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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為夫人寸心如狂 第49節(jié)

    “什么東西,敢這般說我祖母!當(dāng)真該叫你家那好姑母看看,她嫡親侄女這般賤骨頭模樣,她鄭家還好意思充什么破落世家的牌面?也是我那妹子被養(yǎng)的不知事兒,但凡我們府上知曉,早將你這不知何處來的丑東西哪兒來的打回哪兒去??次医袢詹凰籂€你的臭嘴!”

    這話簡直如同炮竹,一點(diǎn)就爆,幾個女眷順勢間扭打做一團(tuán)。

    肥頭大耳一個頂兩的樂家郎君們則是擋著府上護(hù)衛(wèi)。

    鄭玉珠一而再再而三遭人羞辱,她瞧著自己身邊幾個身強(qiáng)力壯的仆婦丫鬟們,當(dāng)即心中有底,也是吩咐身邊婢女仆婦:“給我打!打傷了算我的。一群目無王法強(qiáng)闖侯府企圖行兇的強(qiáng)盜!便是你們今日走了,我也要去報(bào)官!叫你們樂府日后在這處京城出了名,人人都能說上幾句?!?/br>
    這回叫鄭玉珠想的容易了,以為自己這一番威脅的話他們能聽進(jìn)去,不敢在府上輕舉妄動。

    不曾想一群人沒一個好相與的,一個個壓根兒不怕鄭玉珠恐嚇威脅。

    樂麗狠辣,手腕卻有的是勁兒,在母親嫂子一個頂一個潑婦的幫助下,打了半晌,頭發(fā)掉了一地。

    真被她逮著機(jī)會掐住了鄭玉珠四肢,扯頭發(fā)的扯頭發(fā),打臉的打臉。

    樂麗伸出一雙手,學(xué)著鄭玉珠方才對付自己時的恨不得戳瞎自己眼睛的陰毒模樣,拿著十根指甲尖兒往死里去刮花鄭玉珠那張曲眉細(xì)頰,我見猶憐的芙蓉面。

    只不過差就差在她的指甲蓋兒修剪的圓潤,八條口子下去,只見通紅倒是沒見像自己面上一般滲血。

    樂麗當(dāng)即要去尋東西刮花她的臉,這般瘋癲當(dāng)真是叫一群男女都嚇得要死。

    連樂老夫人都嚇得面色蒼白,勸這個孫女兒:“算了算了,別做的太過,趕緊去瞧瞧你的傷口,免得到時候留了疤……”

    樂麗摸了摸面上的血條,陰毒的笑了笑,自然不肯放過。

    “祖母,想同六meimei和好如初,就將她臉毀了,六meimei素來心軟的很……到時候……”

    “可是樂嫣早不認(rèn)你們樂家的,連我們府上的婢子們都是聽她說過的,如何折辱你們也該是她的原由,怎么,你們反倒是怪罪到我頭上了?”

    鄭玉珠不知想到了什么,卻是突地一笑。

    “這真是叫我想起來一樁事……莫不是真是如此,以往只聽說過打腫臉充胖子的,倒是從未聽說過連是不是自己家的種都分不清的……”

    樂老夫人聞言面色微變,她蒼老的扁唇抿緊,正欲再追問,一襲官袍的盧恒闊步跨進(jìn)來。

    “夠了!”

    盧恒冷冷梭巡眾人一眼,目光忽地變得凌厲如霜,字字帶著冰碴:“倒是不勞煩幾位繼續(xù)cao心王爵承襲一事,康獻(xiàn)王后裔已尋到,圣上心中自有定奪。來人啊,送幾位夫人回樂府!”

    盧恒這般一句,足夠叫方才還氣勢洶洶的幾人一下子像是xiele氣一般,一個個面色灰白。

    十幾年的期盼苦等,幾年間苦心專營,可以說眾人為了這個爵位,不知耗費(fèi)了多少銀兩人脈出去。

    如今竟然是這么個結(jié)局,誰又能接受?

    幾位郎君尤是不死心,追問盧恒:“何處尋到的?怎么沒聽說過?不是都說符家早就死光了……”

    盧恒并不言語,只是微微側(cè)身,官袍微微撩起,做一個請的手勢。

    許是事情太過震驚,又許是將人家侯府上鬧得雞飛狗跳,如今正主黑著臉回來,她們也沒臉繼續(xù)留下去,幾人當(dāng)即只得悻悻然互相攙扶著離去。

    盧恒眼瞧眾人走遠(yuǎn),面色不改的只身往府內(nèi)走,臨走前朝身后長隨道:“將玉珠請進(jìn)來。”

    鄭玉珠頂著一張又是眼淚又是傷痕的臉,實(shí)在是可憐的緊。

    她邊哭邊道:“阿恒方才也親眼瞧見了,實(shí)在是樂家的人欺人太甚,辱罵姑母與我,我總不能叫她們活活打死,我真是從未見過這等潑婦……”

    盧恒卻好像聽不見她的話,只是抬眼瞧著她,半晌才道:“你方才的話,是從何處聽來的?”

