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橡說：“我把咱們的節(jié)目排在最后，一來是壓臺節(jié)目向來有額外加分，好讓大家爭取獎項，二來是給方梔爭取時間。明天預計壓軸的時間是晚上八點半到八點四十，如果方梔趕得回來，我們就按照原本排練的來，如果趕不回來……譚楓你到那段雙人舞的時候，就退到一邊，雙人舞過后再上臺?！?/br>
    譚楓深吸口氣，想象了一下那時的場景，說：“行，我知道了?！?/br>
    黃橡點點頭，又轉(zhuǎn)過身去看方梔，嘴皮動了兩下，斟酌著張口說：“你明天也別急，能趕回來就趕回來，事業(yè)要緊，趕不回來也……”

    “會回來的?！狈綏d直接接了他的話說，“謝謝老師。”

    tulirain的尖叫夜活動從下午三點開始，方梔得從上午開始做準備，所以當天晚上alpha沒有留在寢室。譚楓把人送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正好看見小朱開著保姆車停在路邊。

    譚楓和保安大叔笑談了幾分鐘，磨著他們給自己開了校門，跟在方梔身后一起走到車邊。

    “那明天下午彩排，你就不來了是嗎？”譚楓問。

    方梔帶著口罩站在車邊，食指卡在車門把手里，轉(zhuǎn)頭看著他說：“嗯，下午的彩排確實是來不及?！?/br>
    譚楓點點頭：“那晚上大概什么時候能回來？我剛剛看了節(jié)目單，在我們之前的節(jié)目里有個小品，應該蠻好看的?！?/br>
    方梔說：“早的話，七點半這樣吧?！?/br>
    他把話說到一半，忽然偏頭下去看了眼車窗里自己，而后又抬起頭來，微微瞇著眼，淺色的眸子里閃爍出一層平靜又溫柔的光。

    譚楓盯著那層光看了許久，摸了摸鼻子，下意識撇開眼。

    其實他們都心知肚明，方梔明天能不能來文藝匯演依舊是個未知數(shù)，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對此打包票，就連alpha本人都不行。

    如果是換做周末之前，譚楓固然想讓方梔來參加匯演，卻也沒有在此之前加上一個特別。然而此時此刻，譚楓是由衷地想帶著方梔遠離他的不喜歡。

    遠離一切被迫的、無奈的，難以掙脫的，去接近喜歡的、明媚的和渴望擁有的。

    譚楓重新抬頭去看方梔的眼睛，卻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低下頭去開了車門，車內(nèi)的梔子花香涌出來，爭先恐后地撲在alpha臉上。

    很奇怪，譚楓當時的第一個反應居然是：這味道太香了，遠沒有方梔的信息素好聞。

    他愣怔了一下，對著即將散去的梔子花香輕輕吐了口氣。

    方梔已經(jīng)坐進了車里，車門關上，車窗落下。他先對小朱說了個地址，然后才回頭沖譚楓擺了擺手。

    譚楓往后退了一步，看著保姆車因為引擎發(fā)動開始顫抖，橡膠輪胎在地面慢慢劃過。

    大概是在發(fā)車前的幾秒吧，譚楓才忽然從沉默中反應過來，不要命地往前邁了一步，左手還扒在了懸下來的車窗上。

    小朱差一點就要踩下油門，幸好開車之前回頭看了看路，嚇得直接熄了火。

    發(fā)動到一半的汽車又安靜了下來，譚楓抱歉地沖小朱笑了笑，隨后轉(zhuǎn)頭看著方梔。

    “你明天一定要來?！彼麡O為嚴肅地說道，“我從彩排開始就給你發(fā)消息，每個小時你都得給我匯報行蹤?！?/br>
    方梔楞了一下，忽然彎了彎眼角。

    他帶著口罩，譚楓看不見alpha臉上的表情，但喉結(jié)上顫動的小痣出賣了他，譚楓知道方梔這是笑了。

    “我知道了?！狈綏d晃了晃手里的手機說，“等你消息?！?/br>
    -

    文藝匯演當天明中在懸空走廊那掛了一排紅艷艷的橫幅，從高一樓橫跨到高三樓，一眼望不到頭。

    譚楓和吳洋吃完早飯從食堂走出來，沿著走廊從頭走到尾，一字一句地念完了上面的字。

    開頭是：“風采藝術節(jié),展現(xiàn)新舞臺——預祝明州高級中學第十四屆文藝匯演圓滿成功”。

    結(jié)尾是：“凌云賽場，斗志昂揚，賽出風格，更高更強——預祝明州高級中學第十六屆運動會圓滿成功”。

    譚楓：“……”

    他伸手指著那兩條長長的橫幅說：“這倆怎么挨在一塊了？”

    “懶得換唄，反正這條走廊夠長?！眳茄蟊葎澚艘幌拢c了點最中間的一塊空位說：“看到?jīng)]，那里還有點位子，我猜阿福一會還要去掛個橫批?！?/br>
    譚楓挑挑眉：“比如？”

    “德、智、體、美、勞。”吳洋卡了一下殼，“別忘了一起發(fā)展。”

    譚楓：“6。”

    這天下午，學校在兩地同時進行了彩排，參加文藝匯演的去大禮堂，剩下的去cao場搞運動會入場式。一學校的人烏泱泱沖出教室，被教導主任抓著去cao場后路排起了長隊。

    譚楓連午覺都沒睡個幾分鐘，就被謝雨科拖到洗手間去換衣服了。

    他們的舞蹈服從一開始就沒有太大分歧，統(tǒng)一的白色襯衫加黑褲子，最多在臉上多抹了些粉底液，黃橡又在他們眼頭點了些閃亮的高光。

    大禮堂離cao場不遠，譚楓化完妝后就杵在窗邊，看見cao場中央立著高二十班的班牌，吳洋披著一條紅艷艷的布在原地跳舞。

    還有幾個運氣好搶了大合唱的班級，在cao場忙了一圈后，集體帶著家伙往大禮堂沖刺過來，長方形的方陣一下子瓦解成亂糟糟的人群，班主任在后面笑著跟上。

    譚楓又在那多看了幾眼，這才抱著手走回舞臺邊，和謝雨科他們坐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