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云雁站在他的對面,問:“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難事,今夜我們將在祝臺舉行祭祀儀式,屆時會獻(xiàn)上祭祀新娘,而那個獻(xiàn)新娘的人,只能是你這個損壞祝臺的罪人?!?/br> 原本以為這個村子與外界不同,可沒想到這些人竟然也以活人祭祀。 這與山陰城內(nèi)以活人獻(xiàn)祭給河伯有什么區(qū)別? 云雁道:“你們這樣豈不是助長邪魔風(fēng)氣?” 長明長老面色瞬間難看,斥道:“你一個魔,哪輪得到你來管我們村子的事?!?/br> 云雁道:“我可沒閑心管你們的事。要我去獻(xiàn)上新娘是吧?沒問題?!?/br> 他們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盤,云雁心知肚明,因著祝臺坍塌,地下的邪祟肯定有所躁動,他們不敢上前去獻(xiàn)新娘,所以將這門苦差交給了他。 也好,就當(dāng)作是賠砸壞祝臺的罪了。 * 今夜,村子里所有人都在忙碌,最忙的大概是杜蘅這一家了。 “杜蘅,長老讓我來問你準(zhǔn)備好了嗎?”門口響起篤篤的敲門聲。 杜蘅跑下臺階,去將門打開,“準(zhǔn)備好了?!?/br> 門外,是七八個村民,和一頂大紅色的花轎。是了,從他家到祝臺還有一定距離,是該坐花轎的。 他走進(jìn)屋內(nèi),將新娘子抱了起來,那新娘頭頂紅蓋頭,身著大紅嫁衣,身材苗條,唯一露出來的一雙手白得發(fā)光,那不像是正常人該有的顏色。 他將新娘抱上了花轎,一副悲戚過度的模樣,“抬走吧?!?/br> 當(dāng)他下轎時,才發(fā)現(xiàn)云雁也站在迎親隊伍中。 這場婚禮辦得齊全,不僅用上了花轎,嗩吶銅鑼全用上了,云雁全程跟在花轎側(cè)面,沉默地完成著這項屬于他的任務(wù)。 夜風(fēng)吹揚起墜滿流蘇的窗簾,他余光掃過花轎內(nèi)的新娘,病懨懨的,坐都坐不直,歪歪倒倒地靠在車壁上。 真可憐。 他心道。 上一次他覺得一個人可憐,還是虞洛芽快要死的時候。 她患了那樣的病,還梨花帶雨地央求他“云師哥,不要”,她知不知道在那種時候不說話才是最好的保護(hù)自己。 她當(dāng)然不知道。 蠢笨死了。 在快要接近祝臺時,他明顯感覺地下有東西在躁動,像無形的手,在招搖揮舞。 祝臺四周圍滿了人,有手捧果盤與美酒的,有焚香的,也有奏樂的。長明長老站在祝臺下,手杵拐杖,身著寬大的袍子,原本瘦小的身體也透著一絲威武,像是一方神明。 這祝臺是按照原本的模樣一比一重建的,看起來很像是一座空中閣樓,飛檐雕花,圓柱盤龍,閣樓頂上是一個圓形天窗,月光如銀一般傾注下來,剛好注入在那個蓮花臺上。 祝臺下的十六根木樁,錯落有致,像是鎮(zhèn)壓邪魔的符文。照尋冬的說法,這地下的是被邪魔所殺的冤魂,那么村民此舉也算是供奉先祖,見過以美酒佳肴供奉祖先的,卻沒見過用后代子孫供奉祖先的,這樣真的好嗎? “吉時到,誦祝開始?!?/br> 隨著一聲唱喝,接著村民們的誦祝聲就響了起來。 趙向西也在人群里,跟著村民們一起誦祝。 在場,只有云雁一個人沒有開口。 “請新娘。” 他掀開了花轎的簾子,彎腰走進(jìn)花轎內(nèi),將里面的新娘抱了起來。抱起的那一刻,他身形頓了一下,大概是女子纖瘦,這一抱竟令他生出了錯覺,仿若在抱虞洛芽。 第72章 復(fù)活 他甩了甩頭, 怎么老是想起虞洛芽? 他抱著新娘走出了花轎,懷里的新娘好似沒有生機一般,軟得像是一灘水, 靠在他胸膛上, 他不曾想這女子竟氣虛到如此? 哎, 可憐。 他在連綿不絕的奏樂聲中,走上了木質(zhì)樓梯, 這樓梯總共有九級, 一直到達(dá)上面的祝臺。 他走進(jìn)了空中閣樓內(nèi),里面四個角落都點著一盞燭燈,幽幽火光將中央的蓮花臺照得錚亮。 而他要做的,就是將懷里的新娘放在蓮花臺上。 他步了過去, 見那蓮花臺修建得極大, 四周的蓮花瓣雕刻精致, 栩栩如生, 還刷著金漆,這樣的臺子完全可以容下一個女子。 他將新娘放在了蓮花臺上后, 去到一旁,拿起一盞銅燈,在下面村民的誦唱聲中, 將蓮花臺邊沿的三十三盞花燈依次點燃。 少女躺在被月華傾灑的蓮花之中,安靜得像是睡著了, 鮮紅的綾羅嫁衣仿若花心, 盡情盛放, 云雁心想:這才是真真正正的睡美人。 他圍繞著少女周身移動, 花瓣上的燈芯被一個個點燃,火苗蹭蹭竄起, 像妖邪的鬼火。 就在他燭火點到一半的時候,祝臺突然出現(xiàn)了一陣晃動,他扶住蓮花臺,聽到有一個聲音從下面響起。 “長明,你什么意思?拿一個死人獻(xiàn)給我們,是嫌我們不夠晦氣嗎?” 死人? 云雁吃驚地看向蓮花臺上的女子,這新娘已經(jīng)死了嗎? 下面立馬傳出長明長老的聲音:“胡說,我明明獻(xiàn)上的是活人?!?/br> 此時,站在人群最后面的杜蘅卻在瑟瑟發(fā)抖,他擦了一把額上的汗,他本以為自己弄了一招偷天換日可以蒙混過關(guān),可沒想到竟然被當(dāng)場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