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思考著點頭。

    在研究組的人都離開以后，王浩就思考起粒子對撞機的問題。

    在十幾年以前，有很多物理方面的學者支持建造大型粒子對撞機，項目也進入到論證階段，就連建造選址都完成了，結果論證遲遲不通過，再加上需要非常高的經(jīng)費，項目就被擱置了。

    王浩必須承認，后續(xù)項目被擱置也有自己的原因。

    當時，胡厚榮院士找他支持粒子對撞機項目，他給出的回復是‘不感興趣、不參與’，持有的是一個中立的態(tài)度。

    作為國內(nèi)影響力最大的學者，他的中立表態(tài)其實和反對也沒什么區(qū)別，因為類似大工程肯定會詢問他的意見，沒有他明確表態(tài)的支持，類似的大工程就沒有通過的可能。

    這可以說是附帶影響了。

    實際上，王浩并沒有想成立什么學派、團體，但圍繞他本人自然而然形成一個學派，形成一個大型的學術團體。

    他沒有去打壓任何人、任何機構，但他不經(jīng)意的表態(tài)、決定，也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王浩思考著還是搖了搖頭，他直接聯(lián)系了高能所的田桂林院士，讓他幫忙找一下胡厚榮，想咨詢一些粒子標準模型研究的問題。

    “胡厚榮？一個月前，剛辦了退休。”

    田桂林說道，“他離開首都回家鄉(xiāng)養(yǎng)老了，聽說被吉大聘用，估計以后就從事教育工作了?！?/br>
    “退休？胡院士？”

    王浩有點不可思議，“胡院士，也就六十出頭吧？”

    雖然六十多歲確實是退休的年紀，但是像是一些年老的學者，很少會選擇按時退休，他們的工作也不忙，大多數(shù)都是做學術研究、工程研究，再有就是學生，還會被機構繼續(xù)聘用。

    田桂林道，“胡院士確實離開了，你找胡院士是……”

    王浩道，“我想咨詢一下粒子對撞實驗以及粒子標準模型相關實驗以及研究的問題?！?/br>
    “找閻耀軍吧！他是胡院士的學生，也是國內(nèi)相關領域最優(yōu)秀的了?！碧锕鹆终f著繼續(xù)道，“這些年來，高能所做的粒子對撞實驗很少，都是拆分做小方向研究。和歐洲那邊也沒合作了，這方面的學者確實很少?！?/br>
    他停了一下，繼續(xù)道，“我一會兒讓閻耀軍聯(lián)系你?！?/br>
    “好?！?/br>
    王浩放下了電話，也感覺稍微有點郁悶。

    國內(nèi)從事粒子對撞實驗、粒子標準模型方向的頂尖學者，有一半兒都集中在了高能所。

    這部分學者中，有一部分轉而從事湮滅物理附帶的理論以及實驗研究，還有一些干脆跨行業(yè)去研究量子計算機等新興科技，又或者像是田桂林說的，繼續(xù)從事粒子相關的小方向研究。

    其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還繼續(xù)堅守粒子對撞實驗、粒子標準模型的研究，但他們也很難做出什么成果。

    因為，沒有實驗基礎。

    在沒有大型粒子對撞實驗，也和歐洲方面失去合作的情況下，怎么去研究粒子對撞？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其實不要說高能所了，歐洲核子組織的物理學者們，都遇到了同樣的問題，歐洲的粒子對撞機大部分時間也處在停滯裝置。

    一個是因為湮滅物理發(fā)展的影響，導致全世界關注的目光都集中在湮滅物理相關的研究上，第二就是，從幾年前王浩分析數(shù)據(jù)論證微小粒子后，核子組織到現(xiàn)在都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新發(fā)現(xiàn)。

    好多物理學家都認為，常規(guī)粒子對撞實驗研究已經(jīng)達到了一個瓶頸。

    如果只是增加粒子對撞的強度，即便對設備進行升級、再升級，也很難有什么新的突破了，所以必須要引入新的內(nèi)容，比如，湮滅力場。

    歐洲核子組織的新計劃，就是在粒子對撞實驗中，加入‘反重力場’的因素，讓對撞在反重力場中進行。

    雖然新計劃聽起來很有意思，但想要引入反重力場也是很困難的，不是技術方面的問題，主要限制還是資金。

    反重力場的設備都是很昂貴的。

    如果要制造超大型、高強度的反重力場，自然就需要極其龐大的經(jīng)費，而現(xiàn)階段好多國家的科研經(jīng)費，都投入到湮滅物理的方向上，就很難籌集到那么多的資金支持‘快要被放棄’的粒子研究了。

    很快。

    閻耀軍已經(jīng)打電話過來。

    他知道王浩要聯(lián)系自己，都感到非常的驚奇。

    作為胡厚榮的學生，閻耀軍還只有四十五歲，但已經(jīng)成為國內(nèi)粒子對撞研究的領軍人物。

    這不是什么榮譽。

    閻耀軍很清楚，他被推舉出來主要是因為，粒子對撞的研究處在了‘半放棄’狀態(tài)。

    這個領域很少有新鮮血液了。

    好多從事相關研究的學者也已經(jīng)轉行，繼續(xù)堅守的學者都可以說混的很不如意。

    他們很難有成果，也參與不到什么大項目。

    好多人得過且過的混日子。

    現(xiàn)在王浩院士聯(lián)系自己，就讓閻耀軍有些搞不懂了，他帶著忐忑趕緊打電話過來。

    在電話接通以后，王浩直接說明想了解粒子對撞領域的問題。

    閻耀軍頓時精神一震，和王浩認真聊了幾句以后，就發(fā)現(xiàn)在電話里根本說不清楚，他干脆道，“這樣吧，王院士，我去一趟西海大學，和您當面說說?！?/br>
    “這就太不好意思了吧？”

