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明昧把骷髏戳了個粉身碎骨。此刻，他垂眸看它。

    “愿賭服輸，不代表放過最后一絲翻盤的機會?！睂幟髅琳f，“我們這些投期刊的人，不到截稿的前一刻，是不會停止趕ddl的。”

    灰黑霧氣還在掙扎。

    “你奪舍我，對得起她嗎？”寧明昧忽然說。

    寧明昧直覺這句話足夠殺人誅心。

    果然，灰黑霧氣在那一刻放棄了所有掙扎，徹底消散了。

    消散前，寧明昧好像聽見一句話。

    “對不起……”

    “我終究不是個高尚的人……我想要活……直到我死后……我才發(fā)現(xiàn)……”

    “我是那樣地想要活……”

    “對不起，再也沒辦法讓你看見滿池蓮華了……”

    那是那魂體最后的嘆息。

    它像是對某個人發(fā)出了自己最后的聲音，也像是對自己曾認(rèn)可的某個理想做出了最后的背離。

    一時間，洞xue內(nèi)只有癱軟在地上的雪竹，和滾落在地上的蓮燈。寧明昧走向蓮燈，伸手，將它拿起來。

    蓮燈沾了寧明昧滿手灰塵，可寧明昧覺得它有一種奇妙的觸感——他用袖子擦了擦那燈，灰塵結(jié)得太厚，只露出了燈的一角?？梢材芸闯鰜?，其中一瓣蓮瓣是如何晶瑩剔透、攝人心魄。

    只是它的花瓣脈絡(luò)部分像是凝結(jié)著絲絲黑血，十分不祥。

    寧明昧把它放進乾坤袋里，隨后又開始搜索那座床。床上的一切早就被寧明昧砍得亂七八糟，寧明昧翻來翻去，最終找到了一個乾坤袋。

    乾坤袋里躺著兩塊中品靈石（約合兩萬），一堆已經(jīng)死去的種子，還有兩個看起來很精致的小匣子。

    第一枚匣子里躺著一枚陳舊的令牌——那令牌卻不是用木頭做成的，更像是用妖怪的骨頭做成的。不知道能通向哪個地方。

    另一枚匣子里的東西就更古怪了——是一斷枯藤。

    寧明昧：“這是干什么，這是要召喚老樹昏鴉嗎?！?/br>
    別的就什么都沒了。

    還有一件事。

    高懸在頂上的劍。還在蜂鳴著閃爍著金光。

    系統(tǒng)大喊：“啊啊啊啊啊?。∥揖椭溃。?！”

    寧明昧：“知道什么?！?/br>
    系統(tǒng)淚流滿面：“齊掌門看你天真單純，第一次下山，生怕你受了委屈，特別在神劍上設(shè)置了禁制保護你！”

    一檢測到生命危險，就會自動彈出的那種。

    系統(tǒng)：“磕死我了?。?！”

    寧明昧：“哦，是嗎?！?/br>
    系統(tǒng)：“你怎么一點都不激動？？”

    “齊掌門真是個好人啊?！睂幟髅琳f。

    系統(tǒng)：“那原作設(shè)定就是這樣的。否則也不會為了救人強行突破，最終身死道消于秘境之中。那就是清極宗的白月光設(shè)定嘛。”

    畢竟是用來對比后來的代行者寧明昧執(zhí)政有多糟糕的白月光。

    人人都道齊掌門是個好人。

    可只有寧明昧看出，此處出現(xiàn)的光芒看起來溫暖，其實冰涼。

    危機解除后，劍乖巧地收回了劍鞘之內(nèi)。寧明昧低頭盯了一會兒那劍，道：“是么，但我的直覺從來沒出過問題?！?/br>
    系統(tǒng)：“還有，宿主你太太太太帥了?。?！我這個宿主，果然沒選錯。”

    寧明昧：“希望你二十年后還能說出這句話。”

    確定洞里沒有什么值得搜刮的東西了。寧明昧開始用腳踩混過去的雪竹：“清醒了嗎？”

    雪竹這才醒來，眼眸看向他，瑟瑟發(fā)抖。

    看起來雪竹在他們的戰(zhàn)斗中被高層修士的靈壓波及，已經(jīng)無法行走。寧明昧于是背起他，往密道的另一頭跑。

    只是走了幾步他就眉頭一皺。

    身體很不舒服。

    一是方才那灰黑霧氣幾次進攻，到底有些影響，還好像被塞了什么東西到腦袋里，昏昏沉沉的。

    二是……

    寧明昧問系統(tǒng)：“你有沒有覺得天氣更熱了？”

    系統(tǒng)：“沒有??？”

    太怪異了。

    寧明昧：“難道是雪竹的體溫太高了？”

    兩個人貼貼就是會很熱吧。

    寧明昧來不及想這些。他方才與那尸體纏斗，毀了整座洞xue，還弄出這么大的動靜。如果往生的人這都不能發(fā)現(xiàn)，那他們就真是吃白飯的了。

    “有人從密道那頭進來了?！毕到y(tǒng)說。

    密道的出口在山腳。寧明昧氣喘吁吁至出口，背著價值百萬的雪竹（實驗材料），九百六十二萬的研究資金，還有一盞不知作用但看起來很貴的燈。除了后面被人追，一切都很完美。

    “我要守護我的學(xué)術(shù)成果?！?/br>
    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山腳處，還有更大的動靜。

    因為……

    寧明昧愣了：“這山怎么泥石流了？”

    “寧長老——”煙云樓范鈞天看見他，就像看見救星一樣撲過來，“寧長老啊——”

    寧明昧這才看見他身后還有兩個人，見他來了，兩人都停住動作。

    一人是常非常?；乙律倌晟n白臉上沾了血，灰色衣角也被削掉一塊。他舉劍于臉頰邊，向來慵懶的眼眸，如今是一片冷厲。

    而且眼底有隱隱的紅色。

    另一人則是身著紫衣的大妖了。

    那大妖大約是妖狐族出身，額上有妖狐族化形特有的紋樣。他身上的口子比常非常身上的要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