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三人你追我打，從宮里一路吵鬧到宮外。

    群臣紛紛側(cè)目。

    “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太子殿下注意禮儀？”

    “太子和晉王、楚王久別重逢，兄弟之間玩鬧而已，隨他們?nèi)グ??！?/br>
    群臣交頭接耳，最終沒有上前拜見，給這兄弟三人留下了私人空間。

    “太子與兩位兄弟的感情真實深厚。”

    “那是自然。李二郎君對兄弟友悌忍讓，自幼就很有名。”

    “我想你說的兄弟和我說的兄弟不是一回事?！?/br>
    “都一樣，都一樣。”

    群臣神情輕松地打趣。

    他們起初還有些擔心太上皇禪位會不會有波折?，F(xiàn)在秦王……啊不，太子李世民已經(jīng)回京，那么肯定就不會有意外了。

    太子殿下是帶著玄甲兵回來的，誰會想不開？

    ……

    許久沒沾酒，李世民開開心心喝了個爛醉如泥。

    李智云也偷嘗了酒，開開心心跳了好一會兒的舞，然后倒頭就睡。

    三兄弟只有三杯倒的李玄霸不喝酒，最清醒，差人把兩個醉鬼兄弟扛了回去。

    李世民宿醉了一日，第三日才開始以監(jiān)國太子的身份接過李淵（李玄霸）手中的大權，一邊處理軍政事務，一邊命人制定新的規(guī)章制度。

    如所有人預想的那樣，李世民回京后，別說長安，連這個亂世好像都變安靜了。

    南方不僅離得遠，而且李靖和長孫無忌穩(wěn)扎穩(wěn)打的策略十分順利，現(xiàn)在已經(jīng)推完了長江，正在往長江以南輻射；北方只剩下洛陽這一顆釘子，但楊玄感在攻打洛陽時受了傷，現(xiàn)在似乎情況不太好了，所以洛陽現(xiàn)在悄無聲息，恨不得完全抹消存在感。

    至于群臣擔心的突厥、高麗等蠻夷，聽說他們確實有心趁著中原大亂渾水摸魚，但沒想到秦王掃平天下的動作實在是太快。

    嗯，還是秦王順口。

    雖然李世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太子，但的心腹部下都仍舊稱呼其為主公或者秦王。“太子”這個稱呼，反倒是被鄙夷。其他大臣也跟著叫秦王，算是提前被未來皇帝拍馬屁了。

    李世民自己也更喜歡別人稱呼他為“秦王”。羅藝前來投降，南方的降將也終于到達長安時，他還特意拉著兩個弟弟編寫了《秦王破陣樂》。

    李玄霸專門“發(fā)明”可新的音符和樂譜標記方式，從此樂譜不再只有指法音階，還包含了節(jié)奏，誰拿到樂譜都能演奏。

    這時他們才想起來，李玄霸還通音律，是曲子詞的倡導者。

    李玄霸：放一份在我的墓里，再在每個貞觀功臣的墓碑上刻一份，我就不信傳不下去！

    李世民對李玄霸在奇奇怪怪的地方“燃”起來一事，表示習慣就好。

    于是時間終于來到了十二月，李世民即將登基的時候。

    提心吊膽的群臣順了順胸口，露出了笑容。

    “你帶兵把二哥堵著，不準他來?！崩钚缘?，“勸不動二哥，你就躺在地上抱著他的大腿哭?！?/br>
    李智云再次提議：“我們換一換吧?！?/br>
    李玄霸搖頭：“必須我來做。那些大臣不敢對和二哥長得差不多的我逼迫太過。而且，我是你哥?！?/br>
    李玄霸揉了揉李智云的腦袋：“記得把二哥的腿鎖死了。”

    李智云被李玄霸揉得腦袋一點一點：“嗯。”

