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涉及顧客隱私，關(guān)于姓名之類選擇了拒答，就說：“那位是高級賭間的?？停扛粢欢螘r間就會來到賭城，最近特別光顧mires。短短幾月，就成為了mires的鯨魚賭客?！?/br>
    姜語頓了下，問：“或許，你們老板知道這位?？蛦?？”

    “這不是我們能夠清楚的。”

    這份不安還是做實了。

    這人還是個無可救藥的賭徒，只是這層關(guān)系下，姜語不確定周聞景是否知道楊子堯，是否拋出過什么引誘，導(dǎo)致他短時間躍升成鯨魚。

    孟儀該是不知道的，否則怎會從未向她提及。

    幾番交涉，姜語以賭客的身份走流程被帶入了這間賭場。那之前還向工作人員要了一個銀白印花半遮面具，是他們宴會廳偶爾舉辦假面舞會常有配備給客人的。

    偌大的場地，裝潢輝煌，頭頂展燈極亮，輪式圖案樣式的地毯，人頭攢動，聚在廳里東西遍布的賭桌上，或站或坐，或喜或哀。

    能在高級區(qū)域的賭客無一不是各地豪人，多為男性圍聚，難見姜語這樣個女人，牌桌上盡興的都在她行走而過時側(cè)目一眼。

    最后在一個靠里的二十一點牌桌上，姜語看見了楊子堯，區(qū)別于方才在廊道里看見的頹喪，他是局勢掰回，面上光澤。

    那桌上有個老大哥，面色最難看，一口仰盡整杯酒，雪茄用力摁滅在煙灰缸里，臉是直沖天靈蓋的通紅。不一會兒，工作人員給那位老大哥轉(zhuǎn)了桌。

    姜語抬指讓領(lǐng)她進(jìn)來的人湊近，問了句是否可以到那個桌去。而那老大哥信用額度都提高兩三次了，輸?shù)萌瞬蝗斯聿还?，說那位置或許不吉利——他們是不敢找姜語去坐霉運。

    姜語就笑笑：“沒事?；蛟S我運氣極好呢？”

    交談之余，空出來那個位置，已經(jīng)換上了新的酒杯招待。那人非常為難地帶姜語落座過去。

    楊子堯沒有認(rèn)出她是預(yù)料之中，別說他們本就沒有幾面之緣，如今還半遮面，他又是興頭上，只因見著是個女人，才去多看兩眼。

    姜語沒想和他玩多大，倒是意外先來，這牌局沒有開始的機會。

    是剛才被轉(zhuǎn)了桌的老大哥。氈桌上砸了兩個酒杯，掀桌架勢站起來怒吼，臂上青筋暴起，表情十分不對，搖搖擺擺地站都不穩(wěn)了。幾個在場工作人員都前去攙扶控制。

    一頓粗獷嗓聲的英文雜吼里，姜語聽了個大概——他的狀態(tài)非常糟糕，他已經(jīng)不受控制前前后后拋出去百萬美金，他在訓(xùn)斥賭桌的人到底使了什么計謀。

    第34章

    很快, mires的安保人員陸續(xù)進(jìn)來。

    引起鬧動的是個加州小土豪，情緒跟行為都異?？簥^，幾乎是旁人如何勸說也不可控。

    多數(shù)賭桌的賭客都紛紛側(cè)目過來, 這陣動亂結(jié)束于安保強行將小土豪帶離賭間, 工作人員開始安撫賭場內(nèi)的顧客, 請他們繼續(xù)娛樂, 當(dāng)作一陣小鬧。

    姜語再回過頭來，面前的楊子堯莫名有離開架勢，左顧右盼沒一會兒，他毅然走出這間賭場。姜語后腳再跟出去，空闊廊道，人已經(jīng)不見蹤影。

    只能之后再打算去周聞景那里旁敲側(cè)擊。

    倒是有招待員跟著她出來，詢問是否需要幫助。

    姜語目光不移，問句：“方才引起賭場鬧動的男人怎么樣了？”

    招待員說：“那位先生被請去了待客間。大老板收到消息，在趕過來的路上, 您要一塊兒去等嗎？”

    姜語默想陣, 抬頭說：“正好我有事問他。煩請帶路?！?/br>
    “好的?！?/br>
    路上還回了些消息, 幾個好友玩得上頭還有空想起姜語身在何處，她應(yīng)付過去, 讓她們玩得盡興就好, 她或許一會兒就離開。

