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duì)不起?……對(duì)不起?……”余燼閉上眼，沒有半點(diǎn)?閃躲。

    “你……你給?我滾！”男人胸口劇烈起?伏，斑白的鬢角連著眼底的猩紅，讓原本敦厚的長(zhǎng)者?變得如同午夜殺人魔：“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方叔叔，您先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小珩起?來又要擔(dān)心?了……”

    楚光嚇得流下眼淚，卻不敢哭出聲來：“燼……燼燼你……你……你沒事吧……你……你先起?來……”

    余燼在楚光的攙扶下艱難的坐直身子，卻向前跪了下去：“對(duì)不起?……對(duì)不起?……但我不能走……對(duì)不起?……不能……”

    “你不走？你不走我現(xiàn)在就打死你！楚光！你給?我讓來！”氣血翻涌，男人手邊能拿到的一切都向著余燼丟了過去，有的砸中，有的落在楚光身上。因?yàn)樘弁矗鄣状髨F(tuán)的淚花閃動(dòng)，卻一直沒有讓開一步。

    “余燼！你先走！”徐安秋沖著小孩兒吼：“你在這方叔叔氣壞了身體怎么辦，你對(duì)得起?她嗎！”

    楚光也拖著余燼，這才把她拉到了轉(zhuǎn)角處。

    “燼燼……你……你沒事吧……你……你……”楚光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幫余燼擦拭頭上的血，可那傷口就像是?無底洞，怎么按都按不住。

    “小光。”余燼卻按下她手：“……你、你和我說，方珩……方珩她怎么樣了……”

    第161章 崩潰

    “余燼……你……你……血……我們……我們?nèi)ヌ幚硪幌潞貌缓谩?/br>
    楚光顫著?聲音, 不答她的問?題，余燼卻?平靜下來，她看著楚光的眼：“楚光，你告訴我?！?/br>
    “燼燼……”

    “我得知道這個(gè)?！?/br>
    “……”

    楚光滾下淚來, 肩膀一聳一聳的, 卻?只是搖頭。

    余燼緊抿著?唇, 她定定的看著?楚光, 眼?睛一眨不眨, 像是等待行刑的囚犯。她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卻?不是呆滯。楚光能聽到她身上發(fā)出聲響，那是類似老舊機(jī)器耗干了油傳來的“咯咯”聲音, 許久她才意識(shí)到，那是余燼即使用力咬緊牙關(guān), 也抑制不住的上頜與下頜的磕碰震顫。

    楚光不敢說了, 所有意義上的不敢。

    “我……我不知道……”她頂不住余燼的眼?神，不自禁低下了頭別開眼?睛：“我不……”

    “楚光, 你說，她, 怎樣了?！?/br>
    沉緩平直的，無起伏亦無生氣的聲音。

    “你說?！?/br>
    余燼的聲音那么輕, 卻?帶著?讓她難以承受之重。

    最后這?兩個(gè)字, 楚光再也撐不住了, 每一個(gè)人都那么的嚴(yán)肅, 她連流淚都不敢哭出聲音來。這?一刻所有的情緒傾覆，她“哇”的一聲, 保住余燼：

    “醫(yī)生說我姐……我姐她……不知道還能不能醒過來，就算……就算醒過來了……也可能再也……再也站不起來了……燼燼……”

    “……”

    楚光啜泣著?, 她聽到了余燼的深長(zhǎng)的吐息。

    她像是聽不懂似的，問?：“什?么？”

    “……”楚光混身哆嗦著?，卻?努力抱住她。

    “你說什?么?！庇酄a又問?了一遍。

    “姐她……她腿……壞了……可能……可能以后都走不了路……”

    又是深深的吸氣。

    “……”

    沒有崩潰發(fā)瘋，也沒有大聲吼叫，沒有向后倒去，也沒有哭。

    楚光能想到的一切，卻?什?么都沒有。

    很久很久之后，久到楚光的哭鬧變成?流淚再變成?小聲啜泣，她才聽到上方傳來熟悉的聲音，卻?是全然陌生的語氣。

    “好?！?/br>
    余燼輕輕推開她，轉(zhuǎn)身，像是機(jī)器一樣一步步遠(yuǎn)離。

    好一會(huì)兒楚光才回過神來，追上去：“燼燼你去哪兒，你別做傻……”

    “處理傷口?！?/br>
    楚光的腳步頓了下，這?是她從沒從余燼嘴里聽到過的語氣，直冷的像是雪線又像冰凌。

    她不放心的在后面跟著?余燼走了一會(huì)兒，可余燼看都沒看她，也絲毫不在意。她徑直來到護(hù)士站說明來意，一群小護(hù)士也被余燼的模樣也嚇個(gè)不輕，手忙腳亂的把人領(lǐng)進(jìn)房間。楚光此時(shí)才知道，余燼的手臂她剛剛碰到的地?方，竟有一處骨折。

    頭上纏裹了大團(tuán)的繃帶，手臂上也是，那樣子滑稽的像是刻意裝扮成?中東人?？沙庖稽c(diǎn)兒也笑不出來。余燼所有舉動(dòng)就像是暴風(fēng)雨前的短暫寧?kù)o。

    外傷再嚴(yán)重，也終究只是皮rou筋骨的疼痛，和人事不省相比要?輕太多太多了。

    余燼并沒有什?么出格舉動(dòng)，她再不提去見方珩的事，甚至再不提方珩。她只是走下樓去，在醫(yī)院門口買了一只無比碩大的果籃，再用無比怪異的姿態(tài)把果籃提上來。

    楚光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她，只覺得那樣子看起來有點(diǎn)可憐?？杉幢闳绱耍膊桓以賻в酄a靠近病房。

    但?余燼只是把水果提到角落。而?她也坐在椅子的一角。

    楚光顧慮去了些，余燼看樣子似乎應(yīng)該不會(huì)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舉動(dòng)來。她心里擔(dān)心方珩，便趕了回去，然而?等她回來的時(shí)候，原本的位置上，只剩下了一個(gè)突兀的果籃。

    而?在長(zhǎng)椅上，余燼之前的位置處，是一團(tuán)厚厚的果皮。

    楚光愣了愣，下意識(shí)的伸手將那厚片拾起，發(fā)現(xiàn)?那一整條、連皮帶果rou的“帶子”，削完了一整只蘋果，都沒有一絲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