    李玄霸微笑。

    突厥有變，玄甲軍屯兵長安以北，以震懾突厥人。京中護衛(wèi)減少，且多是曾經(jīng)的大興勛貴，李世民要登基之后再大刀闊斧動大隋舊臣的官職。

    有李玄霸這個內(nèi)鬼幫忙，又有李淵的暗中插手，李建成這次是真的有點出息。

    “這次兵變肯定會死很多人?！?/br>
    “我說的不是我們，是他們。”

    “嗯，小五說得對，死得好?！?/br>
    李玄霸和李智云相視一笑。

    ……

    “雖然現(xiàn)在京中一片祥和，但我心里發(fā)慌，總覺得阿玄在瞞著我什么大事?！崩钍烂袂那恼僖姺繂毯投湃缁?，“你們肯定知道些什么?！?/br>
    房喬正色道：“主公馬上就要登基為帝，三郎君就算想瞞，也瞞不住主公?！?/br>
    杜如晦更干脆：“忙死了，不知道?！?/br>
    李世民滿心憂愁。

    第199章 兄弟二人斗法忙

    李世民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

    他直接找到李玄霸， 拽著李玄霸的袖口不準他敷衍，逼李玄霸坦白。

    李玄霸十分無語。

    二哥當然找不到證據(jù)，因為李建成與突厥、勛貴勾連， 投運突厥騎兵入城的事， 在二哥回長安前就結束了。

    當突厥兵進城藏好后， 李建成等人接下來要做的事就只有保持最低限度的情報聯(lián)系，然后抓住機會莽一波。

    二哥入宮時不會帶太多護衛(wèi)，無論城里有多少衛(wèi)兵， 只要在宮里埋伏，就有極大可能成功。

    至于突厥的動靜，如果不知道李建成已經(jīng)和突厥人聯(lián)合起來， 那么東|突厥本來和二哥就有仇。二哥要當皇帝，他們當然要趁機在邊境上緩一緩， 給二哥增加壓力。

    派軍隊去防備突厥， 反而中了李建成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

    李玄霸只是幫李建成隱藏了一點養(yǎng)突厥兵耗費糧食過多的馬腳，其他什么都沒做。

    就這樣，二哥還能憑借直覺發(fā)現(xiàn)我要搞事？！究竟誰是劇透家人設？？

    李玄霸死魚眼道：“我坦白什么？現(xiàn)在嫂子和珠娘都還沒回京，我、小五、你現(xiàn)在每日都湊一起忙碌，我做了什么你不是一眼就看到了？”

    李世民堅信自己的直覺：“我確實什么都沒看到， 一點證據(jù)都沒有，但絕對有問題！”

    李玄霸好奇道：“二哥， 這個絕對有問題從何說起？別告訴我是‘一陣寒意憑空升起’這種奇怪的事?！?/br>
    李世民想了想，道：“我就宮里氣氛有點不一樣。不要小看你哥我?guī)П谋臼拢錃夥詹粚Γ?nbsp;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李玄霸：“……”這個他還真忽視了。

    李世民接著道：“再者， 我都要登基了， 觀音婢和弟媳都找借口不回來， 這太奇怪了。我懷疑是你和她們說了什么，讓她們避開危險?！?/br>
    李玄霸：“……”被二哥猜對了。

    李世民抱著手臂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猜得到你要做什么。你會瞞著我的事只有一點。但阿玄，弒父是不對的。他對我們再差，我們也只能好好養(yǎng)著他，大不了給他一處最偏僻的宮殿出出氣，不要亂來啊?！?/br>
    李玄霸：“……”你的意思是殺李建成我就沒必要瞞著你？

    李玄霸無奈：“其實父親雖然偏心了點，也有和你爭奪皇位的想法，但他還什么都沒有做到，就被我們掐滅，我們沒到父子相殘的程度。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壞了？”