    電梯下到二層，繞著長廊，一順威尼斯式的拱柱排列，招待員在前邊引路, 其中路過一間, 能夠聽見里邊聲音喊叫，姜語認(rèn)出這個在賭場暴怒的吼聲, 稍微頓住，招待員在前邊回過眼，她才再往前走，進(jìn)了其中一處休息間。

    這地方隔音甚好，賭場的吵鬧很難杜絕，房間一關(guān)，竟是一點聲音也溜不進(jìn)來。

    -

    周聞景一等人到達(dá)是半個多小時后。

    休息間門被打開，小土豪都安靜了。

    不因別的，周聞景實在來勢洶洶，不像是處理客戶麻煩，反倒像解決惹禍?zhǔn)露耍瑤Я撕眯﹤€練家子——往常在賭場鬧事的也不少，多數(shù)都鬧不出去，自己人打一頓就罷休。

    周聞景大衣一甩，扯來把椅子戧在背后，敞臂，翹二郎腿。這大哥也獨獨待他壓抑著情緒恭謹(jǐn)，訴說著方才不對勁，偶爾一兩罵句。

    賭間那邊的消息說收到了小土豪至少兩次提高信用額度的申請，那時已然覺得這小土豪不對勁。周聞景便問責(zé)了此事，過會兒，監(jiān)控調(diào)出來，送到休息間。

    從鬧事那會兒開始倒放，別的倒沒什么，看著那個小土豪原來坐的那賭桌上出現(xiàn)姜語時，周聞景是足足征愣好半天。旁人把他叫回神來。

    周聞景指著電腦監(jiān)控里問了：“姜小姐怎么在這兒？”他是邊說邊對著屏幕拍個照片，微信傳給了李京肆。

    下邊人解釋說：“她是以賭客的身份進(jìn)入高級賭間，洗碼兩萬刀，但并未下注，碼都留在桌上?！?/br>
    周聞景輕飄飄下令：“給她換成現(xiàn)金返還?！?/br>
    “這是不是不合規(guī)矩？”

    周聞景笑聲：“這兒的規(guī)矩哪敢對姜小姐使。”再往腕表上看眼，“那老無趣怎的還沒過來？”

    “李先生大概在路上?！?/br>
    周聞景聳肩嘁了聲：“本來叫他來耍兩把還不應(yīng)，一聽姜小姐在這兒恨不得不請自來。真夠行?！?/br>
    他們老半天嘮的中文，小土豪聽不懂也聽不下去，一致開始抗議，要求徹查。幾人視線又回到監(jiān)控里，小土豪湊過來，播放到某一時段，是他開始不舒服的那局，他起先猛猛仰頭一整杯干邑酒。

    當(dāng)即指著畫面里同他對坐的男人破口大罵：“一定是這個小兔崽子！見鬼！他贏得碼最多！開始那會兒可是他輸?shù)媒袘K，艸他媽的！”

    周聞景食指去堵耳朵，被吵得心煩，“激動什么？你的母親一定沒有告訴你空口指證——”再定眼一瞧那是楊子堯，及時豎個拇指改口：“指得太棒了。你最好不是喝懵了瞎指人，讓老子白高興。”

    小土豪剛才灌下去幾杯水跟醒酒藥，這時候還不算清醒，上頭的狀態(tài)偏說百分百確定喝完酒之后整個人乃至牌桌局勢發(fā)生的變化。這么大筆損失，要是不給個說法，他將決不罷休，他會告知警方，還要向內(nèi)華達(dá)州的博.彩控制委員會提起訴訟。

    一頓嚷嚷是沒完沒了。

    更讓周聞景不敢排除是這哥喝多了輸懵了在這兒發(fā)酒瘋，再叫人去尋當(dāng)場的工作人員過來。后來實在受不了那還在一句蹦一句的罵聲，逮個人吩咐：“趕緊把這大哥送去做毛發(fā)檢測?！?/br>
    “收到?！睅讉€下屬趕緊過去攙人。

    周聞景又問了：“他剛指那哥們呢？”

    去提那小土豪的又回頭：“半個小時之前，那位先生已經(jīng)清算現(xiàn)金碼離開了?！?/br>
    周聞景嗤笑：“跑挺快?！?/br>
    “要找人弄回來？”

    “著這個急干什么?！敝苈劸坝猪樚梢伪橙チ?。

    那桌最后一瓶干邑酒，經(jīng)確定還真是楊子堯點的且經(jīng)他手。周聞景叫了幾個人回賭場，把那一整桌剩下的，喝過酒的賭客都叫下來，跟小土豪一塊兒送去檢查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再有人跟他提了句姜語在休息間等，他才匆匆丟了事情過去。

