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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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檐川忽然起身,把他也拉起來說:“奚奚,去睡覺。我們在這里就好了?!?/br> “我們?是你和他嗎?” 祁奚記得傅躍江不只罵秦輝,還找傅檐川麻煩,他一臉不放心,深怕他檐哥被欺負(fù)了。 傅檐川把他盯著傅躍江的臉轉(zhuǎn)回來,“明早出殯的時候我再叫你,去睡覺?!?/br> “那你要叫我。” “我保證?!?/br> 殯儀館也有房間,不過條件不太好,傅檐川打算送祁奚回家去睡,但祁奚不肯,就去住了殯儀館的房間。 等祁奚睡了,他才回到靈堂。 傅躍江跪累了直接坐到地上,他不只脾氣變了,整個人都完全不一樣了,以前一看就是個紈绔的二世祖,現(xiàn)在像個被生活磋磨得沒了希望的難民。 他直接在火盆里點了一根廉價的煙,看向了傅檐川說:“憑什么就你一個人得到了想要的?” 傅檐川坐到了傅躍江旁邊,拿起一疊紙往火盆里燒,好一會兒才說:“也許我憑的,只是我遇到的、是祁奚?!?/br> 傅躍江把剛點的煙在地上摁滅,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靈堂里顯得凄厲,然后詛咒一樣地對傅檐川說:“祝愿你一輩子都別暴露,不然他指不定比秦輝還慘!” “謝謝。” 傅檐川坦然地對傅躍江笑了,然后說:“儲物柜204有秦輝的遺物,收拾奶奶遺物時找出來的,你想要的話自己去拿。” 傅躍江不信傅檐川會對他懷什么好心,可是他還是沒經(jīng)住誘惑,在秦奶奶出殯前找去了。 柜子沒有鎖,他站在前面不知過了多久,終于閉起眼睛把門打開,又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了眼睛,看到的只有一個破舊的筆記本。 他抖著手把筆記本拿起來,仿佛捧在手里的是潘多拉魔盒,他掙扎,猶豫,最終還是沒有抵過沖破他干涸生命僅剩的渴望,翻開了筆記本。 果然,傅檐川對他沒有安什么好心,里面前半部分寫的是對傅檐川不敢訴說的暗戀,后半部分寫的是對他說不完的恨,最后甚至只剩下整篇整篇如同刻上去的他的名字,一筆一畫都仿佛恨不得一刀一刀剮了他。 他輕笑了一聲把筆記本合上,卻從里面掉出來什么東西,他急忙地趴到地上去找,最后在柜子底下終于找出來。 是一枚戒指,他送給秦輝20歲的生日禮物,戒指里面刻了他名字的縮寫,他強迫秦輝戴上,后來秦輝告訴他戒指扔了。 原來沒有。 他用力把戒指捏緊在手心,秦輝留著這個戒指,他是不是可以以為秦輝對他,并不是從頭到尾都沒有過一絲感情,是不是對他有過片刻的愛意。 可惜他永遠(yuǎn)都不可能知道,而無論秦輝有沒有愛過他,對他來說都只是噬骨的折磨。 “啊——” 傅躍江連哭都哭不出來,只能無能狂怒地大吼,在天亮前的殯儀館里,如同惡鬼的叫聲。 儲物柜在去靈堂的必經(jīng)之路上,祁奚沒怎么睡著,提早自己出來了,走到儲物柜附近剛好聽到了傅躍江的聲音。不過他沒有聽出來是傅躍江,以為是鬼叫。 不對,社會主義沒有鬼。 可是這里是殯儀館,萬一有呢? 祁奚一邊害怕,一邊又鼓起了勇氣像聲音的方向找去。 通道里的路燈不是很亮,剛好從傅躍江頭頂照下去,傅躍江跪在地上還在嚎叫。 他嚇得貼著墻,怕得要死又抵不住好奇心,小心挪近過去,終于認(rèn)出來是傅躍江,瞬間失望不已,轉(zhuǎn)身想走。 可他走了兩步又覺得傅躍江叫得太痛苦了,還是回去蹲到傅躍江面前,盯著他打量了片刻安慰道:“你不要再叫了,你這樣叫得別人都不能安息了。” 傅躍江不叫了,盯著他笑起來,“你不怕我又會弄死你?” 祁奚這回十分有底氣,毫不畏懼地回答:“你看起來已經(jīng)才像快要死了,我兩根手指說不定就能捏死你?!?/br> “膽子變大了!傅檐川教你的?” 傅躍江又隨地坐下去,點了一根煙抽起來,祁奚還不走,他好奇地聊起了天,“你來跟我說話,傅檐川知道嗎?” “我不能跟你說話?” 傅躍江又笑起來,“你知道秦輝是誰嗎?他沒跟你說過我對秦輝做了什么?” “你對他做了什么?” “我殺了他?!?/br> 祁奚剛剛的底氣被這四個字嚇沒了,不過立即想起來傅檐川說過,秦輝是自殺的,不可能是傅檐川騙他。 他疑惑地審視傅躍江,不懂他為什么要這么說。 傅躍江狠狠地吸了一口煙,自顧地說:“如果不是我,他大概現(xiàn)在會過得很好,會成為傅檐川最得力的助手,還可能會成為你的情敵?!?/br> 祁奚覺得傅躍江好像精神有點不正常了,傅躍江忽然又向他盯來,突兀地問:“你愛傅檐川嗎?” 這個問題他其實也想了很久,反問傅躍江,“怎么樣才算是愛?” “哈?” 傅躍江嘲笑地看向祁奚,抽了口煙說:“其實我也不知道,也許愛一個人,就是恨不得把你所有的都給他,哪怕他不想要。是見不得他對別人笑,心里有別人,明知道不對還是忍不住嫉妒,哪怕他不愿意也想方設(shè)法要把他留在身邊。是閉上眼睛想的都是他,對他隨口的一句話,一個動作也會反復(fù)猜測,哀喜無常。是見到他笑就想笑,見到他難過更難過,在他死后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沒有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