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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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濺在白衣上,星星點點,如碎紅。 寧明昧:“齊……” 這是什么,這又是你脆弱的一面嗎。 不至于吧。 可這回齊免成沒有說那句他往日常說的那句話。他雙眸黯淡,有如死星,死星的最后一點光輝,落在寧明昧的身上。 “明……”他輕聲道。 明,怎么突然就明了?,F(xiàn)在好像不該是什么生離死別、交代遺言的時刻吧。 可齊免成下一刻就重重地倒下了,且直直倒在寧明昧的身上。寧明昧怔怔地看了他三秒,然后才反應道: “我的衣服……” 衣服,今天才換上的、穿了一次的衣服,沾上齊免成的血了! 寧明昧的臉只扭曲了片刻,這一點扭曲,沒有逃過旁邊的小孩的眼。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指揮聞訊而來的弟子們把齊免成抬回房間里,囑托眾人不可把此事外傳,又吩咐桂若雪去給齊免成把脈。 ……再次被叫作“假發(fā)”的桂若雪臭著臉進去了。 人人兵荒馬亂,唯有寧明昧坐在樹下,長舒一口氣。 系統(tǒng)見他看著衣角皺眉,本想安慰他。 寧明昧:“沒事,我還有很多弟子,連家也有很多人,他們都可以幫我洗衣服?!?/br> 系統(tǒng):…… “齊免成吐血昏過去了,你就沒有一點擔心嗎?!”系統(tǒng)難以置信地道。 另一邊,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小孩抿緊了唇。 今夜醒來后,他支著孱弱病體,在月下等了半日。直到夜風入體,他才終于等回了寧明昧。 在這里等他是為了什么呢?小孩想。 若等在此間的心意有十分。其中九分,都只是為了向他表現(xiàn)出,“自己是個知恩圖報的孩子”這一點。 他渴望讓他認可自己的更多價值。 于是他就可以說服自己——一切看似不理性的等候都是值得的,這會成為他進入仙門的門票,成為他上升的階梯。 只是剩下那一分心意實在是晦澀難言。小孩原本以為,那一分不過為著,他想再看這仙人一眼而已。 直到他看見兩個人向他走來。 在小孩面前,寧明昧永遠是高高在上的施恩者。他端著茶杯,坐在雕花木椅上神色散漫不經。輕輕松松的一句話,就能掌握旁人的生殺大權。 ——可他不做,也不屑。裝點皇冠的只能是珍珠與寶石。高高在上者的榮譽無需平凡的孩子的臣服來裝點。 于是寧明昧與那人之間卻是并駕齊驅的。寧明昧稱呼他為師兄,稱與他師兄弟情深,又在那人昏倒時露出了那樣慌張的表情。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表情。 于是小孩忽然意識到,他出生得太晚,在那之前,寧明昧人生中的花開花落已有三百余年。在他尚未出生時,寧明昧和那被他稱為師兄的齊免成之間,已經有許多故事早已發(fā)生。 這是很合理的??杀M管如此,他依舊不甘心。 刻入骨髓的不甘心。 …… 齊免成這一暈打亂了所有人的計劃。更詭異的是,就連號稱神醫(yī)的桂若雪在給他號完脈后,也沒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 “沒查出什么問題,或許幾天后就醒了?!惫鹑粞┍直壅f。 寧明昧:“哦?!?/br> 反應居然那么淡定。 桂若雪又問他:“你和他大半夜的一起回來,是去做什么了?” 寧明昧:“我半夜睡不著,師兄亦未寢,相與步于中庭?!?/br> 桂若雪:…… “我信你才有鬼。”他咬牙,“你打算怎么辦?” 桂若雪說這話當然不是因為擔心齊免成的安危。作為一個道德感飄忽的邪修,若是齊免成真的出事,他反而會幸災樂禍。 他只擔心另一件事:“你答應要帶我回縹緲峰的,他這一暈,不會生出什么變故吧?” ……桂若雪這話說的,倒越來越像是害怕被寧明昧始亂終棄的民間情緣了。 寧明昧說:“我們等三日,若師兄始終不醒,我們再回宗門。” 桂若雪:“為何要等三日?” 心思七竅玲瓏如桂若雪,也算不出寧明昧這樣做的原因。 寧明昧:“一是因為,連家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若是讓他們知道我?guī)熜只柽^去了,恐怕會節(jié)外生枝?!?/br> 桂若雪深以為然:“善?!?/br> 寧明昧:“而是因為,我看了一眼,還有十八張條子沒做?!?/br> 桂若雪:…… 寧明昧:“如今我們自己有十個弟子。齊免成有兩個,飲冰閣還有兩個。十四個弟子,三天做完十八張條子,不算十分夸張。” ……不要趁著別人昏迷了就開始奴役別人的弟子?。?/br> 還有,飲冰閣的勞動力怎么也被你算上了? 寧明昧又對桂若雪說:“幫我易個容。今天是齊免成繼承他娘遺產的日子。既然齊免成已經暈過去了,我就為他幫個小忙,先幫他繼承遺產去?!?/br> 桂若雪一邊替寧明昧易容,一邊問:“你去繼承遺產,那你們的掌門誰來照顧?” 雖然看起來沒有什么生命危險,但總不能讓他一個人躺床上吧。 寧明昧推推眼鏡:“不是還有你嗎。” 桂若雪這人皮面具做得還真好。寧明昧一看鏡子里的自己,就是一個完美的齊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