    鄭玉珠眼皮一顫,自然是明白他問的是什么。

    她沉吟半晌,才道:“姑母說的……”

    鄭玉珠見盧恒真的動了怒,看她的眼神冰涼,心里咯噔一聲。

    “入京那幾日,我送糕點(diǎn)時不小心聽了姑母與婢女幾句交談,原本我自然不會說這等丑事,實(shí)在是這日遭這等人欺辱上門來,沒了法子……”

    鄭玉珠恐盧恒徹底厭惡了她,自然是將事兒都往鄭夫人身上推說。

    “是我不好,是我方才太過害怕了想著胡亂說些嚴(yán)重的拖延時間。可這話卻也不是我胡亂說的,姑母她說嫂子是七星子,長公主當(dāng)年成婚七月就生下了她。能平安養(yǎng)大本就不可能,更遑論樂嫣生的跟樂府上的人根本就……”

    盧恒那雙溫和的眉眼如今能滲出冰來,他只冷冷看著鄭玉珠,在鄭玉珠額角落出細(xì)汗之際,忽地涼颼颼的道:“若是下回我再聽到有關(guān)這等謬言,誣陷我妻子,敗壞長公主名聲之言,我絕不會饒過你,你可知?”

    鄭玉珠心中只覺冤枉,覺得盧恒如今再不像以往,見自己這般模樣竟然無動于衷。

    她悲哀道:“若是日后真有什么風(fēng)言風(fēng)語,又如何能冤枉到我頭上,我可不是多嘴多舌之人。有流言也只怕是長公主當(dāng)年的丑事知道的人多了……”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盧恒揚(yáng)手一巴掌打去了那張我見猶憐的臉上。

    男子的力道,絕不是娘子能比的。

    尤其是盧恒這等武學(xué)日日不落之人。

    他打完人,取出帕子靜靜的擦拭起手指,自高處垂眸看著她,直到鄭玉珠止住哭泣。

    “往日我縱容你,什么事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原以為你只是年歲小爭強(qiáng)好勝,不想倒是養(yǎng)的你膽子愈發(fā)大了?!?/br>
    第39章

    盧恒再次得見到樂嫣的那日, 比起上回二人恭親王府的一出鬧劇,足足隔了小半個月。

    麗日流金,秋風(fēng)蕩漾。

    王府內(nèi)部重新修繕完成, 亭臺樓閣, 飛檐青瓦, 處處雕梁畫棟, 瑤花奇草。

    盧恒去時, 遇見宮人往里面搬著許多奇珍異寶,桌椅花草。

    他遭人攔在府外, 只得命眼熟的人傳話去給樂嫣。

    “說珍娘昨日回來了。”

    這話傳過去, 不多大一會兒, 便從垂花門里著急走出來一個著銷金裙的娘子。

    娘子面容皎若明月,一雙含情眼下, 瓊鼻挺翹, 櫻唇豐潤, 下頜尖尖,像是瘦了些。

    真正見到樂嫣, 盧恒才驚覺, 自己近段時日的平靜都是哄騙自己的。

    樂嫣一見到盧恒, 便著急詢問他:“珍娘呢?你怎么不將她帶過來?”

    話語間隱隱的狐疑, 像是唯恐盧恒傷了珍娘一般。

    竟叫盧恒有些悲哀起來,曾經(jīng)親密無間的夫妻, 如今竟輪到到這等地步。

    這是前兩年的盧恒不敢想的。

    “珍娘風(fēng)餐露宿,水土不服, 便有些病了, 如今已經(jīng)差郎中給她瞧了,倒是要好生修養(yǎng)?!?/br>
    樂嫣一聽自是心急如焚。

    她記憶中的珍娘, 沒見她生過病,如今究竟是如何了?

    樂嫣當(dāng)即什么話也不說默默走出府,盧恒緊隨其后。二人出府時果不其然遭到府衛(wèi)詢問去處。

    樂嫣素來對下人和聲和氣的,如今卻早已沒了理智,幾乎是毫不客氣的訓(xùn)斥起來:“你們是什么東西?倒是來攔著我來了?都滾開!”

