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凡本以為等契丹反應(yīng)過來起碼還要等兩個月，但契丹現(xiàn)在已經(jīng)集兵打過來了，算起來竟比他們晚不了多久。

    蘇策一聽也覺不對，道：“有沒有可能是大梁眼看著打不過我們，自己去找的契丹?！?/br>
    歷史上不是沒發(fā)生過這種事，借兵于外邦，但借來的爪牙終究不是自己的，最后對準的往往也是自己。飲鴆止渴，可偏偏有人喜歡。

    陸凡道：“狗急跳墻，也不是沒有可能?！?/br>
    沒過兩天，大梁便自己找上門了。

    大梁派遣使者前來和陸凡談判。陸凡倒是也想聽聽大梁的看法，于是叫了那使者進來。

    帳簾掀開之時，率先走進來的是一名身穿大梁官服的中年男子，個頭不高，神情很是嚴肅，陸凡本是興致缺缺，卻在見到跟著那使臣進來時那人凝起心神，不自覺坐得端正了些。

    陸凡并未起身，只是張嘴招呼道：“高使臣，請坐?！?/br>
    有人早就安了凳子，桌子上也擺著幾碟小菜美酒，高使臣行了個禮便順著話坐下了，他身后那人也跟著坐在他身側(cè)。

    陸凡說完這話后便不再開口，那使臣只看了眼桌上菜肴，連筷子都不曾拿便道：“契丹進犯中原，想必齊王殿下您已經(jīng)知道了?！?/br>
    陸凡聽見這稱呼微微挑了挑眉，雖然陸凡是要滅梁復(fù)齊，但他尚未正式稱皇，只是沿用的從前的殿下之名。大梁的使臣如此喚他，便代表大梁承認了他的身份。陸凡道：“大梁王派你來究竟想說什么，直說便是。”

    “殿下爽快，那我便直說了?！备呤钩己掀痣p手朝南邊拱手道，“圣上諭旨，派我來同殿下和談?！?/br>
    陸凡靜聽下文。

    “眼下契丹族盤踞東北虎視眈眈，一路侵犯我華夏土地，圣上痛心疾首。加之圣上感念前齊風(fēng)采，知曉殿下是前齊后人后再不愿與莊主兵戎相見?！备呤钩碱D了頓，終于說出了這次的目的。

    “圣上口諭，愿與殿下南北分治。”

    “同時愿與殿下齊心，共御外敵，將契丹趕出中原?！?/br>
    營帳中靜成一片，陸凡未出聲之前，這些人大氣都不敢喘。這是關(guān)乎三方勢力何去何從的大事，陸凡卻只是轉(zhuǎn)而看向了高使臣身后之人，問：“你也想我答應(yīng)？”

    江子棠以一種平靜的眼神回望陸凡：“若是問我，我更希望你能投降，然后在天下人面前負荊請罪?！?/br>
    高使臣頓驚，呵道：“你在胡說什么！”

    江子棠從度丹回來后，干脆在打仗的時候直接去了戰(zhàn)場，救了大梁的將領(lǐng)。大梁看他武藝高強有意招徠，這次叫他跟著高使臣來這邊，也是為了保護高使臣。

    陸凡并無慍色，只是對高使臣道：“如今北方盡在我手，大梁王南逃，現(xiàn)在來說分治會不會太晚了?！?/br>
    高使臣道：“大梁仍有精兵二十萬，不懼與齊王殿下一戰(zhàn)。只是看在百姓受苦，外族入侵，前朝的情分上才愿意與齊王殿下和談。請齊王殿下三思，契丹可是條惡犬，倘若因齊王殿下一己之私，讓外族顛覆我華夏文明，齊王又有何面目面對百姓，面對先祖。”

    這話說得重，高使臣明明在大齊的地盤，卻無絲毫膽怯，倒是叫人明白大梁為何會派他來了。

    陸凡雙手放在桌子上，身體微微前傾：“你說得有道理，倘若因我之故叫外族人入主中原，那十個我都不夠死的。但你似乎對情況有所誤解，這并不是一個二選一的選項，不與你們合作中原就會完蛋。事實上，只要我滅大梁的速度夠快，損失夠小，就完全可以轉(zhuǎn)頭再去擊敗契丹?！?/br>
    高使臣憤而起身道：“齊王殿下未免太過自負！”

    “精兵二十萬？”陸凡嘲道，“不過是臨時征兵湊起來的花架子。同你們合作我倒是真怕你們反咬一口?！?/br>
    “告訴你們大梁王，我這里只接受一種方式——跪而稱臣?！?/br>
    陸凡擲杯朗聲道：“送客！”

    第54章 掌紋

    馬上便有人來將高使臣帶出來，江子棠欲出營帳時，身后傳來人聲，不像方才那般厲聲，聲音低了許多。

    “我們聊聊？”

    江子棠撩帳簾的手一頓，隨即放下簾子轉(zhuǎn)過身道：“聊什么？”

    陸凡有很多話想說，但一時不知從何開始，是從他的母親說起，還是他的出逃。

    “沒話說，我走了?！?/br>
    陸凡突然開口：“我不知道你還活著，不然我不會不來找你?！?/br>
    像是解釋。

    江子棠卻滿不在意道：“找我？找我做什么，困起來死在那個宅院里嗎？如果你是想展示一下遲來的父愛的話，大可不必，我聽了犯惡心?！?/br>
    陸凡道：“我知道了。那談?wù)勀愕哪镉H吧?！?/br>
    江子棠的眼神變得狠戾，他抬腳踢飛身側(cè)的椅子，椅子蓄力咋向陸凡，被陸凡躲過。

    “你也配談我娘？！”

    陸凡嘆息：“我已經(jīng)很久沒跟別人說起過她了?！?/br>
    江子棠恨意在心中幾度翻滾，最終還是沒有離去，他也想他娘親了，也想知道這個男人為什么這么狠心。

    秦夢青去世后一月，陸凡才知道這個消息，他很久沒去后院看她，也很久沒打聽過她的消息。那會兒一半是真的忙，一半也是真的置氣，等匆匆趕過去的時候，她早就下葬了，只看見年幼的江子棠含著恨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