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宦 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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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家涼薄如是,雖不敢明面上將太后得罪得太狠,但若是尋個稍微說得過去的打胎借口,先斬后奏,誰又敢多嘴? 桑箋仍是不敢茍同,秦霜衣卻沒有再在此處停留的打算,也沒喚轎,就這么徒步走著,途經(jīng)蜿蜒曲折的宮道。 “既已出手,多思無益?!鼻厮抡f,“香料一事,今日過后便將之遺忘了?!?/br> “這是自然?!鄙9{忙點頭。 秦霜衣嘆了口氣,無悲無喜,說:“采衡也該是,無怨了?!?/br> 故人嘆,恨晚矣。 “阮嬪娘娘這般好的人,可惜了?!鄙9{哀道。 秦霜衣不再出聲。 阮嬪,或許待她也未必有幾分真心,但沒必要再追究了。誰又真的值得相信,各有所求而已,她目前需要在后宮站穩(wěn)腳跟,至于其他的,姑且后論。 ——“實不相瞞,時家族因朝斗構(gòu)陷遭了殃,正得云督暗救之恩而存于世,故愿效之。”阮嬪曾言。 在那日的約見時,云卿安所做所言滴水不漏,很容易就能讓人信服。但真正讓秦霜衣動容的,還因從中確認了一人的消息——顏老先生隱居世外中。 肅清風,或可行,故從。 (本章完) 第66章 尚開張 途人過經(jīng)而當還。 宮闕被浸在霜末里,琉璃顏色或多或少生出了些許變化來,卻仍舊是立云端。 明里私下皆忙碌,上頭底下各官僚心思各異,招呼來了又去。云卿安光顧著應付,全然沒把旁人說的放在心上,只在魏玠上到跟前來時,打起精神聽上幾句。 “鳥爭出頭拼得個你死我活,這人啊,見著便宜就往上湊也不怕走錯了地兒。御賜的恩典能有個幾回?繡蟒左右,鸞帶生威,姓呂的估摸著還在被窩里偷著樂,挨咬幾口這回就立功揚名了,這下誰不知,他這升得比我魏老祖宗更痛快?!蔽韩d的怨氣簡直能撲面而來。 原定了是要落到云卿安手上的功勞,這下沒了,呂璋得升高位,這不就明著往他魏玠的臉上刮巴掌么? 云卿安神態(tài)平和,道:“義父消消氣,犯不著計較。雜枝冒了出來,不修又怎知刀子利不利索?!?/br> 原就是他故意讓出去的,不稀罕。 宮道漸漸人稀,清枝暗景,行跡便也說不清是凌亂還是悠然,人為而起或是推卷而去。 “卿安,義父這次可是cao之過急了?”魏玠停下來,問。 云卿安便也就在他身后停下,不動聲色地抿了下唇,言不由衷地說:“非義父之過,龔河平巧舌如簧,故而辯解得了空子鉆過去。” 野風至澧城,萌綠脫塵新。自古王孫兒郎所去萬里,封侯拜相,途人過經(jīng)而當還,駐外的朔北親軍早早相候。 “這你拿著,若想從皇上那求個人情還能用得上?!彼抉R潛取出一物,鄭重地將之遞給司馬厝。 云卿安送著魏玠走開了,默然一會方從岑衍的手中接過一張地圖,低頭端詳,指尖輕觸。 “蘇伯父先前替叔準備了不少的送別禮,我也給叔準備了份大的?!彼抉R厝轉(zhuǎn)臉笑道,命人在司馬潛面前開了一個黑箱。 “我不是不信叔?!彼抉R厝說,“只是現(xiàn)在真的不行?!?/br> “義父說的是。” “你先前都勸了我一晚上?!?/br> “而當年先帝在位,新型軍器的發(fā)展雖剛剛起步,卻頗可見其威力?!彼抉R潛回憶道,“昔日西南三州動亂,瑤賊叛首韓冀便是從中吃了大虧。甘潼峽遭炮擊之時不可謂不慘烈,別說是那一座小小的空明山寨,就連銅墻鐵壁一般的土司舊堡都被移為了平地,方圓皆枯骨血流,生靈涂炭。” 不知不覺已入偏僻道口,卻見早有車馬停置,守人皆面色嚴肅。 司馬潛聞言苦笑一聲。 這回他實在是不大能想得明白。當年一個跟薛醒玩得瘋到不行的毛孩子,死活扯著他的衣袖要跟他去打仗。