    這群府衛(wèi)如何敢真得罪這位?幾個腦袋都不敢砍的,只得訕訕的放人。

    二人一路乘車回了侯府,穿過前堂抵達(dá)后室,珍娘如今被安置在最后邊的暖閣里。

    人倒是沒見清瘦,只是面色蒼白,虛弱的幾乎坐不直身子。

    珍娘才吃過藥,還醒著,見到樂嫣來很是一怔,緊接著倒是滿眼憂心。

    “你這孩子,都說我病著了,怎么還跑過來了……”

    樂嫣忍不住跑過去撲進(jìn)她懷里,雙袖摟著珍娘的腰肢,“珍娘呀…你怎么才來……我日日都在等著你,珍娘、珍娘……”

    珍娘唯恐將自己的病染給了她,只推著她瘦削的肩頭,喚她出去。

    “侯爺怎么能放您進(jìn)來?這地兒可不是你該待的,你快隨侯爺出去,我這病只兩日就好了,要是到時候又叫你染了去,該如何是好……”

    樂嫣自是不依,她的眸中隱隱有淚花,唯恐自己一不留神,珍娘也要同自己娘一般永遠(yuǎn)的離開自己。

    連門外的盧恒今日亦是幫著樂嫣勸說珍娘:“郎中都在旁邊候著,到處都是人,她的性子哪里是能聽勸的?”

    珍娘聽了也只能依著盧恒的話,準(zhǔn)了樂嫣坐在床邊,二人間隔著幔帳陪著自己。

    “春瀾與守意兩個丫頭聽說隨你入宮了?春瀾便罷了,還有些規(guī)矩,守意可是不成的,宮里那是什么地方?若是一不留神,只怕要不好……”珍娘素來閑不下心,饒是如今身子差,還是不斷念叨著。

    她剛來府中,半點(diǎn)不知曉樂嫣與盧恒如今的事兒,其他丫鬟們見珍娘病了,更不敢再叫珍娘cao心,如今樂嫣一時半會兒也不知如何與她說清楚。

    樂嫣聽罷連忙道:“她們不在宮里呢,才隨著我出了宮去了王府,那處您原先也住過的,里里外外幾百間,多少人手都不夠用。便叫著她二人先過去打掃打掃。”

    珍娘一聽果真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又見樂嫣半點(diǎn)不像是歡喜的模樣,一雙柳眉含著愁,像是怎么也舒展不開。

    “如今聽聞圣上還惦記著你,給你賜下那么大的宅子,符家后繼有人,娘子,你還有什么可擔(dān)憂的?”

    樂嫣唇瓣無聲,長大只是一瞬間的事,來時一路的委屈她本無數(shù)次想著要與珍娘傾訴,可真到了這一日,她只是淡淡笑著,獨(dú)自將苦楚吞咽到肚子里。

    “您該好好歇息,如今天氣冷了,切莫著涼,我今兒個哪兒也不去,只在旁邊陪著您?!?/br>
    珍娘也不是傻子,尤其是樂嫣這個自己親手養(yǎng)大的孩子,她的一舉一動如何能瞞得過珍娘?

    回了侯府,卻連自己主院都不愿靠近一下,與盧恒又是那般冷漠。

    “究竟是什么事兒叫你這般難過?你與二爺吵架了?也不是頭一回了,說來給我聽聽……”

    樂嫣卻早已不想解釋,恰巧見婢女端著粥進(jìn)來,連忙松了一口氣,坐的離珍娘遠(yuǎn)了些。

    她倒是趁機(jī)松快了一些,臉色蒼白的摩挲著袖口。

    她敢如何說?

    說您口中滿口稱贊的圣人早已覬覦上了自己?說您向往了好幾載無人敢欺辱自己的綏都,如今出了個日日欺負(fù)自己的人?

    說……

    樂嫣指尖顫抖,一想到一樁樁丑事,忍不住淚水又灑了下來。

    她如今不知如何時候,拼命忍著,才將自己的淚水忍住,好不叫珍娘瞧見。

    她覺得,再這般煎熬下去,不是辦法,一定要徹底想法子解決這一切……

    ……

    盧恒在院外不聲不響站了許久,見里頭的人不打算搭理自己,無奈打算離去。

    卻忽地聽到身后動靜。

    樂嫣自他身后跑了過來。

    原以為樂嫣是有話要與自己說,不想她只是繞過盧恒,跑去主院東暖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