著他,感受到他的溫度,心里害怕極了。 夜風(fēng)呼嘯,如同鬼哭,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愈發(fā)蒼涼。趙盈盈害怕那些黑漆漆的夜色里會有鬼,或者是別的什么,猛禽、亦或者是毒蛇? 她胡思亂想著,又想這時節(jié)毒蛇應(yīng)當(dāng)也冬眠了,至于猛禽……應(yīng)該也要冬眠吧?那還是比較安全的。 可鬼不會冬眠…… 趙盈盈警惕地看了眼四下,背脊一陣發(fā)涼,只好將懷里的霍憑景抱得更緊。 如果……如果他們真的一起死在這里的話,其實也不算太糟糕。至少日后到了陰曹地府,也能一起,霍憑景還能繼續(xù)保護她。 趙盈盈不禁想到最壞的結(jié)果,這么一想,其實最壞的結(jié)果也沒那么壞。 她吸了吸鼻子,將下巴靠在霍憑景頭頂。 這天夜里,趙盈盈斷斷續(xù)續(xù)睡了會兒,睡得不踏實,天剛蒙蒙亮便醒了。兩天沒吃東西,她連站起來都有些難。趙盈盈扶著樹干慢慢站起來,頭有些暈,沒什么力氣,手心也因為昨天拖拽藤條,劃出了好幾道傷口,時不時傳來一陣痛楚。 她微蜷手指,吹了吹手心里的傷,繼續(xù)把霍憑景放在架子上,拖著藤條往前走。 因為體力不支,趙盈盈越發(fā)走得艱難。今日沒有太陽,天空灰沉沉的,趙盈盈抬頭看了眼,不知道這條路還有多遠。 她低下頭,繼續(xù)慢吞吞地往前走。 時間似乎很漫長,不知道過去多久,趙盈盈終于一點力氣都沒了。她脫力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視線漸漸有些模糊。 好像真的要死了…… 趙盈盈有些沮喪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