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夫人寸心如狂 第83節(jié)
這是樂嫣頭一回從皇帝眼中看到冷冽躁怒。 在她惶恐間,他已經(jīng)俯身而上,將她重重壓去門框上。 狠狠地,一遍遍啄上她滿是咸澀淚水的唇瓣。 “放過你?做夢?!?/br> 第64章 往日滿鋪黃琉璃瓦, 綠剪邊的宮殿如今屋脊一片白茫茫,天地間看不見其他顏色。 太后踏著雪回了宮門,一路上臉色十分難看。 入了殿太后屏退左右, 命侍人緊闔宮門。 她問容壽:“如今怎么木樁子一般不吭聲了?不是叫你在一旁聽了, 究竟是如何?” 容壽虛睨一眼太后神容, 恐說的不好惹得她大發(fā)雷霆, 只得小心措辭:“在康獻王府里, 太后只怕是沒來得及喝一口熱茶……” 太后眉心一擰,冷笑:“哀家頭如今嗡嗡的響著, 有什么心思喝茶?” 容壽見狀也不敢賣弄, 只低眉垂眼, 畢恭畢敬:“奴才瞧著那茶是去歲宮中的貢茶,還有王府中一二宮人瞧著有些眼熟……” 一壺御賜的茶, 這等天子近親算不得什么。 可如今的關頭便是有一絲風吹草動, 只會更加重太后懷疑。 太后不說話了, 只一瞬間想了許多事兒,追問他:“你覺得, 若此事是真, 皇帝與她、究竟是何時的事兒……” 容壽想了想, 不由的苦笑了下。 這問他他還真不知曉了, 更不敢亂猜。 若是真,那這二人想必是瞞得緊, 幾次宮宴他都沒瞧皇帝與燕國夫人說過話。 太后見他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樣,忍不住催促:“問你話你就答!” 容壽這才敢道:“想來怕是有一陣了, 許是燕國夫人入宮那一陣……” 這話一出, 只叫太后跟著眼前發(fā)黑。 樂嫣入宮那一陣? 那時她不還是淮陽侯夫人?? 二人那時候就有了首尾?! 她喉間一陣翻滾,“燕國夫人…燕國夫人, 當真是好本事。哀家在宮里都聽說淮陽侯那段時日為了見她鬧得風風雨雨的事兒,聽聞淮陽侯去王府多次,大冬日里連夜的雪,她連門都不給人開,就叫人活脫脫在門外站一夜!男人都是見色忘義之輩!可她也不是什么好的!心冷的很!幾載感情說不見就不見……” “哀家早就覺得她生的一副狐媚模樣,才與前夫離了,身邊就一個兩個的許多男人跟著……世子,云起……她倒是好,端的姿態(tài)倒是高,誰知是看不上旁人還是所圖遠大?成日在皇帝面前杵著,皇帝可不是一時不慎動了心思……也是哀家眼瞎,原先竟沒瞧出她的心思來……” 太后忍不住一句一句嘀咕起來,一時半會兒就將樂嫣恨毒了去。 女人約莫都是這般,往日不見得她有多喜歡自己的兒子,畢竟皇帝比起其他孝順的兒子來可謂是從小到大的不聽話,更不理睬母親,連后宮都不來一趟。 可如今兒子犯了混,行了錯事,太后卻想也不想就覺得是旁的女子勾搭的自己好兒子。 想著法子說服自己,是那燕國夫人本身就陰毒,行為不端,刻意用那副長相引誘天子。 這話容壽可不敢跟著瞎應和, “娘娘,如今要緊的是要如何解決這事兒?!?/br> “襄王世子,莊王,許多親王郡王都留京過年節(jié),此事萬萬不宜大了。否則轉(zhuǎn)眼只怕傳去了各處封地上……” 太后聽著這話,心里跟著害怕。 她不像是她兒子,刀山血海里闖出來的。她活了這么些年,手里可還沒傷過人命。 前些年她宮里的宮娥出了個南應內(nèi)jian,叫皇帝一夜殺了上百號人,長春宮中血流成河,陳太后此后患了暈血的病兒。 殺樂氏,她哪里敢? 她唯一能想出來的法子,便是一如先前王府中與樂嫣所說的那般——讓樂嫣自己想法子跟皇帝徹底斷了干凈。 日后她再將其賜婚,賜的遠遠的。 最好,就是賜婚去那等一輩子都不會回來宮廷的地兒…… 主仆二人思緒萬千,太后這夜甚至沒睡一個好睡,一直不斷喚宮人去顯陽宮問皇帝可有回來。 這些時日皇帝時常宿去軍營,以往太后沒往旁處想,如今止不住就在猜測:兒子是不是又跑去跟康獻王府跟樂嫣廝混去了? 孤男寡女,如今這個時辰能干嘛?聊天不成? 她想要差人去王府捉jian,可若是真抓到了,叫京城旁人都知曉了,顯然連太后也不敢承受。 