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面試
浴室里嘩啦啦水聲驟停,周少騫叼著牙刷探頭問:“誰???” 剛洗完的短發(fā)隨意搭上毛巾,溫熱水珠濡濕了他睡衣領口,周少騫擦擦嘴角出來開門,見到人,臉色剎那冷下來。 “是我?!狈姐懢癫诲e,一臉訕笑。 周少騫意味不明地哼了聲。 他也不惱,厚著臉皮掂了掂手里的水果籃:“等會廳里還有事,只好現(xiàn)在過來一趟,打擾了。” “你來干什么?” “這不是昨兒個湖西禮堂走不開,也不知道石羚好些了沒?”見對方沒有招呼他坐下的意思,自顧自說著。 周少騫想起夜里那點事,更是羞惱:“放心,她死不了。” “小情侶之間有什么矛盾,好好溝通。”方銘假模假樣的做起和事佬。 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周少騫不買賬,翹著二郎腿瞪他:“關你屁事?!?/br> 方銘話鋒一轉,搬出了點長輩的態(tài)度:“其實我今天來,還想跟你提個醒,下個月祭祖,你爸爸那邊……” “住嘴!”周少騫蹭得站起來,捏緊拳頭,野狗似的要咬人。 他嘆了口氣:“很多事他言不由衷?!?/br> “你算老幾?一個傳話筒也配在這指手畫腳?以后程家的事不要再來煩我!” 周少騫撂下狠話,轉身撞見一臉看戲的石羚,頓了頓,繃著后頸回房。 方銘輕嘖:“還是這個臭脾氣?!?/br> 石羚方才把話聽了七七八八,這二人根本不是什么親戚,反倒有仇似的。 “方叔叔?!彼尚?,態(tài)度比昨天熱絡。 “石羚啊,我聽說你前段時間剛出過車禍,昨天又突然暈倒,真是嚇壞我了。”方銘搓搓手心。 “沒大礙,就是忘了些東西?!彼q豫幾秒,“……聶家的事方叔叔清楚細節(jié)嗎?” 方銘挑眉,視線探究的往她身上轉悠一圈:“說起來,你怎么會跑去湖西禮堂?” “聶書記廉潔,以前讀書時候聽說過他的事跡,想著去送一程。” 方銘不疑有他,點頭應和,“確是個好人啊?!卑肷斡殖脸恋?,“只可惜,好人才難長命……” 石羚眼皮一跳,品出點話外意。 “行了,這些事別瞎打聽,你好好養(yǎng)病,等閑了我再來看你們?!彼f完便匆匆離開。 聶從山的訃告三天前低調的上了次同城熱搜,水花控制的恰到好處,不大不小,不早不晚。 短短半月,天人永隔,石羚眼眶酸澀,暗自垂淚。 沒過半會兒,兜里手機連連震動,她急忙抹了把臉,望著屏幕上跳動的陌生名字發(fā)愣。 之桃。 電話剛通,那邊就倒豆子一樣嘰里呱啦說個不停:“阿羚,你還好吧?出這么大的事也不告訴我,要不是宋璋說漏嘴,你還要瞞我到什么時候?” 石羚怔了怔:“我……” “我快到你樓下了,趕緊換衣服,半小時后下來,記得穿正式點!” “???為——”余下的話淹沒在一片忙音中,石羚腦瓜嗡嗡的,忍不住感嘆她語速太快。 但之桃是誰? 瞥了眼周少騫的房門,咬咬下唇,他還在氣頭上,這會去問不是找架吵嗎?于是她隨手披了件外套,簡單洗漱后下樓去。 小區(qū)北面迎風種了排白玉蘭,遠望枝頭沉甸甸的,一片素裝淡裹。 石羚正擺弄袖口,耳畔倏地傳來哀嚎。 “阿羚!快讓我看看,有沒有缺胳膊少腿?”沉之桃跑得急,腳后跟不知在哪沾了張塑料袋,呼啦呼啦的響。 石羚試探道:“你是…之桃?” 沉之桃眼珠瞪圓:“你怎么了?別嚇我啊?!?/br> 沒等她開口,沉之桃低頭看了看表,急得差點跳起來:“沒時間了!快跟我走!” 被拽的踉蹌,石羚猛一下咬到舌尖,徹底說不出話。 直到狂奔出三四百米,沉之桃才發(fā)覺不對勁,回頭盯著她的腿尖叫:“你瘸了?!” “……”石羚喘著粗氣,“沒有…輕度骨折…過段時間就好了……” “那就好,趕緊的,要是遲到就完了?!?/br> “去哪?” 沉之桃不由分說給她套上安全帽:“別廢話了!” 濱海政法大學。 石羚不陌生,慕時華在國際法學院教了十幾年書,這里也算她的第二母校。 趕上周六,大路上學生不多,沉之桃的小電驢悠悠轉進明法樓C棟。 她長吁了口氣:“趕上了,邢教授辦公室在三樓,快上去吧。” “邢教授?”石羚抬了抬眉尖。 “這位邢教授可是濱政大最年輕的老師,如果能做他的助教,往后大有辦法翻身,好好表現(xiàn)。”