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來,你大可以試試?!?/br> 那天,沒有一人敢用?命來試這個?陰晴不定的?女人的?態(tài)度。 余燼覺得,任何人或事,都會在與白蘇相處共事的?時?候,被?消磨去?滿身的?棱角銳氣的?。只?需要一些?時?間。 但這次不同,這次沒有用?太久時?間。 不久之后的?一個?下午,訓(xùn)練結(jié)束后,白蘇說,那個?男的?嗓子廢了。 余燼安靜的?等待著下文,但女人似乎沒有要繼續(xù)的?意思。于是她追問,白蘇被?她攪得腦仁疼,沒辦法只?好增補了頭尾細節(jié)。那時?候,她已經(jīng)挺能磨人的?了。 說是細節(jié),也不過三兩句,有一搭沒一搭的?: 在某次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男人被?毒販暗算。肚子上捅了兩刀,嘴里灌了強酸。其實這種?事,發(fā)生在常人身上驚世駭俗,可在他們這些?緝毒者身上實屬平常。做這工作,丟了命也不稀奇。若不是他兄弟那時?候拼死把人拖出來,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永遠的?沉睡在那片廢筒子樓里了。 白蘇和她說這話的?時?候,余燼眼神一錯不錯的?盯住她的?臉看。有那么一瞬,在譏諷底下,她挖出了一絲沉重來。 “怕不怕?!彼S口問她。 那時?候,她是怎么回答的?來著? * 看余燼一直沒有什么反應(yīng),槍/口微微向前頂了頂。余燼愣了一下,緩慢的?低下頭去?,看著胸口處那柄從始至終都未曾離開?過一寸的?槍/口,心底突然翻騰起一陣笑意來。 男人此時?此刻的?鄭重其事和謹(jǐn)慎是多么荒謬諷刺。在這諾大校園里,她與身邊任何一個?旁人又有何不同?為什么還不放過她!冰冷的?槍/口把一切好的?愿景撕破,像是一把扯去?了她的?遮羞布。 注定不同。她與那些?人沒有半點不同。她是生活在鋼筋叢林里,孤獨的?獸。她想?起方珩給她買的?哪本書里寫的?: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獸性,失去?一切。 她吐出深長?的?呼吸,像是白狼嚎月前的?蓄勢,又像是悠遠的?鯨歌。 “你笑什么呢?” 男人古怪的?盯著她看,手指也不自主的?收緊。 余燼這才后知后覺自己竟然在笑了。比起笑,那更像是胸肺氣管連在一起震顫,余燼突然有點厭煩對方毫無營養(yǎng)的?問話了。 “我說你變化很大,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了?” “想?笑就笑了?!庇酄a無所謂的?聳聳肩,看著對方隨著她的?動作繃緊身體: 閉嘴吧…… 這個?白蘇也教?過她的?不是么,讓人安靜的?,咒語。 “您也變化很大呢,肩膀上的?杠杠想?必是多了。”她抬起頭,看向他的?眼:“不知道是用?多少條命換來的?呢……” 男人頓時?不說話了,剛剛那份與他的?臉半點不搭的?怪異溫和一瞬斂盡,目光也變得陰冷下去?。他嘴唇很輕微的?顫了顫,但是沒有逃過余燼的?眼睛。 隨著余燼話音落下,剛剛二人之間那種?不協(xié)調(diào)感頓減。這樣才對嘛,余燼想?,大老遠來找她,假惺惺的?敘什么舊呢。 但這話,她大概是說中了。 余燼面上沒變,心情?卻沉了幾分。 這絕不是什么好消息,她沒有把快樂建立在旁人痛苦之上的?乖戾。單從結(jié)果來看,余燼無疑用?最少的?成?本達到了讓人閉嘴的?目的?。于是沉默像是潮水蔓延,只?是男人眼里的?冰冷越來越重,有那么一瞬間,余燼感覺到他是想?要扣下扳/機的?。 但是她很清楚,他不會的?。 他不能。 因為白蘇是最冷血的?商人,眼里只?有利益得失。她要的?,是一個?有用?的?她。既然白蘇能讓男人來找她,就不會想?著千里迢迢回收一具尸體。 但如果她不從…… 余燼從來沒覺得違抗那個?女人會是一個?選項。 男人盯著余燼看了許久,那是極力?想?要分辨眼前之人究竟是人皮下的?鬼還是墮成?鬼的?人。良久,他突然自嘲似的?笑了,沙啞的?聲音里有古怪的?情?緒,像是一把攥住心頭的?血:“果然是她養(yǎng)大的?,你太像她了?!?/br> 余燼無意識的?皺了下眉,也不知道那個?字眼撩撥出躁狂來: “不要拐彎抹角了,她想?要我做什么?” 男人卻搖頭。 “不然,是讓您千里迢迢和我打招呼的????”她盯著槍,聲音平緩沉和:“她若是想?要我的?命,是不會讓您來的?,我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死了。” “不是白蘇讓我來的?。” “?” 男人緩慢的?頓挫:“當(dāng)然不是她讓我來的?,她甚至把你藏起來,藏的?那么深,藏的?那么好,呵呵,那女人怎么可能會讓我們,找到你呢,余燼?!?/br> “!” 腦子里呼嘯過爆炸之后四散的?殘片,飛過曠野,飛過荒原,最后在光潔的?玻璃面上刮劃出尖銳的?噪音。余燼覺得這就像是看了幾百個?章節(jié),主角突然暴斃,作者告訴你這位根本不是主角。巨大的?荒誕感襲來,繼而是模糊的?恐懼。這句話里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余燼一瞬間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身體的?本能讓她第一時?間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