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她起身披上了外袍,打開門走了出去,她走到了走廊的盡頭,那里有一扇緊閉的雕花窗,月光透過窗紙灑進(jìn)來,在地上投下一圈朦朧的光。 窗外有一棵很大的梨樹,樹枝的陰影打在窗扇上,像一男一女兩個人的側(cè)影,在月下偷偷私會。 樹枝上的小花苞在夜里盡情開放,淡淡的清香從窗縫擠進(jìn)來,她沿著墻壁靠坐在地上,嗅著這早春的第一縷梨花香。 走廊下又走出一人,少年在看到她的時候愣了一瞬,他站在陰暗之處,無聲無息的,就像沒有生命的鬼魂似的。 虞洛芽不知道少年的存在,也不知道他何時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忽地,一只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身旁的窗戶被推開,夜風(fēng)呼呼地響,淺白的梨花撲面而來。 她被少年拎著飛出了窗外,風(fēng)吹鈴動,少年手腕上的銅錢與鈴鐺在她耳邊撞擊出清脆的響。 “云師哥?” 她訝異地出聲,隨后又驚道:“你怎么帶我出來了?” 云雁帶著她在開滿梨花的樹頂上飛過,宛如輕雁踏雪,幾個跳躍,就遠(yuǎn)離了明正堂。 風(fēng)刮過她的耳廓與長發(fā),她睜開眼看到暗夜下的封家大宅如同一只沉睡的猛獸,而他們此時正踩在猛獸的腹部上。 “云師哥,不可以出來的?!?/br> 云雁腳步輕靈地在屋頂行走,道:“出都出來了,你要回去的話,那自己回?!?/br> 說著,他就松開了手。 虞洛芽忙不迭抓住他的墨色衣擺,幾乎是想都沒想,她現(xiàn)在演的可是一個瞎子啊,這要她自己怎么回去? 萬一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她出來了,那怎么解釋得清? 她攥緊了他的衣袖,不管怎樣,她都必須賴著他,讓他帶自己回去。 “云師哥,你出來干什么?” “吹風(fēng)?!彼唤?jīng)心地答。 “?。俊?/br> 云雁拽著她跳下了屋頂,落到了地面上,檐下長燈搖晃,明明滅滅,夜風(fēng)徐徐吹來,各種花香在夜里交織,確是個吹風(fēng)的好夜晚。 云雁當(dāng)她是個瞎子,所以一直拽著她的手腕,拉著她在曲折的游廊上前行。 前面的小石徑上突然走來了兩人,云雁拉著她往后一閃,閃到了一根朱漆圓柱后。 那邊,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從花團(tuán)旁走過,薄紅玉掐著細(xì)膩的嗓音說道:“雪眠道長不是說暫時不收弟子么?怎么收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 虞洛芽一訝,這聲音……是薄紅玉? 昨天他不是還一副低沉磁性的男音么?所以書上寫的是真的,他真的可男可女? 天哪,這些合歡宗的當(dāng)真是妖孽啊。 塵雪眠道:“我還沒有答應(yīng)要收她為徒。” “可我怎么見她一口一個師父的,喊得可甜了?!?/br> 薄紅玉這語氣聽起來就像是在吃醋似的。 不是吧?不是吧? 他不會看上塵雪眠了吧? 塵雪眠在這書中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絕色,況且還是清冷道長人設(shè),這種最招合歡宗的喜歡了。 而薄紅玉又是個海王,在這修仙界,長得好看的大多都和她有點(diǎn)關(guān)系。 “郡主天性單純,認(rèn)定了我是她的師父,便就那樣喊了?!?/br> 薄紅玉向他走近一步,纖纖玉指放在他胸膛上輕點(diǎn)了一下,嬌媚地說:“那我認(rèn)定你是我的夫君,是不是也可以喊了?” 塵雪眠往后大退一步,松雪般的袍子翩翩晃動,“薄宗主!請自重!” 薄紅玉水袖掩面,如夜鶯般地淺笑:“雪眠道長還是這么的不解風(fēng)情?!?/br> “如今魔丸失蹤,各門派人心惶惶,薄宗主不去關(guān)心宗門大事,卻還有心思在這里取笑在下,是想像云家一樣被滅門么?” 此話一出,虞洛芽與云雁皆是一怔。 “塵雪眠,你在咒我?!” “我是在提醒你?!?/br> “哼!”薄紅玉一甩長袖,“別提云家,晦氣!” 話落,便大步離去。 他說完“晦氣”二字的時候,虞洛芽明顯感覺身邊的云雁氣息變冷了許多,仿佛想要沖上去扇薄紅玉兩巴掌。 她立即抱住了他的手臂,想要攔住他,云雁沒有任何行動,只是垂下眼簾看她。 等到塵雪眠也離開后,他才問她:“做什么?” 虞洛芽假裝很擔(dān)憂地說:“云師哥,我們快回去吧,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他們肯定會……” 她的話還沒說完,云雁就拉著她往另一邊的走廊走了去。 虞洛芽以為他是吹夠風(fēng)了,要帶她回去了,但卻看到他走的方向不是明正堂,而是海棠苑。 去那里做什么? 她目光沉下,不知道那只貓現(xiàn)在可還好? 云雁將她帶進(jìn)了海棠苑內(nèi),里面海棠花未眠,紅艷如白天,兩人在海棠樹間穿梭,虞洛芽問:“云師哥,我們現(xiàn)在又到了哪里?” “噓!”云雁貼近她的耳,食指放在唇邊,低聲道:“偷貓。” “?。俊庇萋逖繌堥_唇,將所有的驚訝都包含在了這聲“啊”中。 這時,前面屋子里出現(xiàn)了兩道人聲。 蘇芷棠將身邊的人推開,煩悶地道:“你煩不煩?我肚子里有孩子!” 封嬴石從后面抱住美人兒,吻了吻她的秀發(fā),“不怕,我問過大夫,有喜期間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