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淡地看著那人，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回頭是岸?！?/br>
    說完，他扔了一枚短刀出去，將那人釘在了一塊廢墟上。

    常非常又看向穆寒山，道：“你是我的徒弟嗎？我好像在我的記憶里看見過你?！?/br>
    常非常不可被強(qiáng)行剝離，只能被本人消化、釋懷……穆寒山道：“是的，在一切結(jié)束后，我們會(huì)一起回去?；貪撌シ澹N竹子，養(yǎng)熊貓，練劍。又或者，我們會(huì)回到山里去，山里很好，朝暉夕陰，氣象萬千。我們可以過與世無爭的日子。”

    “是么？有那么好么？”常非常若有所思。

    “是的，師尊，我們慢慢把你的心魔消解干凈，在那之后……”

    “你好像覺得，我只是一個(gè)心魔。”常非常歪著頭看他，“你是覺得我沒有過仇恨、沒有過憤怒嗎？”

    “……”

    “不過到底應(yīng)該恨誰呢？我好像無所謂了。我好像恨過很多人，有過一些過去，有過一些理想，可那已經(jīng)像是花落進(jìn)水里，順?biāo)h走，是很遙遠(yuǎn)的事了。我也想過要重新開始，但我的人生是一個(gè)謊言摞著另一個(gè)謊言，這樣的人生好像也沒有重新開始的必要?！背７浅Ｕf，“他說棄暗投明，什么是黑？什么是白？我看不清楚啊。你看得清楚嗎？”

    “……”

    “我的靈魂告訴我，我要幫你們，但我實(shí)在不明白?！背７浅？粗约旱氖中模澳銈儾皇且豺_過我很多次嗎？就像云煙一樣?！?/br>
    他說著，又隨意地用劍把撲上來的一名弟子打開，就這樣一路向前走著。穆寒山驟然意識到，或許是因?yàn)榛鹬谢鸬男Ч?，方才還沒有言語，像戰(zhàn)斗機(jī)器一樣的常非常忽然有了很多話。

    在看見和云煙的寧明昧后，常非常驟然站定了。他看著寧明昧道：“我想起來了，他是寧明昧，他不是我的兄弟……”

    穆寒山卻向著常非常沖了過來。

    常非常有點(diǎn)意外，他揮劍想把對方打開。可穆寒山不躲不閃，任由長劍割傷他的身體。常非常也被這飛蛾撲火的行為嚇到了。他看著穆寒山，若有所思，像是想知道他有什么近身戰(zhàn)具。

    終于，穆寒山到達(dá)了他的身邊，并高高地舉起……

    一罐青梅。

    “師尊……”他低聲道，“這是你走那年的青梅，我一直留著。我沒有騙過你。我恨過你，但還是愛你，我從第一次見你開始就喜歡你。我從來沒有騙過你?！?/br>
    “……”

    常非常蹲了下來，心魔仍然燒著他的眼，讓他眼眸一片血紅。他看著趴在地上，連動(dòng)也艱難的穆寒山，扭曲的臉上竟然有了一絲好奇，像是在打量這個(gè)人為什么這么奇怪。

    終于，他問他：“我是什么時(shí)候走的？”

    穆寒山報(bào)出了一個(gè)精準(zhǔn)的日期。

    少年拈起一枚罐子里的青梅，放在鼻尖聞了聞。

    “發(fā)霉了?！蹦潞铰犚姵７浅５穆曇?，“符合日期，你應(yīng)該沒有騙我。”

    “……”

    旁邊還想幫忙的有蘇訣看了一眼這邊，累覺不愛的轉(zhuǎn)頭繼續(xù)打騎士。他感覺穆寒山應(yīng)該還能硬控黑化常非常一段時(shí)間。

    先把面前的大boss打掉吧……就在此刻，寧明昧和云煙的對戰(zhàn)已經(jīng)到了生死一刻。

    兩人的劍都對著彼此的要害，高速且不偏不倚地向彼此射去。就在雙眼對視的那一刻，寧明昧忽然大喊道：“大姨！！”

    “mama?。　?/br>
    云煙的手腕就在那一刻扭曲了一下。趁著她驚愕的同時(shí)，寧明昧用劍插入了她的要害。

    勝負(fù)已分。

    云煙赫然倒下。她仰著頭，抽搐地看著天空。寧明昧捂著傷口，一步步走向她，打算補(bǔ)刀。

    “她不會(huì)討厭我……我要她……回來……”

    在生命的盡頭，寧明昧聽見她說。

    “這不是你傷害她的借口。”寧明昧道，“但星火島會(huì)回來的?！?/br>
    就在此刻，云煙看向?qū)幟髅?，一道黑魂已?jīng)從身體里射出！

    “碰！”

    在黑魂射入寧明昧身體之前，一枚木魚出現(xiàn)在寧明昧與云煙之間，將黑魂收了進(jìn)去。寧明昧回頭，訝異地看向來人。

    竟然是佛子常清。

    如今，姨爸齊聚一堂……常清看著寧明昧，淡淡道：“還好我沒有來遲?！?/br>
    說完，他一步步走向云煙的尸身——又或者是將蘅的尸身。在沉默注視許久之后，他輕聲道：“不是她?！?/br>
    寧明昧：“爹，你幫我看看我姨還有救沒，有殘魂沒有，復(fù)活一下?！?/br>
    佛子搖搖頭。

    他盤腿坐下，為她念誦超度的話語。寧明昧也在此刻捂著傷口走了過來。就在這時(shí)，他于縫隙之中看見了新月教的圣女。女孩臉上的面紗已經(jīng)掉落。此刻她顯然已經(jīng)被嚇傻了，瑟縮地看著他，嘴里喊著救命。

    寧明昧對她伸手：“你……”

    就在這一刻，一道白光閃過，女孩的頭顱化為齏粉。

    這道白光讓她連一滴血也沒留下。寧明昧看著手心，只接到一點(diǎn)粉末。

    “偽物而已。不配用她的臉存在于世間?！?/br>
    一具身體被重重地扔到寧明昧身邊，帶著痛苦的神情。那竟然是復(fù)制版明琦。于是寧明昧抬頭，看見了來人。

    白衣，黑發(fā)，細(xì)長眼眸，神色清冷悲憫。

    竟然是女裝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