真是造孽,以往先帝在世時,她都沒管過先帝爺下半身的事兒。 如今竟輪到在兒子身上提心吊膽了。 不過好在,翌日一早,便有長春宮的宮人倉皇來報,說是瞧見陛下回宮了。 “一大早才開宮門,寒風中便見陛下乘攆來,入了顯陽宮。” 太后冷哼一聲,原本還打算按捺住,叫這兒子親自來長春宮中解釋。奈何昨夜一整夜的折磨,早磨的她一刻鐘都等不得。 “擺駕顯陽宮?!?/br> …… 太后一路衣袍帶風。 見到了顯陽宮主殿中正在處理政務的天子。 以往的她并未留心許多細節(jié),如今望著這個兒子,難免注意到他身上較之以往不同尋常之處。 皇帝從小就不甚講究穿戴,在興州時是年紀尚小,又正是兵荒馬亂的時候,他一身騎裝就能穿兩年,短了續(xù)上一截袖子放寬腰肩又能再穿一年。 從小樸素節(jié)儉的性子仿佛深入骨髓,后面入了京,殷瞻做了世子做了親王,最后做了太子,做了皇帝。 他長年累月總一副打扮。 慣著蟒袍,慣穿玄衣,棕衣。自先帝駕崩后就時常蓄須,縱使太后說過他,他也從沒理會過。 可如今,當真是……大變模樣。 皇帝如今的衣袍發(fā)冠,處處穿戴都講究的緊。 面上胡須刮的干干凈凈,眉毛亦是修剪的齊整,當真是俊美的很。 一身紫磨金圓領揆袍襯得身姿挺拔,素銀玉帶勾出細窄腰身。 嚯!腰上竟還別出心裁戴著一個極為耀眼的寶藍色香囊! 也不知是不是她錯覺,幾月間皇帝皮膚白皙了許多,仔細一瞧,竟和剛回宮時判若兩人。 “母后怎么這般早來了?兒子本想處理完政務便去給您請安?!?/br> 皇帝的語氣有些淡漠,許是政務忙,語罷復又低頭去看龍案上的陳條。 上面書著南邊礦脈一事,不容小覷。 縱如今分了許多心神在情愛上,他仍是一個夕惕朝乾的天子。 太后這日并未打算遮掩,身心焦悴的她竟是開門見山。 “大年那夜,陛下出宮了?” 皇帝剛巧批完,停了筆,將手中紙條慢悠悠卷起來。 他的骨節(jié)生的很纖長,如今離了軍中cao練,太陽日日曝曬早就皙白了許多。 竟在宮窗外天光的照射下顯出幾分謙謙君子的模樣。 他微微抬眸,哂笑了一聲:“是?!?/br> “出宮?你是九五之尊,這大徵的天子,凡事多少人盯著?你多少個叔叔盯著你的錯處?大年夜一聲不吭的就出了宮?” 太后自己氣的沒法維持端莊,卻見自己無論如何罵,皇帝都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 “好??!”她再忍不住幾步走去龍案前,狠狠一拍皇帝面前的案幾,足叫案上的文墨都撒了一片。 皇帝這才道:“阿母有事好好說,這都是邊關傳來的陳條,要是污了字跡,可是耽擱了事?!?/br> 瞧瞧,這是自己來找他問事兒,皇帝還反倒一副教訓自己的態(tài)度。 太后忍著怒火,問他:“從去歲起哀家就不止一次聽聞,你夜夜出宮去了?” 皇帝仍是毫不隱瞞:“是。” “如此偷偷摸摸,可是去尋什么娼妓去了不成?宮里有如花似玉的娘子,你倒是好得很!偏偏去選那些……” 皇帝聽聞太后這罵的難聽的話,面上的笑意一點點消失。 他看了眼太后身后跟著的宮人,道:“都退下。” 太后見狀譏笑他:“原來陛下還知曉這事丟人?如今想著遮遮掩掩起來?” “她這才和離多久?你與她何時廝混上的?” 太后有心這般一說,心中亦是抱著點希冀,能從兒子口中聽出否認的話來。 奈何,今日她終究是失望了。 天子聽了廝混這一詞,只覺胸悶起來。 廝混?如何會是廝混? 他喜歡她,他愛慕她,他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妻子,如何會是廝混? 不過,他亦是早就不想繼續(xù)與她這般無名無份的廝混下去。 每次宴會上,他連看她一眼,都要克制…都要將目光平等的移向所有人。 連人前想送她一個玩物,都要將所有在場人都送過,才敢送給她。 憑什么…… 憑什么? 他并不與氣頭上的太后解釋,只沉聲道:“兒要迎她入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