為的是什么,司馬潛很清楚,趙枳姮的仇他不可能不報??墒乾F(xiàn)在又是為了什么呢? 確如所言,盡管他多番整頓千樞營,暗中派人搜羅圖紙,加強研制,成效也依舊有限。 臣恩在君恩面前也不知究竟有幾斤幾兩。 司馬厝一臉的無所謂,道:“龔家沒落,這批見不得光的軍火,留著也是留著。叔帶了走也能派上些用場?!?/br> “督主,龔輔即將赴任之地在此,為涿東與肅源交界,州土雖廣卻繁雜異多,算不得什么施展抱負的好去處,因而也較少才士匯此?!?/br> 還需要一些時間。 —— 魏玠粗聲粗氣道:“倒也無礙,出不了亂子。太后既已請退入佛寺,那便姑且當她就是去吃齋修禪的。落了就是落了,也能歇個安穩(wěn)覺。” 云卿安堅持不愿跟他走,他能怎么辦?只好先留下來守著,日后再尋個機會把人給拐了。好幾次對著司馬潛欲言又止,終還是沒有開口,姑且瞞著。 司馬厝沉默了。 在京城這好幾個月,他雖沒有很刻意地去打聽司馬厝的消息,但總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跟一個佞宦糾纏不清,還是那方面的關(guān)系,何其荒唐? 他自是不相信的。司馬厝想要留下來,也定是有了其他的考量。 琢磨不透,凝重感揮之不去。 “行,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考慮。”司馬潛終是妥協(xié),“叔管不著這么多。” “能用則用,要是他不敢。就當作是本督看錯了人。” 司馬潛嘆了口氣,說:“也是,讓你同我回朔北你都不肯,天大地大,也并非擇連原而處。只是皇城,實在是不好待?!?/br> 這便是要在新任官里置人的意思了。 云卿安將地圖還給他,其上標注密密麻麻的,一時半刻也看不透,說:“走了一批人,新的也該是來了,這些天多同吏部的人走動走動。給本督過過眼?!?/br> 有意思?早就提醒過不宜急,而此番魏玠反口就揪著販賣私鹽一事為引,輔以權(quán)案把柄朝對方發(fā)難,連證據(jù)都掌握得不夠充分,這就是沒有把最后的一絲喘熄之機給堵死。 云卿安淡淡應了。 司馬厝挑了挑眉,倒沒拒絕,用指腹在其上微微摩挲,看似風輕云淡地收下了。 這樣看來,對方借此機滲透入民間招攬才民的可能性不大。但未必就不是別有企圖,端倪在何? “還是先緩緩,督主日后未必不能想個明白?!贬芤娭魄浒簿o蹙的眉頭,勸道。 “叔說過,自有辦法讓皇上松口?!彼抉R潛重復道。 司馬潛快要動身離開了,沒成想被侄子帶著毫無目的地七拐八繞好一陣,終于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道:“別情重,逢日稀。舍不得很正常,差不多也就得了,日后再同叔一塊,并肩退羌?!?/br> 此次進展得也太順利了一些,故對其企圖存有疑。太后的這一妥協(xié),使得皇上不再追究又何嘗不是對勢力的一種保全。至于龔河平,做法一樣是有些耐人尋味,甘愿接了個不輕不癢的罪名,受貶官至外地。 白天里耗費心神也就罷了,也不知督主怎么就尋了個身心俱疲,但他顯然不這么認為。 “我可沒這個意思。”司馬厝回頭看他一眼,道。 只看一眼,司馬潛心下便陡然一緊,不是驚喜而是忌憚,速速讓人關(guān)了箱匣,把侄子拉著盤問一番。 “說得輕巧,我擔心的倒不是這個。”司馬潛神色凝重,“當今朝廷對新式武器研制不力,卻不知巨賈豪強貪官私下里如何重視,求器若渴而缺少管制,這樣下去恐遲早會發(fā)展成大禍害?!?/br> 一枚刻有龍紋的玉佩,其上的掛繩發(fā)著黃,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對上侄子詢問的目光,司馬潛言簡意賅道:“你爹的功勞,出手相救故得人情憑證?!?/br> 岑衍思索了一會,試探著道:“宋侍讀……” “這般情況下,又有何人還敢同朝廷作對?