    王浩倒不是客氣，是真覺得不好意思，明明是他要咨詢問題，讓對方趕到西海來談就有些過份了。

    閻耀軍根本不在意，反倒苦笑道，“我都已經(jīng)幾個月沒出過差了，現(xiàn)在這個領域連學術會議都很少有。”

    他繼續(xù)道，“去一趟西海，就當是旅游了，反正所里會出經(jīng)費，而且，我是去和您談問題，領導們都會很大方?！?/br>
    “額～～好吧?！?/br>
    ……

    閻耀軍的行動非常迅速。

    當天下午說要去西海見王浩，第二天早上人就到了，因為進不去梅森數(shù)實驗室，他就干脆等在遠處的路上，還被一個警衛(wèi)貼身監(jiān)視著。

    王浩知道消息以后，趕緊讓黃振幫忙把閻耀軍帶到招待廳休息。

    半小時后，王浩才姍姍遲來。

    這時也只是早上八點半而已，他見到閻耀軍趕緊解釋道，“閻耀軍，真是不好意思，我沒有想到你來的這么快?！?/br>
    “怪我，也沒提前說?！?/br>
    閻耀軍買了晚上的票直接就過來了，到了才知道國家對于王浩的保護有多嚴密，他已經(jīng)確定身份是高能所的教授，但因為沒有提前打招呼，他連梅森數(shù)實驗室都進不去。

    王浩趕緊讓人送來了早飯。

    兩人邊吃邊談。

    王浩說起了自己的想法，“我們想研究強湮滅力場環(huán)境下的粒子狀態(tài)，這就需要粒子對撞實驗去分析?！?/br>
    “所以，我想知道一些粒子對撞實驗相關的內(nèi)容。”

    “比如，能不能對于你們的正負粒子對撞機進行改進，讓對撞發(fā)生在強湮滅力場區(qū)域，然后去收集數(shù)據(jù)？”

    “不行。”閻耀軍馬上搖頭，“王院士，正負粒子對撞機已經(jīng)不行了，太落后了。”

    王浩補充一句，“我們初期的實驗需求并不高?！?/br>
    “這不是需求問題，是檢測能力跟不上?！遍愐姷?，“我對湮滅物理也有了解，強湮滅力場狀態(tài)下，光速上限會變得很高，正負電子對撞機之所以很少用的，一個是強度不夠，另一個就是性能嚴重跟不上。”

    “我說的性能，也包括內(nèi)部的檢測能力、數(shù)據(jù)監(jiān)測能力?！?/br>
    “粒子對撞，最重要的兩部分，一個是對撞強度，另一個就是數(shù)據(jù)監(jiān)測能力。”

    “如果只是改進對撞機，比如，改進粒子加速器，讓粒子束的速度更快，即便是成功完成對撞實驗，撞擊后的數(shù)據(jù)采集也會非常不準確?！?/br>
    “數(shù)據(jù)采集不準確，各種檢測指標差很多，實驗就會沒有意義。”

    王浩頓時恍然。

    他猶豫了一下，繼續(xù)問道，“也就說，正負電子對撞機內(nèi)外性能都跟不上，那么，如果我們要建造一個新的大型對撞機，需要多久？”

    “??？”

    閻耀軍聽的愣了一下，旋即道，“十幾年前還論證過，但一直不通過啊，單單是論證、籌集資金，再投入制造，就需要幾年吧？快一點，一切順利，我估計也要三年以上。”

    “建造、完善、測試，一直到能夠進行對撞實驗，也需要個幾年吧？”

    “十年，差不多吧！”

    王浩用力扯了扯嘴角，“不用考慮什么論證、資金問題，我指的是一切開綠燈。”

    “那也要五年以上?！?/br>
    閻耀軍說的非?？隙?，“這種大工程可不是一下子能完成的，而且，王院士，說實話，我們現(xiàn)在缺少相關領域的學者，需要的時間肯定會更長?！?/br>
    “不止是建造需要時間，即便建造出來，沒有足夠多相關領域的學者，后續(xù)進行實驗都是個問題?！?/br>
    “我們也不可能，自己制造個大型對撞機，找一大堆國外學者來幫忙做研究吧？”

    ……

    閻耀軍說了很多東西。

    王浩也對于相關領域有了很多的了解，簡單來說，現(xiàn)階段沒有大型的實驗設備，同時，人才數(shù)量也嚴重不足，甚至快到了‘斷層’的程度。

    這是很頭疼的事情。

    “難道要和核子組織合作？或者就慢慢的等，慢慢的建造……”

    “最少五年啊！”

    “而且，即便是制造出來，也缺少人才……”

    王浩想想都很頭疼。

    另一邊。

    閻耀軍則是非常興奮，他完全沒有想到，王浩竟然對粒子對撞實驗感興趣，而且還準備研究‘強湮滅力場環(huán)境的粒子對撞實驗’，甚至還談起‘可能會支持建造大型粒子對撞機’。

    他可是國內(nèi)相關領域的‘領軍人物之一’。

    如果真要建造大型粒子對撞機，并進行相關的粒子對撞實驗，他肯定會擔任非常重要的職位。

    閻耀軍趕緊打電話給老師胡厚榮，帶著激動說起了這件事，“胡老師，你一直號召建造大型粒子對撞機，現(xiàn)在有希望了！”

    “王院士說，他會支持！”

    “有王院士支持，項目肯定沒問題了，到時候，一切都會開綠燈，一切都會很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