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頭發(fā)是怎么回事？”百面又道，話語里帶著涼涼的惡意，“怎么，我只聽說過女人斷發(fā)，咒丈夫早死，與夫家恩斷義絕?！?/br>
    寧明昧道：“那年中秋夜宴后，我閉關(guān)了十年，念頭逐漸通達。出來后，就連著頭發(fā)一起剪了。”

    “是么?！卑倜嬷坏?。

    兩人之間一時間又無言。百面將茶杯遞到寧明昧面前：“師弟，嘗嘗。你喜歡的武夷水仙?！?/br>
    寧明昧知道，百面與他同為化神期，彼此之間都有實力忌憚。他絕不會輕易向他出手。

    這茶雖然不知道里面裝著什么，但絕對不能喝，同時，又不能翻臉。寧明昧催系統(tǒng)進度：“做多少了?！?/br>
    系統(tǒng)百忙之中還記得提醒寧明昧：“在做了在做了，你正常地拖拖時間?。∞D(zhuǎn)移他的注意力，別讓他發(fā)現(xiàn)我在破解?！?/br>
    這怎么回事，它堂堂一個電擊系統(tǒng)，因為被寧明昧綁上賊船，竟然成了他的老媽子。

    寧明昧：“我不擅長閑聊。我和他聊聊研究方向?！?/br>
    于是寧明昧道：“師兄，你這人偶，做得可是越來越好了。栩栩如生，師兄的匠人精神，令我佩服至極。說到匠人精神，我就想到一個故事?！?/br>
    “什么故事？”百面被打斷了敬茶，道。

    寧明昧面不改色：“曾有幾名人界匠人，來清極宗修理下水道。數(shù)十年后，下水道需要修葺，可那幾名匠人已經(jīng)去世。齊掌門抱著僥幸的心態(tài)，聯(lián)系那幾名匠人的后人。匠人的后人說，你在下水道入口處找找。很快，齊掌門他們在入口處發(fā)現(xiàn)了一個油紙包。油紙包里包著備用的材料，全是嶄新的?！?/br>
    寧明昧道：“師兄的人偶，就讓我想起那修理下水道的人界匠人?。　?/br>
    “是么？”百面瞇著眼，眼神卻逐漸陰郁了，“有意思，齊免成和你說的么？”

    寧明昧鎮(zhèn)定點頭。齊免成風評被害。他又說：“是的。齊免成還和我講過另一個故事。他幼時練劍，曾無意砍倒一顆櫻桃樹……”

    主動告訴無為真人，獲得了無為真人的原諒。因此，他打敗了尹希聲，成為了下一任清極宗掌門。

    寧明昧沒機會講完這個換頭的雞湯故事。因為百面笑了：“是栩栩如生。若非如此，十年前，也不至于憑借一具人偶，便騙了你，混進清極宗……不是么？”

    這人聊天怎么還帶拆臺的。

    寧明昧很鎮(zhèn)定：“可見師兄技術(shù)高超?！?/br>
    百面道：“你過去從來對人偶不感興趣。在長樂門時，你就和旁人不一樣。旁的爐鼎，都在修行長春功法，等著給自己找個好主子。唯獨你，只默默練劍?，F(xiàn)在想來，真是清極宗的一條好狗?！?/br>
    這話里陰陽怪氣，寧明昧說：“我習劍，師兄學醫(yī)，旁人做家務，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br>
    第一杯敬師兄，敬師兄事業(yè)有成，名揚四?！?，現(xiàn)在可不是敬酒的時候，這茶里有毒。

    “師弟說話，真是越來越叫人聽不懂了。創(chuàng)建長樂門。你當真以為，他們創(chuàng)建長樂門，是為了給爐鼎一條生路嗎？所謂的爐鼎，不過是他們的工具？呵，若是沒有當年的燎原眾……”

    百面這話里有點意思，寧明昧側(cè)耳細聽。但百面很快止住了話頭：“不過師弟?！?/br>
    他驟然向前傾了身體，嘴唇擦在寧明昧耳邊：“你想知道師兄制作人偶的訣竅么？為何它們會與人一樣，別無二致。為何它們能栩栩如生……”

    沒見過愿意共享新idea的研究者，尤其是在還沒發(fā)論文的情況下。此事必定有鬼。

    寧明昧道：“師兄，這是你的知識專利。我這就不用聽了。你這樣沒戒心，很容易被人抄襲的啊?！?/br>
    百面：……

    這又是前所未有的回答。

    再次陷入沉默。

    系統(tǒng)沒等寧明昧催：“做了一半了，做了一半了?！?/br>
    扯了這么久才做一半。

    寧明昧又開始找話題：“這些年，師兄就在這里過？”

    百面：“四海為家罷了?！?/br>
    寧明昧：“他們給你的待遇怎么樣？一個月給多少，受了傷有沒有保險，包住，包不包飯？”

    百面：……

    百面隨口回了幾句。接著，他突然笑了。

    “師弟問我這么多，看起來對師兄我，很是關(guān)心。也不枉我專門跑清極宗一趟，將真相告知于你?！卑倜娴馈?/br>
    系統(tǒng)居然又在百忙之中插話：“你這人怎么回事，總問這些沒意思的話題。什么研究啊，待遇啊之類的。難怪人家不和你聊?！?/br>
    寧明昧說：“我們那個時代，就是每天聊這些的?？熳?，廢話什么?！?/br>
    系統(tǒng)：“在做了在做了，馬上馬上。”

    還得拖一段時間。

    寧明昧說：“你們修仙之人的交流方式比較奇怪。為了更偉大的目的，我需要延長和他的對話時間。你給我點提示，你們這兒的人敘舊時，會說什么?！?/br>
    什么更偉大的目的，是為了八百萬吧！

    系統(tǒng)說：“不知道，我上個宿主在娛樂圈。你多說四字成語吧，比較有古風。再引用一點古詩詞?！?/br>
    那種《假少爺重生了后他們都后悔了》的娛樂圈啦。

    寧明昧說：“時光荏苒，白駒過隙。眨眼間，洞中苦修，已過去十年。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意境已經(jīng)被雨打風吹去，留在青春記憶里的，卻是‘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的艱苦氣節(jié)。十年苦修，給我?guī)淼牟粌H是rou體上的磨礪，還有精神上的成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