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疑直視林祁，笑得相當(dāng)玩味。

    “一個再也無法提筆的帝師，想來會相當(dāng)有趣吧？那一定比直接殺了你林祁更有意思。”

    周不疑定定地看著林祁，林祁卻不看他，而是俯身去看段嘉詡。

    地上，段嘉詡單膝跪地，嘴角淌血，低聲悶咳。

    “且不說周不疑的話是真是假，大人不會蠢到用自己去換一個心中無你之人吧？”

    第214章 他還不起的

    段嘉詡蹣跚站起，用最輕的聲音說著最狠的話。

    “或者大人用余生換我十年，看我日后十年同旁人逍遙快活……”

    段嘉詡話還沒說完，林祁猛然上前幾步，一手緊扣他下顎，阻止那令他又愛又恨的唇繼續(xù)在他眼前開合不停。

    林祁緊盯段嘉詡，將另一手伸向周不疑。

    “將蠱蟲拿來?！绷制铋_口，一字一頓，吐字如冰。

    周不疑彎唇，卻是將手中匕首放到林祁上。

    “帝師大人不先挑了手筋，要我如何相信你的誠意？

    對了，帝師大人常年右手執(zhí)筆，右側(cè)脈搏氣血更旺，蠱蟲寄居，藥效更好。”

    匕首入掌，林祁深凝段嘉詡，捏抬他下顎，俯身將他狠狠吻住。

    段嘉詡用力去推林祁，卻被他以更大的力道反制。

    一番纏吻后，林祁抵住面前微顫薄唇，咬牙低語。

    “段嘉詡你給我聽好了，你若愿意跟我好好過，我同你還有十年光陰可以搓磨，你若不愿意跟我好好過，那我們便彼此折磨十年，至死方休?！?/br>
    林祁話落，松開段嘉詡，手中匕首朝自己右手手腕狠劃了過去。

    “不……”

    在段嘉詡難以置信的目光里，林祁親手挑斷了自己右手手筋。

    “呃……”

    林祁踉蹌一下，把匕首甩落在地，將手伸向周不疑。

    “把……蠱蟲……拿來?！?/br>
    林祁話語斷續(xù)，冷汗從他額頭瘋狂冒出。

    “你！”周不疑驚呼：“竟真的……”

    周不疑目光復(fù)雜地看了林祁片刻，從袖中摸出一枚幽綠蠱蟲放至他掌心。

    林祁顫著手要將蠱蟲放到腕上，段嘉詡用力將他拽住，伸手按住那傷口。

    “不要。”段嘉詡搖頭，有淚從他眼中直直墜下：“你這樣我還不起的……林祁，你這樣我就算下輩子也還不起的……”

    段嘉詡哭得眼角鼻尖通紅一片。

    林祁俯身低頭吻住那帶淚眼角。

    “那就用你一輩子來還?！?/br>
    林祁的吻順眼角而下，來到鼻尖。

    “這輩子還不完，下輩子繼續(xù)?！?/br>
    林祁張嘴，用力一咬，段嘉詡吃痛低呼，下意識松了手。

    在段嘉詡松手這一瞬，林祁快速將手中蠱蟲按入腕心。

    蠱蟲入腕，快速鉆入血rou，不過片刻林祁的腕就腫了起來，腕上鼓起了一個足足有拇指蓋大小的包。

    “呃……”

    疼痛聲奪喉而出，林祁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朝地上栽去。

    “林祁！”

    段嘉詡伸手去扶，被林祁拽著一塊跌在了地上。

    兩人身前，周不疑低頭俯視跌在地上的林祁同段嘉詡，眼中有復(fù)雜情愫濃烈糾纏，不斷翻滾。

    “你的腕心血可緩解嘉詡體內(nèi)毒素，日后每月喂他服用半碗便能為他續(xù)命?！?/br>
    周不疑彎唇想笑，嘴角扯了扯，卻只揚(yáng)起一個僵硬弧度。

    “日后每月喂血之時，你的手腕都會如遭受萬蟻噬rou般疼痛難忍?！?/br>
    “當(dāng)然若哪一日你受不住也沒關(guān)系，只要停止喂血，便不會痛了?！?/br>
    周不疑話落，段嘉詡當(dāng)即松了手要退，要離林祁遠(yuǎn)一些。

    但他還沒來得及抽身，林祁就低頭去咬腕上傷口，將那淌血的腕直接按在了他唇上。

    第215章 未盡之言

    段嘉詡側(cè)頭避開，林祁卻再次將那淌血的腕按了上來。

    鮮血往下滴落，沾上段嘉詡的衣衫，染濕地面。

    “段嘉詡！”林祁咬牙低喝：“你就那么想知道，我這血能流多長時間嗎？”

    林祁一句話段嘉詡頓時定在當(dāng)場，一動都不敢動。

    鮮血順唇線滲入，腥甜的味道充斥整個味蕾，段嘉詡雙眼通紅，瞳孔氤氳。

    林祁低頭親吻段嘉詡質(zhì)軟烏發(fā)。

    “日后這血無論你喝或不喝，我都會每月割上半碗。你喝，你我都相安無事，你不喝或敢倒掉，我便再割半碗?！?/br>
    “你！”段嘉詡張口，更多鮮血灌入：“咳……咳……林祁，你瘋了你。”

    力氣在身體里漸漸流失，林祁的面色逐漸變白，與林祁的面色相反的是段嘉詡開始慢慢轉(zhuǎn)好的面色。

    感受到掌下逐漸變暖的溫度，林祁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知道我瘋便別再做那些會惹我生氣的事。你很清楚，我這樣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林祁神態(tài)強(qiáng)勢，段嘉詡被他按住如小獸般小聲低嗚。

    眼前這一幕與多年以前的郊外驛站相互重疊，周不疑紅著眼睛握緊了拳。

    每一次，他都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從前是，現(xiàn)在也是。

    無論輸還是贏，他看起來都像是個狼狽的笑話。

    他再次以一個路人的身份，見證了旁人的一往情深。

    情深似海，九死不悔，多么撼動心扉的情，只是那情與他沒有半點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