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暖陽從窗外透入,林祁顫了下長睫睜開了眼。 榻邊側(cè)躺了個人,烏軟長發(fā)蓋住半邊面容,陽光下眼前人柔和若水,容姿若畫。 林祁動了下手想撩開那發(fā),卻發(fā)現(xiàn)自己整根手臂纏滿繃帶,指掌竟是連半分力氣都使不出來。 林祁手臂一動,身側(cè)人馬上就醒了,他撐住身子,半支起身。 烏發(fā)自臉上滑落,露出了段嘉詡那比上好瓷器更為細膩的精致眉眼。 段嘉詡張口咬唇,眼眶微紅,欲言又止。 林祁靠著軟墊撐坐起身發(fā)出了聲音。 “我睡多久了?” 許久未出聲,林祁的聲音又沙又啞,還帶著nongnong鼻音。 “三日三夜。”段嘉詡動了動被林祁握了三日的手,側(cè)身倒了杯水,將杯子湊到他唇邊。 林祁就著段嘉詡的手飲下一口水,再開口的聲比方才好了不少。 “你一直在這守著我?”林祁拍了拍身側(cè):“累不累,要不要再睡會?” 林祁對手的事只字不提,段嘉詡因他這份體貼心頭一痛。 “林祁……”段嘉詡低頭,聲音微哽:“南宮夫子雖已為你重接手上筋脈,但你的手卻不能再似從前?!?/br> 段嘉詡越說,聲音越低。 “你不能再舞劍逐螢火,不能再撫出那精妙琴曲,不能再寫出那一手好字……” 段嘉詡說到最后已是微不可聞,他用緊抓身下被褥,摳著上頭織錦紋路。 林祁沉默片刻以指抬起他下顎,一滴淚砸在指尖,林祁無奈,低聲笑嘆。 “又不是真的廢了,不是還能動嗎?” 林祁以指腹拭去段嘉詡眼角淚珠,笑著打趣:“從前只有被我欺負得狠了才見你顫著身子哭,怎么現(xiàn)在我還沒欺負,你已經(jīng)哭個不停?!?/br> “你!你這人真是!” 林祁的話令段嘉詡又羞又惱,你了兩聲舍不得對林祁下手,只能用力瞪他一眼。 “我年齡大了,心腸變軟了不行嗎?” 段嘉詡紅著臉努力裝兇的模樣,就似一只站在岸邊揮著爪子嚇唬水中游魚的小貓,林祁瞧著心、腹一熱,瞳中墨色不禁轉(zhuǎn)深。 “阿詡……”林祁低喃,聲音竟比初醒時更為沙啞。 看出林祁眼神不對,段嘉詡直接伸手一推,將人重新按回榻上躺著。 “南宮夫子說了,三個月內(nèi)你不可以有任何激烈運動,得好生休養(yǎng)。” 段嘉詡刻意加重激烈運動四個字。 林祁聞言,先是皺了下眉,隨后伸手用力一拽,讓段嘉詡跌在他胸膛上。 “阿詡,我不動,你來動?!绷制畹皖^,熱熱的氣息全噴在段嘉詡發(fā)上:“那便不算激烈運動了吧?” 熱息拂過發(fā)梢擦掠耳畔,段嘉詡臉上紅意蔓延至耳根。 “林祁,你這荒唐當真是連身體狀況都不分了!” 段嘉詡羞惱著要下榻,腰身卻被林祁伸手扣住。 “別走?!绷制顚⑷巳θ霊阎校骸拔椰F(xiàn)在這樣,就算蓋上被子也只能跟你聊聊天。” “你想聊什么?”怕傷到林祁,段嘉詡不敢亂動,只能乖乖待在他懷中。 “板渚城外的道觀,那塊刻了個周字的銅牌。” 第218章 自然是想的 “你……” 林祁懷中段嘉詡神色微怔,不解他為何突然提起這件陳年往事。 “那日,在你房中出現(xiàn)的女婢姓付,是當年鐘家商行那位付姓男子的女兒。幾日前,你吐血昏迷命懸一線,我欲喂你服下白玉菩提果,她闖入房中跪在我面前,同我說了當年之事。” “當年山中道觀,你故意罰我面壁思過三日,將我支開,自己獨自去后山付姓男子墓前,跪了三夜,以血作祭,從付夫人手中換得了那塊刻有周字的銅牌,事后更是以風寒為由不讓我近身?!?/br> 林祁低頭去看段嘉詡,以指摩挲他玉雪下顎。 “阿詡,這些年來,你到底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林祁懷中段嘉詡抬起了頭。 見林祁一副要秋后清算模樣,段嘉詡眨巴了下眼睛,將話語權搶了回來。 “帝師大人,要說瞞,你瞞我的事情怎么講?” 段嘉詡張口,輕咬了下林祁下顎。 “我同梟帝先前有過協(xié)議,我?guī)退麛[平隴西,他封我做親王,梟帝雖死,圣旨還是作數(shù)的吧,我封親王那事是不是一直卡在你那,你不讓人往下推?” 段嘉詡提到授封一事,林祁頓時有些理虧。 他緊了緊懷中腰身,閉上眼,佯裝出一副困倦模樣,閉口不答。 見林祁如此,段嘉詡?cè)滩蛔澠鹆舜健?/br> 這人的小心思就差寫臉上了,還真以為自己不知道? 林祁沉默了好一會,在段嘉詡以為他已經(jīng)入睡之際,林祁突然低聲開了口。 “真那么想做親王?” 林祁懷中,段嘉詡嘴角弧度更彎。 “自然是想的,哪個當文官的不想拜相,那個做武將的不想封侯,我一皇室成員,當親王算是做到頭了吧?而且親王是鐵飯碗,能一輩子不愁吃喝的?!?/br> 段嘉詡頭頂,閉著眼睛的林祁忍不住笑出了聲。 “從前怎么不知道你如此有志氣?!绷制盥曇艮揶?。 感覺林祁在取笑自己,段嘉詡有些不服氣了。 “我還有個更有志氣的想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