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燼本以為自己此生再也?不會(huì)?問起別人這個(gè)?的，這是被釘在柱上的恥辱。

    但?剛剛的那一瞬，她好?像忘記了。她在心里自我鄙夷著，卻又克制不住的想知道答案。

    沉默片刻，方珩還是交出了她的答案：

    “抱歉余燼，但?我不能保證。有?些事我會(huì)?原諒你，但?有?些不行?！?/br>
    她原本以為自己硬下?心腸這么說，小孩兒一定會(huì)?感到失落。卻沒想到余燼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反而一副釋然的模樣：

    “好?的?！彼f。

    方珩是不會(huì)?騙她的。

    她答應(yīng)了的事，就一定會(huì)?做到，多難都會(huì)?的。

    “我知道了，方珩?！?/br>
    *

    余燼一大早來?到學(xué)校，班里只?有?于菁一人。她總來?的特別早。

    進(jìn)門的時(shí)?候，余燼就看到她手里正舉著一只?包子?，素餡的，食堂里最?便宜的那種。

    路過的時(shí)?候，她輕輕敲了敲同桌的桌子?：

    “下?次，那個(gè)?就不用了?！痹挷挥谜f的很明白。

    對(duì)方愣了一下?，倒是也?沒太意外：

    “怎么，你想明白了，這是要從良了？”

    “……”余燼點(diǎn)點(diǎn)頭，避開了對(duì)方探究的目光，沒有?要詳細(xì)說的意思。

    小同桌覺得沒勁，“嘖”了一聲：“你又不怕給你mama丟人了？”

    余燼狠狠剜了她一眼，聲音卻硬氣不起來?：“……不是?！?/br>
    “行了行了，你這什么丑表情?！毙⊥琅み^頭，卻依舊和她搭話：“哎……我說，你以后要有?不會(huì)?的題目，可以問我，但?說好?了啊，我只?講一遍，沒聽懂就扯淡。”

    “……”

    余燼拿眼睛瞪她，有?點(diǎn)訝異這么一個(gè)?提議，會(huì)?從這人的嘴里面蹦出來?。

    “怎么？做點(diǎn)好?事也?不行了？”同桌倒是不樂意了：“哎你別這么瞅著我，放心，不要你錢的?！?/br>
    余燼繼續(xù)盯著她，像是在看什么保護(hù)動(dòng)物。她想起了方珩的話，然后淡淡的說：

    “那我給你買早飯?！?/br>
    這語氣眼神就激出了于菁幾分嘴賤來?，她玩笑道：

    “切，用不著，我看你媽看著挺聰明挺厲害一女的啊，怎么就生出你這么個(gè)?呆子?來?？你媽這是被什么人壓了啊她，真是讓豬拱……”

    于菁的話還沒說完，卻被突然伸出的一只?手一把揪住領(lǐng)子?，咬著牙的人等著眼睛，神情兇的想是要食人的獸。

    余燼直接從凳子?上把同桌拎了起來?，她眼角泛紅，聲音發(fā)冷：

    “你閉嘴。”

    于菁沒想到余燼能突然這樣。她從沒見過余燼這么兇的樣子?，就算和之前那些人比，此時(shí)?的余燼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她下?意識(shí)的顫抖了下?，身體瑟縮著，眼睛瞬間就有?點(diǎn)紅了：

    “你……你……”

    余燼見到對(duì)方這個(gè)?反應(yīng)，那天的同桌的傷在她腦海里一閃而逝。

    她松開了手，卻依舊在威脅：

    “你以后不準(zhǔn)說她。”

    但?是，于菁被余燼這樣子?刺激到了。

    她其?實(shí)只?是嘴賤和余燼說了一句玩笑話，余燼也?不是開不起玩笑的人，性格又隨和，月考的事她幾乎已經(jīng)把她當(dāng)朋友了。可她沒想到，對(duì)方卻做出了和那些人一樣的事。虧她覺得這人學(xué)習(xí)挺努力的，還想要幫她補(bǔ)習(xí)……

    于是小同桌在一瞬間失去理智，她幾乎是顫抖著罵：“余燼你他媽是傻.逼吧，我就說了怎么了！你要弄死我?。　?/br>
    她聲音里帶著點(diǎn)哭腔，可神色卻倔：“來???！你打???！你有?能耐你就直接打?死我得了！就當(dāng)給你媽報(bào)仇雪恨了！”

    對(duì)方這種“撒潑”也?讓余燼始料未及。她不想理她，書包一下?甩在桌上，轉(zhuǎn)身就要出去。

    然而小同桌卻依舊不屈不饒：“余燼！你她媽的你戀母?。∶看我惶岬侥銒?，你就犯病！”

    本來?只?是句口?不擇言的氣話，可沒想到余燼正離開的身影卻突然頓住了。

    她有?些僵硬的轉(zhuǎn)過身來?，依舊是一句：

    “你、你閉嘴?！?/br>
    但?這一次卻氣弱了許多。

    小同桌也?沒想到余燼會(huì)?是這個(gè)?反應(yīng)。

    她看著余燼有?些泛紅的眼尾和臉頰，更為自己無意中?言中?的信息量，感到一陣窒息的眩暈，和一種隱秘的好?奇。她連委屈和哭聲都一并止住了，只?剩下?無意識(shí)的一哽一哽……

    兩個(gè)?人誰都沒在說話，空氣里只?剩下?呼吸和若有?似無的哽咽。

    隔了好?半天，于菁還是發(fā)問了：

    “余燼，你……你對(duì)你媽有?那個(gè)?心思？”

    這句就不是氣話了。小同桌盯住余燼的眼睛，像是要看進(jìn)她心里。

    就在這時(shí)?候，門口?突然傳了輕微的腳步聲，余燼一怔，這才回過神。她不答話，轉(zhuǎn)身離去，但?背影有?平常見不到的倉促。

    男生走進(jìn)班里，看到臉上還掛著淚痕的于菁問：

    “哎，于菁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呢？”

    他看看于菁，又扭頭看看剛剛沖出門去的余燼，滿眼疑惑。

    “啊……”于菁打?了個(gè)?大大的哈欠，掛上一個(gè)?笑：“昨天的作業(yè)多嘛……寫?到好?晚了，哎……困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