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王子教父
施榮在樓下待客室坐了將近半個鐘才等來兩位女士亮相,他放下手里的小餅干,看著這兩生花一樣艷光四射的雙姝鼓了鼓掌:“Geous!” 應羨聽了一肚子小情侶的床事,再見施榮感覺非常違和,他是個混得空前成功的混血,東西兩味在他臉上調(diào)和的恰到好處,眼珠沉綠,有種貓眼的質(zhì)感,和他端靜的氣質(zhì)很相宜。 沒法想象他在床上被盧思緲罵“像頭畜生”。男人難道只分赤裸的禽獸和衣冠禽獸兩種?她陷入深沉的思考,到了車前才發(fā)現(xiàn)今天的司機是廖銘揚。 應羨表情不變,上車后照常和人打招呼,不動聲色擰了把盧思緲的手臂。 因為剛才那一通亂點鴛鴦,應羨今天格外仔細的看了看他,廖銘揚長了張玩咖臉,高眉骨深眼窩,挺鼻薄唇,他發(fā)型變了,寸頭漂成白金色,周五應羨在學校見他時還是黑頭發(fā)。 現(xiàn)在這樣像個男模,比往常更有距離感。其實他人意外的心細,看得出應羨對他不冷不熱,所以沒什么明目張膽的追求行動。 廖銘揚幾次從后視鏡和她對上眼神,抹了把頭發(fā)問她:“這顏色染得不好看么?” “挺好的,看起來很好摸?!?/br> 等紅燈時,廖銘揚把頭歪過來讓她試試手感,應羨將手搭上去意思了一下,盧思緲便露出“有戲”的表情。 應羨又擰她一把。 吃過晚飯,廖銘揚又開車帶她們?nèi)チ思倚麻_業(yè)的酒吧,盧思緲戀情正熱,對應羨難免有忽略,但廖銘揚會時刻關(guān)注她,不讓她的話落地。 那對見色忘友的男女摟在一起親嘴互摸,廖銘揚坐在她身邊教她一種她沒見過的骰子玩法。氣氛很放松,應羨不得不承認作為朋友來看廖銘揚是個挺討喜的人。 玩起來時間飛快,幾輪過后,應羨的手機乍然響起,她看也不看,飛快摁了,反應熟練得像是已經(jīng)拒聽過很多遍。 她將杯中酒飲盡,放下杯子不怎么痛快地說:“我該回去了?!?/br> 廖銘揚注意到她的用詞:“怎么了?一會兒還有事嗎?” “沒什么事。” 應羨啪嗒合上手機,索性直說:“我家里有門禁?!?/br> 一個被家里管得太嚴的女生總會給人“乖乖女”的刻板印象,她希望廖銘揚能對她失去興趣。 盧思緲好不容易把舌頭從施榮口中搶回來:“喂,你爸都出國了還要管你?不至于吧?!?/br> 這很難解釋,應羨撇嘴:“有人替他監(jiān)視我?!?/br> 這話也不錯,應羨不用確認,也知道剛剛那通電話多半是管家打來的,她接或不接都無所謂,他的任務只在于提醒她:您該回家了。 “這么嚇人。”廖銘揚笑了:“你的生活有點刺激?!?/br> 應羨噘著嘴扮了個慘兮兮的表情。 “放她走吧?!北R思緲早已習慣應羨回回都要唱這么一出戲:“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她的心?!?/br> 經(jīng)常和應羨一起玩的朋友對她的有召必回多少習以為常。十一點過后,應羨的手機必然會響,如同午夜驚鈴來到,然后她會中止當下在做的任何事情,頭也不回的離開,從無例外。 這種行為規(guī)律而反復的出現(xiàn),于是開始有人在背后喊她灰姑娘。 因為她著急離場的樣子很像在害怕某種魔法失效,如果不是清楚應羨家世,還以為是她身上租來的衣服首飾十二點就要到期了。 那通電話也衍生出很多版本,有不熟的人誤會應羨有個善妒的愛查崗的情人,知情人士竊笑:“情人?上輩子的情人吧?!?/br> 很快應羨聽說了她有這樣一個灰撲撲的外號,回到家搖她爸肩膀:“都怪你?!?/br> 應如晦翻著書說你要是沒事就去幫阿姨把樓梯擦了,做點灰姑娘該做的。 隔幾天應羨和人轟趴,照例在十二點前灰溜溜退場,回到車上發(fā)現(xiàn)應如晦也來了,身邊擱了只禮盒,應羨扯開蝴蝶結(jié),jimmy choo的水晶鞋安靜盛放在里面,晶體切面粼粼生光。 沒有人被禮物偷襲會不爽,即使她的仙男教父意在揶揄。應如晦握著她的腳踝為她穿上,再合腳不過,灰姑娘和她的水晶鞋本該如此契合。 