韓冀倒也算是個有勇有謀的梟雄,有的是骨氣,抵死不降。今時不同于往日,一時不如一時,怕就怕外憂未解,而又難以震懾內(nèi)患?!?/br> 過往的戰(zhàn)事,到了今日就算被提及,也不過是只言片語,無人再能窺見那時的悲切。 “還能撐著,倒不了?!彼抉R厝又何嘗不知這個事實,可他所能做的便也是像前人一般,若退無可退,縱一撞迎。 司馬潛面色擔憂,道:“外戚權(quán)大好歹也能起制衡之用,這回,閹黨只怕是要越發(fā)專橫。你留于京中,凡事謹慎些勿正面與之起沖突為好,但若真乃禍行,必不……” 司馬厝不自然地別開了目光。 夜幽,險歸晚。 好說歹說終于說消停了,司馬潛才忽然想起正事來,整理一番來到軍前,回首時不失威嚴而面容帶笑,“欲成大樹,莫與草爭,有劍不斬草繩。遇爛及時止損,遇事……” “知道。再替你將來的侄媳婦跟叔說一聲,祝順風?!?/br> 京營總部的場子向來是熱著的。既然是靠著鐵銹鑄成的路,踏則無退,練則無余。來自總兵日復一日的警醒總能起些效果,守都戍邊,建功立業(yè),不枉。也正因此,遭事才格外的憤怒。 “總兵,魏閹欺人太甚!咱們吃的是皇糧飯,干的是正經(jīng)事。他卻偏偏要從中抽調(diào)人手做他自己的隨行護衛(wèi),把我們當做什么了,當他魏閹的看門狗不算,還要被他遛著走?”褚廣諫唾罵道。 “就是,士可殺不可辱,憑什么要人他,干脆當他娘的在放屁得了!”其余人紛紛附和。 聽著這鬧騰,司馬厝沒急著表態(tài),而是吊兒郎當?shù)叵茸?,招了時涇過來問情況。 “今早魏玠出行遇刺,手下死傷慘重,估摸著他是被嚇怕了,想要加強防備,荒唐了些倒也情有可原,但我一百個不答應?!睍r涇答。 司馬厝:“哪來的?”····“爺說那股刺殺勢力嗎?這個尚未被查明,不過東廠那邊已經(jīng)在嚴尋了。也真的是有夠膽……” 司馬厝諷笑一聲,不以為意對褚廣諫等人道:“魏玠要你們?nèi)?,去就是。掉不了胳膊斷不了腿?!?/br> 云卿安對魏玠有異心,若在這關(guān)頭加以綢繆…… 雖說多少有人對堂堂總兵面上向閹黨妥協(xié)有些不屑,但這些跟他接觸較多的將士最是清楚,原則不棄。總兵這般看得開,褚廣諫雖咽不下這口氣也得按捺下來。 時涇正想退下。 “云廠督,可有事?”司馬厝抬眼瞧他。 時涇的話頭一頓,聲音越來越低,“好像是,有那么的一點不順遂,可輕可重可大可小……” 并不多加留意,他所知也不過是模模糊糊。司馬厝卻已先起身走開了,留下眾人面色各異。 云府的門檻在這些天都快被人給踏爛了。 “督主暫在養(yǎng)傷,實在是不好方面見各位,望諒?!币Χ拚Z氣生硬地道,她倒是想要閉門謝客,奈何被纏得沒有辦法。 她既不好就這么自作主張地接受了這些人的巴結(jié),但也不好就直接趕人。畢竟人家也都是有頭有臉的官僚人物,前來都準備得極為隆重,還是放下了身段給巴巴地堵到云府門口來了。故而,她便始終是木著一張臉,時不時同他們勉強應付著說上幾句話。 以現(xiàn)今的形勢,權(quán)宦炙手可熱若此。 “督主夫人,您也就別推脫了,這好歹也是一番心意?!?/br> “是啊是啊,云督cao勞事務(wù)繁多,實乃國之棟梁,肱骨之臣,我等所盡微不足道……” 司馬厝來得也還算得上是光明正大,畢竟這回是走的正門。 他見著這鬧哄哄的場面也不多意外,對姚定筠視若無睹,而后直接越過了眾人邁上門檻,回過身時輕飄飄地掃了那各種“排面”一眼若有不屑。他這看起來倒是個從容有傲骨的,偏偏他說出的一句話時像是市井無賴。 “我替云督,照單全收?!?/br> 言外之意就是,送出去的rou全當潑出去的水,這些人都可以滾了。眾人面面相覷,一時啞然,反應過來后將各種復雜的目光都紛紛投向姚定筠,卻見她神態(tài)自若,只是做出送客的手勢。 他們也只好頂著張苦瓜臉,退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