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楓把用過的阻隔貼對折丟進(jìn)小垃圾桶：“這不是懶得社交么?！?/br>
    “三年前你剛上任說這話我還信，這兩年圈內(nèi)都在夸你小譚總年輕有為，手握大權(quán)——你再坐角落裝小透明，那不是掩耳盜鈴嗎？”

    “呦呵，歇后語用得不錯。”譚楓岔開話題，“岑爹要是知道你現(xiàn)在的引用水平不知道得多高興?！?/br>
    吳洋果然被帶偏了思路，翻了個白眼感慨：“感謝生活磨平的棱角?！?/br>
    譚楓支著腦袋笑了笑。

    tulirain集團(tuán)主辦的慈善晚宴請來了不少當(dāng)紅演員和各界內(nèi)有頭有臉的人物，在會場大門口擺了一條五十米的紅毯。譚楓到的時候正好有人在紅毯上簽名拍照，閃光燈非?；窝?，根本看不清場上的人是誰。

    他不喜歡這種無意義的亮相，于是讓吳洋帶著從另一側(cè)的小門進(jìn)去，侍者檢查了請?zhí)笾苯訉lpha引進(jìn)了內(nèi)場。

    顯然兩個主辦方?jīng)]有在這場晚宴的布置上達(dá)成一致，外場和內(nèi)場的風(fēng)格截然不同。外場連接著紅毯，高級簡約，大部分為博眼球的明星藝人都選擇留在那里；而內(nèi)場卻像是農(nóng)村婚宴晚會，最前面擺著臨時搭建的舞臺，餐布和地毯都是一片艷紅，很有特色。

    譚楓坐的位置正好在內(nèi)外場的中間，alpha左看右看，忍俊不禁。

    “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辦兩個活動呢。”譚楓低聲對吳洋說，“你們公司怎么排的??？”

    吳洋一臉無奈：“上頭的事我管不了，委員會那邊覺得我們公司太奢侈，我們老板又覺得委員會太寒磣。不過剛好，內(nèi)場坐企業(yè)大老板，外場坐鮮rou大明星?！?/br>
    譚楓靠在椅子上往外場看，指尖敲打著椅背問：“你們都請了什么人。”

    “當(dāng)紅的，有錢的，托關(guān)系進(jìn)來的?！眳茄笊兄姘种割^說，“我不是給你名單了嗎，譚哥你怎么都不看啊?！?/br>
    譚楓沉默著沒回話，目光則在外場游離了一圈。他這兩年視力下降，散光比近視嚴(yán)重，太亮的環(huán)境下總看不清人。

    “你別看了，一會見到幾個心煩的我可攔不住你?！眳茄笳f。

    譚楓把頭扭回來：“我來這之前就知道他們在場，名單粗略看過?！?/br>
    吳洋咀嚼的動作一頓，眼神不自覺地往某個方向看了一眼說：“為什么不看仔細(xì)點，說不定能在這遇到老熟人?！?/br>
    譚楓低頭打了個哈欠：“因為困，這么多字看起來很催眠?！?/br>
    吳洋嚼著面包把頭扭向了另一邊。

    片刻后，他回頭拍了拍譚楓的肩膀：“譚哥你困的話就在這休息會，我去那邊幫下忙，回頭再來找你?！?/br>
    譚楓一個哈欠剛打完，闔眼點了點頭。

    來內(nèi)場的人并不算多，單是他這一桌坐著的也就三四個，大多數(shù)都被外場的熱鬧絆住了腳步。譚楓和同桌的幾位老總都不算熟識，禮貌地搭了兩句話便借口離開了座位。

    alpha困得實在，三杯咖啡因居然沒有任何效果，顯然是被易感期的前兆壓了下去。

    譚楓頗為頭疼，趁著晚會還沒開始，獨自一人偷溜到了戶外二層平臺上。他解開領(lǐng)帶纏在手腕上，一面迎著風(fēng)，一面將襯衫的風(fēng)紀(jì)扣解開。

    西裝外套被他搭在平臺扶手上，用一側(cè)手肘壓著，指尖在欄桿上敲除富有節(jié)奏的頻率。

    夜色下的市中心比白日更顯繁華，譚楓盯著遠(yuǎn)處散開來的斑斕色塊，在視線中拉長放大，恍恍惚惚變成一束漂亮的極光。

    “我和柚白在場上找了你很久?！?/br>
    身后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譚楓指尖一頓，笑了笑說：“好久不見了?！?/br>
    “好久不見?！鄙驓w荑踩著高跟鞋踢踢踏踏走過來，優(yōu)雅地靠在欄桿一側(cè)，“其實有好幾次我們都參加了同一場聚會，但我和柚白都沒敢來找你。”

    譚楓轉(zhuǎn)過頭看向她。

    歲月在每個人身上都留下了痕跡，七年前的沈歸荑正值事業(yè)的巔峰期，似乎渾身都帶刺，只消坐在那便讓人不敢違抗。而如今譚楓看到她的第一眼，心里居然能浮現(xiàn)出“從容和善”這兩個詞來。

    無聲的沉默中兩人都將對方打量了一遍，沈歸荑攏了攏身上的外套說：“你變了挺多?！?/br>
    “走了一條沒想過的路，變化肯定是有的。”譚楓重新看向遠(yuǎn)處的霓虹燈，問道，“你和江小姐不敢來找我，是怕我觸景生情么？”

    沈歸荑招手叫來了侍者，遞給譚楓一杯蘇打水：“一開始是這么想的，后來是因為圍在譚總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我和柚白擠不進(jìn)去罷了?！?/br>
    譚楓聞言看了她一眼，半晌才接過蘇打水，仰頭一飲而盡。

    “那今天怎么忽然來找我了，總不會是因為難得見我落單吧?！弊T楓問。

    沈歸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摩挲著杯壁嘹望遠(yuǎn)方，沉默了許久才重新開口：“當(dāng)年的事，你知道多少內(nèi)情？”

    “全部?！?/br>
    “全部？我以為你不會去查這些事情。”

    譚楓頓了頓，把高腳杯擺在一邊，他熟練地從口袋里拿出煙和火機(jī)，也不問對方是否介意便自顧自點燃。

    “照片是誰拍的，多少價格賣出去的，跟在我爸身邊監(jiān)視的內(nèi)鬼，和楊淮聯(lián)合潑方梔污水的金主，我都查出來了?！盿lpha在吞吐的白霧中瞇了下眼，語氣有些急躁，“我想單憑我這幾年做出來的成績，沈小姐應(yīng)該也不會再把我當(dāng)個毛頭小子來看，剛剛的問題更是問得太過刻意——雖然我和您交集不多，但應(yīng)該沒差到需要互相試探才能開口，有什么事情您不妨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