沉之桃邊說邊替她解開頭盔扣子,眼圈紅紅的,“四大行排擠你又怎么樣,本事是別人拿不走的,一定要把握住機會。” 石羚跟不上她的邏輯,所幸樓里及時出來個女人,燙了個大波浪,嘴唇涂得嫣紅,探頭探腦的打量兩人:“來面試的?” 沉之桃推了石羚一把:“對對,林老師是吧,我這位朋友要面試?!?/br> “動作麻利點,邢教授下午還要出差,你們應該提前到的?!绷衷椒籽鄞叽俚?。 沉之桃點頭哈腰賠笑臉,一邊用眼神暗示她機靈點:“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石羚只好暫且按捺下萬般不解。 “你的簡歷我上周整理過,說實話學歷一般,好在有些實踐經驗,等會簡單講講?!钡搅巳龢寝k公室前,林越喋喋不休地做最后叮囑。 石羚分得清好歹,于是應聲道謝。 見她識趣,林越安下心,屈指叩了叩房門:“邢教授,人到了。” “進來?!?/br> 聲線冷冷清清的,莫名有些耳熟。 石羚推開門,頭還沒抬,先清清嗓子:“咳咳,邢……教授?” 后邊腔調陡然拔高,教授兩個字差點卡在喉嚨口,她驚得猛烈咳嗽。 邢湛? 對啊,她怎么忘了這個冤家發(fā)小就在濱政大! 窗前的男人微微蹙起長眉,鼻骨到下頜線條一氣呵成,輪廓精致,棱角不顯,皮膚冷白,乍一看倒像個小姑娘。半晌,他似乎又覺得不大禮貌,輕巧地挪開視線詢問:“怎么了?” 石羚回神,要說他們也有三五年沒見面,當初大吵一架,便較勁的斷了聯(lián)系,沒想到再見竟是這番模樣:“沒什么……” “那邊有臺電腦,你去把桌面的幾份資料整理成PPT?!毙险恐鹩沂种噶酥附锹涞臅?,袖口隱約露出半截細鏈,尾部掛了只老式懷表,搖搖晃晃。 “好?!笔缒氏赂锌^去。 桌面文檔都是民事訴訟法相關的案例,細節(jié)瑣碎,要花點時間。 熏香余留的龍井茶味極淡,石羚揉揉鼻子,邊想邊寫,周遭靜的只剩下敲擊鍵盤的噠噠聲。 邢湛低頭翻了兩頁書,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表蓋,看上去心不在焉。中間行政部來人對出差行程,他簽完名,余光掃過角落,愣了愣。 合同糾紛的管轄問題是民事法最頭疼的地方之一,過往都是基層處理好再遞交上來。石羚思忖之余下意識摳起指甲蓋,甲板根部泛起層淺紅色印記。 郁結的動作和某個小霸王簡直一模一樣。 邢湛看著看著,慢慢收回目光,攥緊懷表,自嘲地笑。 他始終覺得聶寶言就像個套娃,拿掉一層還有一層,常常上一秒急得要掐人,下一秒就已經興致勃勃地跑去釣魚,你永遠也別想摸透她。 河州小霸王,沒人可以替代。 半小時后,石羚如釋重負,打了個哈欠,抹抹嘴角隨意道,“我弄好了?!蹦郎凰?,干笑著補充,“邢教授?!?/br> 邢湛踱步過來,順勢從襯衫口袋里摸出只折迭眼鏡戴上,仔細瀏覽完課件,屈起指節(jié)碰了碰鼠標墊,似是在心底評判。 “東昌在濱海也算數(shù)一數(shù)二的律師行,為什么要離職?” 就是說啊,她也想知道為什么。 石羚猶豫,食指不自覺又迭到拇指指甲蓋上來回摳。 他不動聲色地抬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不是,我前段時間車禍撞到了腦袋,所以想換個工作環(huán)境?!?/br> 邢湛點頭:“明白了,大小周,節(jié)假日有時要順延假期,能接受嗎?” “你決定錄用我了?” 他低頭,抽出張濕紙巾擦拭掌心:“具體的回去等通知?!?/br> 石羚撇撇嘴,心中有數(shù):“那…謝謝邢教授了?!?/br> 明法樓中心那幾棟修建于八幾年,墻體統(tǒng)一刷成陳舊的灰粉色,走廊散發(fā)了股霉味,與邢湛的辦公室大相徑庭,叫人透不過氣。 二樓拐彎處連著窗,石羚眼尖,偏頭瞧見那位剛下車的時髦女郎。 表情復雜。 - 咱就是說出場了三位男主咯,白切黑哥哥、年下狼狗、潔癖竹馬~你們比較喜歡哪一個哇? 走過路過點個收藏投個珠珠哦,好冷清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