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寒一時不知道該怎么答話，情急之下他又翻開了《綠茶語錄》。

    耳邊雨聲不停響著。

    葉修寒瞬間找了最合適的綠茶語錄。

    他看向陸臨風(fēng)，期期艾艾說道：“雨好大，我好怕，陸師兄我能聽聽嗩吶洪亮的聲音嗎？”

    陸臨風(fēng)：“……”

    屋內(nèi)。

    靜默的儲物袋忽然微微動了一下。

    嗩吶從儲物袋中探出頭來。它先前聽了陸臨風(fēng)的咒罵，真的有一瞬間生出惡念，想要瘋狂地攻擊陸臨風(fēng)，但它隱約感覺到血脈契約的力量。

    冷靜下來后，嗩吶便打算呆在儲物袋，繼續(xù)睡過去，反正它已經(jīng)睡了很多年，夢里可以隨便地叭叭。

    但此時外頭那個聲音，它覺得極為熟悉。

    似乎在渡劫時，無數(shù)笑聲中，有人說了句：“嗩吶吹得真響?！?/br>
    嗩吶看向葉修寒，那股奇怪的惡念漸漸消散，變成了淡淡的期待。

    它想有人聽它叭叭。

    陸臨風(fēng)鐵青著臉，拒絕了葉修寒，說自己練劍勞累需要休息。

    然而他一進(jìn)屋子，就露出見鬼神情。

    那嗩吶怎么又出來了？！

    還沒反應(yīng)過來，嗩吶飛過來，對著他腦門重重吹了一聲。

    “陸師兄，聽了嗩吶聲我沒那么害怕了。”葉修寒小聲夸道。

    陸臨風(fēng)重重關(guān)上了門，恨不得立刻與嗩吶解除契約?？稍龠^不久，就是觀花宴，各宗各派都要派出弟子切磋比試，是修士揚名天下的最好機會。

    他不能在這個關(guān)頭氣血逆行。

    葉修寒見屋內(nèi)沒有動靜，就默默離開了。

    他剛走，沈重光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屋外。

    沈重光用了斂息功法，方才的一切都看得分明。

    他抬起手，又放下。

    若論變數(shù)，葉修寒……才是那個最大的變數(shù)。

    沈重光抿唇。

    他忽然有些想看看，這個葉修寒口中“沈重光的世界”，會不會變成什么別的模樣。

    還是，會和無數(shù)次重生時一般，山河破碎邪魔當(dāng)?shù)馈?/br>
    是書中命定的結(jié)局。

    第十四章 一起睡覺

    大雨下至半夜，漸漸停了。繁星破云而出，似一道天河。

    沈重光在屋內(nèi)打坐，雙目泛起一抹血紅。

    他面前放著一柄劍，正是天元秘境中滴血認(rèn)主的神劍“望潮生”。

    此刻，那神劍感應(yīng)到沈重光身上的魔氣，劍光暴漲。一股劍氣若海潮撲礁，直逼沈重光周身命脈，氣勢恢弘霸道。

    沈重光不躲不閃，抬手捏住劍刃。滾滾魔氣從他的掌心流出，在劍身上升騰舞動，猶如千軍萬馬奔襲喊殺。

    “望潮生”是極有名的誅魔之劍，據(jù)傳能引動海潮之力。但沈重光從未打算遮掩自己的魔性來收服它。

    一人一劍對峙許久。

    直到神劍隱隱有自爆之象，沈重光才淡淡開口：“你先主人曾發(fā)誓，要除盡邪魔，還蒼生太平?！?/br>
    提及先主，神劍上劍光暴漲，奮力掙扎起來，引得劍氣呼嘯。

    沈重光眼中露出嘲笑意味：“他成名之戰(zhàn)，便是在無涯江畔一劍斷江，擊殺血海門主。但掀起的巨浪席卷兩岸村莊，從此江河斷流，糧食絕收，百年才恢復(fù)生機?！?/br>
    “好一個蒼生太平?！?/br>
    嗡嗡震顫的長劍驀然止住了身形，漸漸地，連劍光也一點一點地沉寂下去。

    它自知憑目前的實力無法斬殺面前的魔人，且又因那魔人的話亂了心緒。

    一時之間，竟是靜若死物。

    沈重光松開手，輕慢地將“望潮生”強行收入儲物袋中。

    他對這傳世神劍并無興趣，先前收服也不過是因為葉修寒目光中的渴盼。

    沈重光盤膝坐下，開始打坐調(diào)息。

    無論是睡覺還是調(diào)息，沈重光從不閉眼。

    重生了這么多次，他殺過的人，想殺他的人，每一個他都記得。一閉上眼，就能看到那些猙獰黑影。

    許是因為放縱了體內(nèi)的魔氣，今日那些黑影又一個個躥了出來。

    沈重光雙眼愈發(fā)地赤紅，像是燃了一團(tuán)怒火，要將那些黑影燃燒殆盡。

    然后他忽然聽見一個輕輕卻篤定的聲音——

    “那個時候，我就是這樣和沈重光一起睡覺的?！?/br>
    是葉修寒在跟系統(tǒng)說話。

    沈重光的眼中的火，驟然凝滯了。

    ***

    屋頂上。

    葉修寒一手抱著琴，一手拿著劍，慢吞吞地爬到了屋檐上。

    自從知曉了這些法器亦有靈性，葉修寒就將它們也當(dāng)做半個妖來對待。想到古琴“天在水”是因繁星落水而得名，又在秘境中沉睡了多年，葉修寒就決定帶它來看星星。

    他直覺這把琴會喜歡。

    至于沈重光送他的劍，葉修寒剛剛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做“夢里”。

    因為夢里什么都有。

    他希望沈重光也什么都有。

    葉修寒將琴和劍放在身側(cè)，然后仰躺了下來，望向天際間璀璨的繁星。

    剎那間，葉修寒仿佛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懸崖上，回到了穿書前的日子。

    他忍不住對系統(tǒng)818說道：“那個時候，我就是這樣和沈重光一起睡覺的。”

    “？！”818震驚到語言系統(tǒng)崩潰，許久才反問道：“宿、宿宿主，那個時候是哪個時候？你們什么時候一起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