    李世民嘴角浮現(xiàn)得意的微笑：“那就是你要對李建成動手啰?！?/br>
    李玄霸：“……我確實一直想對李建成動手，但不是現(xiàn)在。你的登基儀式才最重要。我承認，寫信讓三姊把嫂子和珠娘拉著一同聯(lián)絡其他西域諸國防備東西突厥，確實是我的主意。我只是擔心他們會在你登基前狗急跳墻。等你登基后，一切就塵埃落定，我也放心了。我一直很謹慎，你又不是不知道?！?/br>
    李世民道：“阿玄，你自己說的什么來著？被害妄想癥是吧？行了，知道你的想法，那之后我們就各憑本事了。你想做的事我不會阻攔，京城的防衛(wèi)你繼續(xù)負責。但你也別想我什么都不做，我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狗急跳墻。希望李建成別逼我殺他?！?/br>
    李玄霸道：“我也希望。不過二哥，如果李建成真的狗急跳墻，我和小五都可以殺他，你不可以?！?/br>
    李世民無奈：“你怕后世人說我？說就說唄，他們還能來到大唐當面罵我？我連魏玄成當面罵我都無所謂?！?/br>
    李玄霸打趣道：“我看你挺有所謂，沒少在背后罵他?！?/br>
    李世民笑道：“他當面罵我，我在背后罵他，扯平了。”

    他伸手揉了一下弟弟的腦袋，就像是小時候一樣：“我是哥哥，你是弟弟，記好了?！?/br>
    李玄霸把李世民的手打掉，就像是打掉了什么臟東西。都及冠了，揉毛線的腦袋！

    李世民大笑了幾聲，對李玄霸揮揮手，大躍步離開。

    李玄霸目送二哥離開，屈起手指敲了一下桌子。

    “誰能取李建成項上人頭，就各憑本事了。嘖，二哥這種過分自信的人設真的好煩人?！?/br>
    沒有證據(jù)？無所謂，我超自信！我的預感一定是真的！

    李玄霸嘆了口氣，然后失笑：“不過我相信總有事是二哥想不到的，我一定能給他驚喜?！?/br>
    有了李世民的默許，李玄霸再做準備時就方便許多，不需要瞞著李世民。

    李世民已經(jīng)猜到李建成可能會動手，而李玄霸會趁著李建成動手的時候反殺李建成。

    李世民還猜到了李建成可能借了突厥人的力量。畢竟現(xiàn)在只有突厥人能拿出與他抗衡的騎兵。

    但李玄霸知道，二哥肯定沒有猜到京中有許多勛貴世家都出手了。

    甚至京中只有少部分勛貴世家沒有完全插手。許多人都是兩邊下注，讓一二個族中不惹眼的小輩為李建成提供資助。

    這點資助可能就是一點糧食一點布，算是為自己留一條路。

    勛貴世家中這樣做很正常。每個人都各自有自己的追求，不站在李世民這邊，李世民也不可能去遷怒別人的大家族。

    在原本歷史中，薛德音眼瞎支持王世充，而薛收和薛元敬都是李世民的心腹。李世民殺薛德音，也沒有因此與薛收和薛元敬離心。

    如果李建成的事暴露，他們本也應該不能遷怒支持李建成的人。

    前提是李玄霸沒有提前收集證據(jù)，并提前用這些證據(jù)偽造九真一假的“證據(jù)”。

    如果從分開站隊變成了聯(lián)絡突厥襲擊長安，那么這些大家族不大出血，大概是免不了流放的。

    蒼蠅不叮無縫蛋。如果是完全無辜的家族，李玄霸也不會做什么。但如果那些晚輩是家中直系甚至族長直接命令去幫助李建成，那定他們一個私|通突厥，也不算冤枉。

    時間離李世民登基的日子越來越近。

    朝臣們的神色越來越輕松，李家父子兄弟的心情越來越緊張。

    李世民仍舊每日去拜見李淵和母親，偶爾與李建成虛偽地交流一下不存在的兄弟之情。

    他的行程滴水不漏，李建成好像一點機會都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