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就算被嘲笑癡心妄想,他還是想去爭上一爭。 …… 雨一直在下,段嘉詡撐著傘向丁班屋院走去。 林祁的心思段嘉詡先前有過些許揣測,因極不合理,段嘉詡便下意識推翻了那個揣測。 畢竟上一世的林祁可是幾番想弄死他啊…… 段嘉詡悶咳幾下,無聲嘆息。 若早知道林祁對他生了那樣的心思,他該早些讓林祁去住甲班屋院的。 段嘉詡行至山門處,見一藍衫少年策馬而來。 大雨滂沱,馬背上的少年不但絲毫不受影響,反倒因這雨勢更為張揚。 “小嘉詡!” 爽朗笑聲穿越林間山風(fēng)而來,是那股段嘉詡所熟悉的輕狂。 “朱謹(jǐn)哥哥!”段嘉詡既驚又喜,主動迎了上去:“你不是隨褚夫子去邊境了嗎?” “師傅回京述職,我便隨他一道回來了?!?/br> 朱謹(jǐn)自馬背上翻下,段嘉詡將傘往他那頭挪,朱謹(jǐn)長臂一伸連人帶傘,卷入臂彎中。 “你身子骨不好,這么大雨跑出來做什么?該不會是提前收到什么小道消息,在這迎接我吧?” 朱謹(jǐn)將傘撐在頭頂,一柄傘將他同段嘉詡齊齊罩住。 大雨下,追著段嘉詡步伐而來的林祁正好瞧見這幕。 傘下,一身戎裝的偉岸少年與一身紅衣的病美人小公子極為般配。 呵…… 一柄傘只能撐一人? 林祁嗤笑,目光漸冷。 原來并非是一柄傘,傘下只能站一人,而是段嘉詡想要并肩的人從來不是他。 朱謹(jǐn)與段嘉詡,一個是南越世子,一個是隴西世子,這兩人同為貴族,門戶相近,成長類似。 而他,不過是個為了活命不得不以男兒身扮作女子的罪臣之后。 垂在身側(cè)的手握至死緊,有血順指縫流淌,滴在地上,落地生花。 一朵朵血花相互堆疊,怒放成林。 林祁心中極為憤怒,而這憤怒源自于那無法宣之以口的自卑。 曾經(jīng)林祁在心中信誓旦旦,他必要段嘉詡成為他的人。 但在見到朱謹(jǐn)將段嘉詡?cè)θ氡蹚潱瑑扇松碛跋嗷ブ丿B這幕時,林祁深知。 這是一場必敗的爭奪,在朱謹(jǐn)面前,他沒有任何勝算。 “段嘉詡,你個騙子?!绷制钜а狼旋X。 有被人欺騙、愚弄的惱火,還有被人當(dāng)作笑話的羞恥。 在這一刻,林祁想要得到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那種生殺予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quán)力。 …… 山門前陷入故友重逢喜悅的段嘉詡同朱謹(jǐn)并未注意到周遭。 “朱謹(jǐn)哥哥,你這趟回來打算待上幾日?” “兩日,明日便要動身回去。” 段嘉詡本以為朱謹(jǐn)會在汴京待上一段時日,沒想才重逢便要面臨分別。 “這么快……” 段嘉詡彎眉扯唇,擠出一個微笑。 見段嘉詡?cè)绱?,朱?jǐn)抬手揉他腦袋。 “每年六月稷下學(xué)宮都會舉辦畢業(yè)考核,屆時你若能通過考核便可下山歷練,來邊塞尋我蹭吃蹭喝了。” 朱謹(jǐn)想法簡單,段嘉詡聞言僅是笑而不語。 旁人通過畢業(yè)考核,確實能前往各處歷練,他卻并不容易。 藩王世子本就是陛下制衡藩王的人質(zhì),朱謹(jǐn)能離開是因為褚夫子深得陛下信任,在褚夫子眼皮子底下便不會脫離掌控,他就不一樣了。 去年他差點要了段蕭清小命,隴西王恨不得將他剝皮拆骨放油煎,他若在在汴京行差踏錯,第一個想他死的怕就是他親爹了。 段嘉詡同朱謹(jǐn)許久未見,自是有許多話要聊。 朱謹(jǐn)說要回丁班屋院,段嘉詡怕撞到在屋中收拾東西的林祁,便干脆帶朱謹(jǐn)下山去了八仙樓。 待兩人回到山上已是第二日。 林祁不告而別了。 段嘉詡是從老山長口中得知的消息。 林姓學(xué)子退學(xué),日后這稷下學(xué)宮再無林林此人。 第85章 送別 林祁不做林林,那日后便是要成為林祁了。 據(jù)段嘉詡所知,上一世陛下因小皇孫的誕生大赦天下,林家旁支就在大赦名單中。 林祁此時離開,想來是要借林家旁支的身份參加科考,入仕為官。 朱謹(jǐn)?shù)诙毡汶x開了,段嘉詡沒有隨他一塊。 六月稷下學(xué)宮畢業(yè)考,一批學(xué)子通過考核,順利畢業(yè)。 通過考核名單中有許知意的名字,月末許知意收拾了東西離宮下山。 山門口,周不疑同段嘉詡前去送行。 臨別在即,周不疑吸了吸鼻子開口調(diào)侃。 “知意,我瞧著你尋常整學(xué)問跟我一個調(diào)調(diào)啊,怎么這回如此厲害,一考就過?!?/br> “那是你沒瞧見我眼皮子底下這黑眼圈,都堪比女子的煙熏妝了?!痹S知意指了指自己眼皮底下,周不疑瞧見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此趟下山,打算去哪?” “四處走走,聽說邊境秋日景致不錯,興許去那還能瞧見七月流火?!?/br> “知意學(xué)長可以去永清一趟?!倍渭卧偺嶙h:“褚夫子在那鎮(zhèn)守,你可以去找朱謹(jǐn)蹭吃蹭喝?!?/br> “好。”許知意眸色一深,應(yīng)下了段嘉詡的提議。 幾人話別一番,許知意轉(zhuǎn)身離開。 盛夏的風(fēng)又悶又熱,看著許知意漸行漸遠的背影周不疑不禁開口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