    進(jìn)門前，李京肆發(fā)了消息過來，問他是否已經(jīng)到達(dá)賭場。

    周聞景就站定了，惡趣味上頭，點開語音條說話，一股子從澳門賭場學(xué)來的拿腔拿調(diào)：“我剛過來啊，出了點小事。姜小姐那桌好像有人點酒下藥哎，搞這種東西，都不知道會不會死掉噢?！?/br>
    發(fā)完愣是站門口笑半天才開門進(jìn)去。

    姜語還坐沙發(fā)上，下邊人送了些酒水點心，只嘗了幾口酒。周聞景進(jìn)來時，她便將酒杯放下，笑說：“等你可真不容易?！?/br>
    “這不是剛處理完瑣事?！敝苈劸靶φf，往沙發(fā)上坐過去，“聽說姜小姐財大氣粗地光臨高級賭間去了，那兒出的事，你是在當(dāng)場看見了？”

    姜語抬頭看他：“你們查了？”

    “那小土豪說是喝了些酒把自己喝蠢的，送去檢查了，保不準(zhǔn)真有問題，姜小姐也在那一桌啊，要不一塊兒去查查？”

    姜語松著勁兒后靠，盯住他，頓頓說：“楊子堯也在那桌?！?/br>
    周聞景沉默會兒，笑了：“我也剛知道?！?/br>
    “楊子堯是?？?，還是新晉鯨魚，這事兒你早知道吧？”

    “我要說不知道就是在騙人咯。”

    這氣氛太像面對面審犯人了。

    周聞景少有地抽了支煙叼著，去了窗臺那頭，半開，背倚著抽，將霧散出去，半晌說：“不過倒是有個好玩的，那桌最后一支brandy，是這位楊公子點的哎?！?/br>
    他是定罪的語氣說這可是可否的話。姜語偏頭過去，“十有八九？”

    周聞景聳肩，是置身事外的無辜模樣：“我不清楚，那大哥發(fā)酒瘋也說不準(zhǔn)?！?/br>
    姜語詰問：“如果是他，你準(zhǔn)備怎么辦？”

    周聞景扮了副假的不能再假的思考樣：“那加州土豪哥是個倔脾氣，再把我這兒投訴到委員會去，我生意要不要做？”他誠摯看著她，攤手，“也是實在沒別的辦法?！?/br>
    他總沒可笑到看在這人是孟儀法定丈夫的份上幫一把——他巴不得楊子堯有什么好歹。

    姜語當(dāng)時就看透，他口中的沒別的辦法，是打定了注意要把人送進(jìn)去。

    這樣凝滯有一會兒，姜語沒作回應(yīng)。周聞景的手機先響電話進(jìn)來。他撈手機看眼，再一根食指緩緩著豎在姜語眼前，突發(fā)笑起來，期待的表情劃開來電。

    周聞景是目不斜視看著姜語，聽完了電話里的陳述，哼笑聲回話：“我們的人去干什么？”

    ……

    “打什么人？不打，現(xiàn)在是法制社會?！?/br>
    “找警方啊，出警行不行？該送的人都送過去?！?/br>
    “多大點事兒?！敝苈劸靶呛寝魯嗤ㄔ?，手機收兜里，再抬起眼瞧姜語，是另一副散漫樣，“看來楊公子真得去趟調(diào)查局了。”

    姜語是水波不興，早有預(yù)想，起身對著他，環(huán)臂，“他下的藥？”

    周聞景笑瞇瞇說：“藥物檢測是種致幻的麻醉劑，他難辭其咎啊。”

    “這件事——”

    “跟我關(guān)系不大?！敝苈劸敖厮脑挘淦碴P(guān)系，“下藥又不是我逼他的?！?/br>
    “那鯨魚呢？”

    “姜小姐。”周聞景不急不緩，捏下煙蒂向她走近，松散步子定在她身前，笑得幾分陰桀，“這人若不是畫個貪字在腦門，便是使怎樣的手段，他也成不了什么鯨魚。怪人不如怪己？”

    姜語半分不拒直對上他眼，冷眸冷語：“我知道你的圖謀。但我奉勸你，楊子堯就是死了，孟儀不樂意，你沒有機會?！?/br>
    周聞景擺著步子后退，點頭，攤手，低笑聲：“何必如此眼光？別把我想得太壞，真算起來，你家那位李先生，同我不相上下。”

    是拿這話來點她的。

    姜語用審視目光瞧他，面上是不為所動，一會兒便轉(zhuǎn)身，頭也不作回。

    “就走了？不等等你家李……”

    他話說一半，人已經(jīng)打開道門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