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方梔的手被譚楓按進了掌心。

    方梔指尖一抖，心里隱隱猜到了譚楓要說什么，抬頭對上了他明亮熾熱的眸子。

    “我喜歡你，方梔?！?/br>
    直到這一刻，直到他開口的這一刻，譚楓是真的希望，世上所有歡喜都能有一個馥郁芬芳的結(jié)局，希望云開月明，希望海平潮生，希望世間萬物都不要來阻撓他。

    “我…沒有開玩笑，我很認真。我、我是想了很久的，真的很久，你必須得把我的話聽完?！?/br>
    譚楓那張能把死人氣活的嘴仿佛被什么車轱轆碾過一樣，說的話斷斷續(xù)續(xù)，有幾個詞還要翻來覆去重復(fù)好幾遍才能繼續(xù)下去。

    他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摩梭著方梔的手掌說：“我本來沒想這么早和你說這些，我想等你功成身退了，等你安定下來了，我再來你身邊磨個幾年，高低讓你把這件事應(yīng)下來…可是今晚，大概是因為發(fā)燒發(fā)糊涂了，我總覺得這件事如果不現(xiàn)在說出來，我和你或許…就見不到面了?！?/br>
    方梔沒來由慌張了一下，連忙垂下眸子，但下一秒又被譚楓拖住了臉。

    “看著我，方梔?！?/br>
    alpha眨了下眼，片刻后又把眸子抬起來。

    譚楓笑了一下說：“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不買那些東西的。我可以把錢存下來，用來交我們談戀愛…和結(jié)婚的罰款?！?/br>
    三言兩語便是驚濤駭浪。

    方梔總以為自己偶爾的幾次乘人之危已是放縱，從未奢求過更多，抑或是更進一步的關(guān)系和狀態(tài)。

    他總是幻想著，如果自己不是一個被窺視著的，沒有自由的人，哪怕自己無父無母，哪怕方南初還是他的養(yǎng)父，他都敢在第一次對一個alpha心動的時候訴諸愛意。

    但事實遠比幻想殘酷，方梔權(quán)衡再三，還是發(fā)現(xiàn)自己不敢，但又總是忍不住。

    就像是一個裝水的袋子破了口，只要第一滴水珠落下來，后面便是無窮無盡，再也停不下來了。

    于是方梔沉默起來，好幾次都想打斷譚楓的話，但卻一次都沒開口。

    或許是因為他看到了自己喜歡著的alpha在小心翼翼，在一點一點對他撥開熾熱又盛滿愛意的心臟。

    他忽然就有點不忍心了。

    房間里很靜，只能聽得見少年微微急促的呼吸聲。譚楓一直緊張地觀察著方梔的表情，企圖在alpha的臉上看出什么端倪和趨向的信號。

    只是過了許久，方梔的臉上都沒什么表情，眼尾卻微微紅了。

    alpha顫抖著吸了口氣，閉眼按了按發(fā)酸發(fā)澀的眼角，再次睜眼時，琉璃色的眸子里旋進了更多意味不清的情愫。

    方梔松開了譚楓的手，湊過去摸了摸他發(fā)燙的臉，低頭在嘴角輕啄一口。

    alpha不得不承認，他終于再也藏不住心里的那份貪戀了。

    “譚楓，我很有錢?！狈綏d沙啞的聲音落在譚楓耳邊，“你去做你喜歡的事情，我來交罰款?！?/br>
    譚楓怔了一下。

    優(yōu)秀了一整個青春的文科生此刻仿佛大腦死機，用盡畢生所學(xué)一遍一遍拆解著這句話，生怕是自己理解錯了意思。

    “你…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么。”譚楓掙扎著跪坐在床上，把被褥徹底翻了個面，好不容易聚起來的熱氣轟的一下全散開了。

    “別胡鬧?！狈綏d心里一急，都忘了自己的手還被譚楓握著，下意識要起身去拽被褥，不成想一個用勁把人提溜了起來，半摔進他懷里。

    譚楓當即就要重新跪坐回去，剛一動，腦子里就閃過了一個邪惡的念頭，轉(zhuǎn)臉開始嬌嬌弱弱的哼唧起來：“你別動…我沒勁，會摔?！?/br>
    方梔果然不動了。

    alpha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僵在原地，兩手搭在譚楓的肩上。

    他又不是傻子，當然猜得到譚楓心里那點小九九，但就是沒推開他，反而抱的更緊了一點。

    良久后，方梔才開口說：“你之前有問過我一個問題。”

    譚楓的聲音被悶在里面，腦袋微微晃動了一下：“什么問題？”

    “你問我為什么不給你回消息?！狈綏d把人松開，并肩坐在床榻上，“當時你也是迷迷糊糊要睡覺，我也沒想好該怎么和你說。但是現(xiàn)在我可以告訴你答案了?！?/br>
    譚楓無聲地點了下頭。

    “譚楓，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有alpha的劣根性?！狈綏d眼底一片通紅，薄薄的眼尾上還泛出一層透明的水痕，“這么多年來我壓抑本性，就連我自己都以為我能一輩子沉著冷靜，但唯獨面對你，我會失控。”

    “無論是在夢里，還是在現(xiàn)實?！?/br>
    譚楓問：“現(xiàn)實？”

    “除夕夜那晚?！狈綏d頓了一下說，“我親過你?！?/br>
    譚楓愕然。

    “如果不是你夢里在囈語，我或許會標記你?！?/br>
    信息量太大，譚楓猛地“我靠”了一聲，瞪大了眼睛說：“你居然還玩睡j…不是?！?/br>
    他舔了一下干澀的唇，眼看著方梔脖頸上漲開一層紅潮，再以rou眼可見的速度侵襲上臉頰和耳根。

    譚楓懵了，他懷疑是不是自己燒糊了腦袋在做夢，簡直不敢想方才這些話是從方梔嘴里說出來的。

    他坐著愣怔了好一會，忽然又覺得有些冷，偏頭咳嗽了兩聲，然后咳著咳著又莫名其妙笑了出來。

    譚楓仰頭去碰了碰方梔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