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季晏棠都走出去好久,陳南樹都還保持著夾包子的動作。 吸氣,呼氣,調(diào)整心跳,等終于重歸平靜,陳南樹才繼續(xù)吃沒吃完的包子。 江城距離寧城不算遠但也不算近,車子開了三個小時,頭天晚上睡得太晚,季晏棠一直昏昏沉沉的,但也睡不著。 他看著窗外,能感受到對江城的熟悉,畢竟聽季成決說他們在這兒生活了十來年。 車子駛進別墅區(qū),在其中一幢別墅前停了下來,這里是季晏棠在江城的家。 季成決和季正松他們早就到了,家里雖然不住人,但會定時雇人過來打掃,所以屋子沒有很大的灰塵。 前兩天剛和季成決吵過一架,再見面時難免尷尬,季晏棠和季成決四目相對,季成決就撇開眼去。 但沒過一會兒,他還是走過來,說:“昨晚沒睡好?” 他指的是季晏棠眼底的烏青,季晏棠不咸不淡地應了聲,“嗯。” 季成決瞇起眼睛,“和他在一起?” 季晏棠不耐煩地掀起眼皮,“不然呢,我每晚都和他在一起。” 季成決脖子上凸起青筋,像盤根錯節(jié)的樹枝。 這時季正松往他們這邊過來,季成決很快恢復了正常的表情,變臉之快連季晏棠都沒看清楚。 “爸?!奔境蓻Q擺出謙卑的模樣叫了一聲。 季正松看了看季成決,又看了看季晏棠,他是個老狐貍,看出來這兩人之間不快,但也沒說什么。 “等保姆把房間收拾好,你們就先上去休息,明天我們再去看決言?!?/br> “好?!奔境蓻Q點頭。 舟車勞累,季晏棠早早上了樓,他記得他的房間,就挨著季決言以前住的房間。 他才剛進臥室沒多久,季正松就進來了。 父子倆沒什么話說,生疏的堪比陌生人,季晏棠坐床上,季正松就坐在椅子上和他面對面。 季正松一笑,就更像個打算盤的狐貍,季晏棠等著聽他說什么。 “和成決吵架了?” “沒?!?/br> 季正松才不信,又試探道:“還為上次那事?” 季正松說的是季成決被人拍到和人私會的事,季晏棠扯了扯嘴角對季正松笑了下,并不接茬。 “其實我一開始就不太贊成你和成決結(jié)婚?!?/br> 季晏棠挑了下眉毛,還有這事?分明當時季正松沒什么表示。 “還好你及時醒悟過來?!奔菊膳牧伺募娟烫牡氖直常俺蓻Q就算姓季,他也不是季家人,當年要不是為了你媽,我也不會同意認一個傭人的孩子當干兒子?!?/br> 季晏棠不言語,只是聽著季正松說。 當初季決言去世,趙鳳儀承受不住打擊,精神失常,天天神叨叨地說要把兒子找回來。 季成決年歲和季決言相仿,模樣又有幾分相似,趙鳳儀那天犯了病,推開季決言的臥室門,就看見正在幫季決言整理遺物的季成決,她從季成決身上看見了去世兒子的影子,說什么都要季成決給她當兒子。 那時的季成決不叫季成決,叫什么季晏棠不記得了,只知道后來季成決改了姓改了名,取季決言的“決”,再加一個“成”,寓意“成為決言”,代替季決言給趙鳳儀當兒子。 季正松留了心眼,改名了,但是沒辦手續(xù),也就是說季成決實質(zhì)上還是保姆芳姨的兒子。 “麻雀再怎么變也是麻雀,成不了鳳凰的?!奔菊陕N著二郎腿,眼里滿是jian詐的笑。 季晏棠心里毫無波瀾,只是覺得季成決也挺可憐的,辛辛苦苦替別人扮演了十多年好兒子的角色,最后也只換來一句“麻雀變不了鳳凰”。 這時門忽然被人叩響,季成決推開門進來,說:“爸,小棠,下樓吃飯吧?!?/br> 季正松臉色短暫地變了下,似是背后說人壞話心虛,但很快神色恢復如常,他拍了拍褲子站起身,說:“知道了?!?/br> 季正松先一步出了門,季晏棠跟在后面,他觀察季成決的表情,企圖從微妙的表情中看出季成決到底聽沒聽見剛才的對話。 看不出來,季成決神色平靜,幾乎可以用面無表情來形容,但是飯桌上和季正松交談時又談笑得當。 要么他就是沒聽見,要么就是聽見了,但他心思深沉在裝傻。 而季正松那一瞬間的慌張也很叫人玩味,按理說做主人的愿意說什么便說什么,再加上季正松這個性格也不是會在意季成決想法的人。 可他的確慌了,季晏棠隱約明白季正松在慌什么。 這個家表面風平浪靜,可實際卻藏了太多事。 陳南樹白天和網(wǎng)上烘焙主播學做面包,他對這個還挺感興趣,一學就是大半天。 烤箱他還不大會使,烤了好幾個面包都不太好,最后終于成功烤了個看的過去的,他把面包包起來,把好的留給季晏棠,那些烤壞的,他挑著能吃的地方都吃了,結(jié)果吃太多到了晚上也不餓。 他面前的桌上擺著要給季晏棠吃的面包,從天還亮時等到了天黑,新聞聯(lián)播都結(jié)束了,電視開始播八點黃金檔的電視劇,他也沒有等到季晏棠回來。 陳南樹給季晏棠發(fā)了條消息過去:今天工作很忙嗎?什么時候回來? 季晏棠一個電話打了過來,電話那頭的季晏棠聲音里帶著笑意,“陳南樹,我那天晚上跟你說話你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