當晚應羨滿口爸爸你太好了爸爸我好愛你,醞釀好的抱怨一句也沒機會吐露。 想到這些,應羨心說算了,是自己手軟嘴軟心軟,怨得了誰。 廖銘揚看出她要回家的心很堅決,于是不再留她,起身道:“我送你出去?!?/br> 應羨小手一揮:“不用,你們玩吧,明天見?!?/br> 她獨自出了酒吧,在門口環(huán)顧一周,沒找到自家車子。 五月天氣還很無常,應羨身上只掛了件塔夫綢吊帶裙,一件美而無用的鏤空坎肩,凍得她抱臂瑟瑟,想撥個電話給司機小何,包里翻過一遍,手機不見了。 是不是忘在卡座了。 她轉(zhuǎn)身要回店里,恰好有人推門而出。 “這個忘記了。” 廖銘揚將她的手機遞過來。 “哇,我正要回去找,謝謝你?!?/br> “沒事,車還沒到嗎?” 應羨搖頭,廖銘揚看了看她,突然脫起衣服。 “這里風太大了?!?/br> 廖銘揚作風挺行動派,一邊解釋一邊上前,抬手虛虛將她環(huán)住,外套抖開披在她肩上,過程中應羨來不及插上一句話。 不過她本來也不打算拒絕,她很習慣周圍人對她溢出的善意,況且此時她真的很冷。 廖銘揚很有分寸,為她理好領(lǐng)口便退后,應羨擁有一副很具說服力的美貌,你可以聲稱自己不喜歡她這種類型,但無法矢口否認這份美麗。 不過廖銘揚更喜歡她那種又冷又俏的勁兒,還有一種別人為她做什么都很理所當然的,可愛的傲慢,讓他想哄又想逗:“你穿好看。” 應羨也非常自戀的覺得她穿效果會很好,干脆上身試了試,廖銘揚審美不錯,她有點心動,問他衣服哪里買的。 廖銘揚正想說送你了,應羨卻看向?qū)γ骟@訝地叫了一聲。 “怎么了?” 女生理都不理,踩著高跟向馬路對面小跑過去,幾步后又停下來轉(zhuǎn)身向他揮手:“拜拜,衣服我明天——” 應羨想說衣服明天還你,卻見廖銘揚變了臉色,厲聲道:“后面有車!” 她來不及閃躲,手臂被人攥住一扯,將她自危險處搭救。 應羨踉蹌著撞進對方懷里,男人的呼吸和沉靜的木質(zhì)香氣一同將她包裹。懷抱,溫度,氣味,一切熟稔于心的元素令她在慌亂中驟然心安。 “……你怎么回來了?!?/br> 她在應如晦懷里訥訥發(fā)問,過速的心跳聲像立體音效一樣環(huán)繞著她。應羨抬手輕輕撫摸他心臟的位置,試圖讓它跳得慢點。 應羨將下巴抵在他胸前仰頭看他,應如晦的表情不大好看,一個眼神也不給她。 她爸最討厭她冒冒失失。 應如晦半摟半抱的將應羨攜到車邊,握著她肩膀?qū)⑺M車里。他繞到另一邊上車,司機發(fā)動車子,應羨又喊停,她降下車窗,對匆匆跑來的廖銘揚說:“我沒事!” 廖銘揚松了口氣,然后才來得及看那個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心中微訝。 “叔叔好?!?/br> 他規(guī)矩的打了個招呼,男人和應羨五官的相似程度讓他無法從其他角度考慮兩人的關(guān)系。但他看起來實在異常年輕,也不具備為人父親該有的氣質(zhì),難以想象他有一個應羨這么大的女兒。 “你好,你是?” 應羨爸爸看人的眼神很冷淡,難怪應羨對他的話那么奉行。廖銘揚心想。此刻是他站著,對方坐著,但那個自下而上看過來的眼神只讓廖銘揚感覺自己在被審視。 應羨介紹道:“這是我同學。”又對廖銘揚說:“你快回去看著那兩個吧,再晚一會兒他們就要開始有傷風化了?!?/br> 廖銘揚笑笑:“行,那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他又看向應羨爸爸,猶豫道:“……叔叔再見。” “稍等。” 廖銘揚不敢動了。 “衣服脫了?!?/br> 他用一種家長特有的親昵口吻指出女兒的不懂事:“天這么冷,讓別人穿什么?!?/br> 應羨接連受驚,才反應過來身上還穿著廖銘揚的衣服,聞言也只是哦了一聲,摘了外套遞給他,廖銘揚只能收下。 男人向他輕慢的一點頭:“謝謝你照顧應羨?!?/br> “沒事叔叔,應該的?!?/br> 面對這個氣勢太盛的長輩,廖銘揚很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