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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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朝暉的死,和天文數(shù)字一般的債務,將單薄的母子倆壓得喘不過氣。 那些人的每一個表情,對他們母子倆說的每一句話,木眠至今都記得清清楚楚。 “父債子償?!?/br> “你爸爸就算是死了,你也得還錢。” ...... 因為“父債子償”這四個字,木眠攬下了不屬于自己的債務。 少年一夜之間長大,用自己尚未豐滿羽翼替自己的母親遮蔽風雨,不讓她受一點傷害。 面前的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雙手不安地扣著衣角:“我不是故意丟下你們不管,我也是沒辦法啊?!?/br> 這句話他說得輕飄飄的,木眠卻覺得心里像是被什東西重重捶了一下,讓他沒有喘息的余地。 夏天的晚風很燥熱,昨天的一場大雨也沒有澆滅暑氣。 面對木眠的責問,木朝暉的衣衫早已經(jīng)濕透。 “什么沒辦法,是沒辦法跟我們過苦日子,還是覺得我和mama是你的累贅?” “那你要我怎么辦,我可是你爸,你難道要我跪下來求你嗎?”木朝暉低聲嘶吼著。 木眠的目光落在面前的男人臉上,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好似從來沒有認識過他。 這個男人,真是他的父親嗎? 木眠閉上了眼睛,說:“mama還在等我回家吃飯,我先走了。” 木朝暉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氣急敗壞擋在他面前:“你不能走,你是我兒子?!?/br> 兒子養(yǎng)老子,天經(jīng)地義。 木眠現(xiàn)在有錢了,就要給他。 無論他做了什么,他都是木眠的親爸,木眠就有義務贍養(yǎng)他! 他要什么木眠就得給他什么。 木眠不應該怪他的,要怪就怪陳亦雅是個精神病患者,這個病是家族遺傳,說不定木眠也有精神病。 誰能忍受和兩個神經(jīng)病在一起生活,他只不過是做了一個所有人都會做的選擇。 他死纏爛打讓木眠生出濃重的疲倦,他仰頭看了一眼。 小區(qū)里的住戶都開著燈,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說有笑,一家一戶的燈光,溫暖又充滿歸屬感。 他的家里,也有人在等他的。 他想回去了,他想祁肆言了。 沉默半晌后,木眠聽見自己終于妥協(xié)了,“你要多少?” 聽見他終于松口,木朝暉渾濁的眼球中散發(fā)出光芒:“五十萬,我只要五十萬就好?!?/br> 木眠試圖從他的眼中看出些許自責亦或是別的什么,可是沒有。 男人的眼中滿是貪婪和猙獰。 第156章 “小眠,別聽?!?/br> 五十萬,恰好是當年張武的家人上門要求木眠賠償?shù)臄?shù)目。 “我不可能給你這么多?!?/br> 木朝暉不死心:“為什么?” 他早就打聽過了,木眠隨便一條廣告報價都是上百上千萬,他手里的資源都是行業(yè)頂尖的,不可能五十萬都拿不出來。 “你現(xiàn)在這么有名,是大明星了,為什么五十萬都不肯給我?” 緊繃的情緒已經(jīng)在即將崩潰的邊緣,他自暴自棄地想,要不就給他五十萬。 算是給他們十幾年的父子情做一個了結。 他也不想去追問他的父親為什么拋棄了他和母親,不想承認自己崇拜了一輩子的父親竟然如此自私薄情。 木眠上前一步,手指從衣領中取出一條金色的項鏈。 項鏈已經(jīng)很舊了,表面很光滑,上面的字母都要被磨沒了。 “爸,你還記得這塊吉他撥片嗎?” 木朝暉在看見那抹金色的時候動作微僵,神色有些復雜。 這不過是他去商場挑手表時,隨手給木眠買的小玩意罷了。 “記得,你喜歡音樂,這還是我親自去給你挑的?!蹦境瘯熂拥?。 木眠的手指在金色撥片上摩挲著,語速緩慢:“我從來沒有用過它?!?/br> 這枚吉他撥片,自從被送到他手里,木眠就沒有用過。 他給撥片打了個孔,每天都戴在身上。 在每一個撐不下去的夜晚,他都會把撥片拿在手里,輕輕在上面撫摸著。 一下又一下,也告訴自己。 爸爸說過,我是男子漢了,我要照顧好mama。 木朝暉眼神閃躲,裝作看不見他眼中的酸澀,他現(xiàn)在不想回憶什么父子情。 他只想要錢。 他過了三年躲藏的苦日子,只有錢能改變他的現(xiàn)狀。 天色逐漸陰沉下來,吃完晚飯散步的人們也逐漸開始回家。 祁肆言雙手插兜站在門前,點開門禁往外一看。 距離他給木眠開門禁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十分鐘。 木眠的呼吸逐漸變沉,眼眶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他自虐似的又問:“如果我和mama沒有錢,你還會回來找我們嗎?” 木朝暉設想了一下那樣的場景,否定的話在脫口而出之際立馬改口:“當然會了,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要在一起的。” 木眠的家庭觀念很重,看著冷,實際上心最軟。 他將木朝暉一閃而過的心虛盡收眼底。 他知道,他的父親,早就死了。 “你給我一個卡號,我每個月會往里面打兩萬塊錢,足夠你生活了?!?/br> 這是他做出的最大的讓步。 他現(xiàn)在的生活,都是祁肆言給他的,他自己賺的錢會定期給陳亦雅一部分,大部分都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