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宋璋參加心內(nèi)科的研討會，熬了個通宵，剛洗完臉，把紙巾迭成方塊，輕輕按走多余的水珠。

    他打著哈欠，翻了翻CT檢查報告：“最多兩個月就能恢復(fù)，醫(yī)生說的話你自己多上心?！?/br>
    石羚點(diǎn)頭，注意力全落在右手平整的指甲蓋上，心事重重。

    住院部一早就吵嚷起來，三兩個小孩追逐打鬧，差點(diǎn)摔跤，還好眼疾手快抓了下周少騫的褲管，吐舌頭扮鬼臉丁點(diǎn)也不怕生。

    周少騫黑著臉避開。

    宋璋抬手揉揉鼻子，刻意壓低嗓門：“有些事記不清可以翻翻床底，你有藏東西的習(xí)慣……”

    “謝謝?！笔绺屑さ?。

    周少騫沒聽清，不滿的嘴一撇：“說完了沒？”

    宋璋失笑，錘他肩膀：“說完了，回去別吵架?！?/br>
    “管得太寬！”

    出醫(yī)院，周少騫攔了輛出租。昨晚的事他始終耿耿于懷，好幾次想問，又生生咽回肚里。

    憋屈。

    一路無話。

    行至樓道，窄小的走廊比往常擁堵。保安大叔圍著個皮質(zhì)衣兜，一手鐵鏟，一手鋼絲球，嚷嚷著叫人小心些，別蹭壞了墻皮。

    看來是請人在清理小廣告。

    大叔余光瞧見他們，大剌剌打招呼：“七樓的小姑娘啊，你奶奶又寄東西來了，在我辦公室呢?！?/br>
    石羚還有個奶奶？

    周少騫下頜一點(diǎn)：“我去拿，你先上去吧?！?/br>
    她默了默：“一起吧。”

    “好……”

    所謂辦公室，就是小區(qū)門衛(wèi)的保安亭?？爝f架上大包小包，咸菜鴨貨雞蛋數(shù)不清。

    石羚哪見過這陣勢，大半叫不出名字。

    周少騫便一一指給她看：“這是奶奶親手晾的rou干，用黃酒泡過，小時候你很愛吃的。”

    “…是嗎？”

    她干笑，爾后從里頭挑出兩袋，塞到保安懷里。

    大叔手套還沒摘，眼睛瞇成道縫：“哎！這…這怎么好意思！”

    “沒事，反正我們也吃不完。”石羚游刃有余地打消他顧慮。

    “那我就不客氣了。”他哈哈一笑。

    周少騫挑眉，深深凝她：“你該不會是被什么妖怪附身了吧？”

    “嗯？”

    “你從前最討厭說客套話，也懶得做這些，人情世故半點(diǎn)不通，簡直就是茅坑里的石頭?！?/br>
    又臭又硬。

    “原來我以前是這樣的啊……”石羚若有所思，甩他個眼刀，浮出陰森森的淺笑，“哼，我要是妖怪，先把你給吃了?！?/br>
    還真像那么回事。

    ***

    窗外多云，薄薄的灰黑色層霧支起一張巨大的漁網(wǎng)，籠蓋在每個人的頭頂，叫你我皆掙脫不掉。

    床底安置了儲物柜，存放過冬用的棉被。根據(jù)宋璋的提示，石羚不費(fèi)力就在床板下又翻到了一本筆記。

    棕色的軟面包裝，不厚，卻顯得無比沉重。

    她頓了下，抻手打開。

    8月9日

    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還是不敢相信。我想爭取這個案子，我要幫之楠！

    8月13日

    這樣的大案根本輪不上我，該怎么辦？

    走訪其余幾位受害者家屬，沒人愿意站出來指認(rèn)池向東。

    下午去看之楠，她不認(rèn)得我，也不認(rèn)得之桃，醫(yī)生說她受了刺激，有嚴(yán)重后遺癥，以后也很難恢復(fù)正常，而那些人渣卻依然逍遙法外。

    法律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

    9月2日

    聶書記今天問我真的考慮清楚了嗎，我不知道，其實(shí)我心里很害怕。

    我沒什么遠(yuǎn)大志向，也不想做英雄，我只在乎之桃和少騫，我不想失去好不容易得來的東西，沒必要為其他不相干的人冒險……

    他讓我再回去想想，如果想好了就再見一次。

    我好好想想……

    9月15日

    這些天總睡不踏實(shí)，我還是去見了聶書記。暫時不能告訴他們，尤其是少騫，他知道肯定又要發(fā)脾氣。

    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

    她雙手微微發(fā)顫，竭力平穩(wěn)呼吸。

    按照日記，石羚作為線人，每月十五都會和聶從山秘密見面。

    713涉案主謀有三位，池向東、趙軻、盧曉月，當(dāng)中趙軻來頭最大，臨江省省長趙權(quán)的獨(dú)孫，這個案子之所以會被按下，八成也離不開趙省長的勢力。

    -

    更晚了，昨天姨媽痛嚴(yán)重，哭

    下章吃rou

    多多投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