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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為弟弟劇透頭疼中 第361節(jié)

    長姊夫馮少師老成持重,本事不大,但還算穩(wěn)妥,是個顧家之人,已經(jīng)出任一方總管,招撫安頓百姓;

    二姊夫在聽聞李淵起兵時與二姊和離,現(xiàn)在全家躲到了老家不敢進(jìn)京,母親正在族中為二姊另尋佳偶,以便親上加親,不讓二姊再受委屈;

    三姊夫柴紹還在成都擼熊貓,據(jù)說已經(jīng)馴養(yǎng)了一只熊貓當(dāng)坐騎,李玄霸覺得這個三姊夫的畫風(fēng)有點(diǎn)不對;

    四姊夫段綸與三姊夫柴紹一樣,是個很能干的人。

    段綸本該是四姊二婚的丈夫,由李建成牽線與四姊成婚。李玄霸提前去瞅了一眼,發(fā)現(xiàn)段綸很帥,就將其引薦給李淵。段綸和四姊提前締結(jié)了姻緣,夫妻感情十分和睦。

    現(xiàn)在他被李世民派去了成都幫三姊夫。段綸將四姊一同帶走,說是柴紹炫耀“白熊”好玩,他要帶妻子一同去玩白熊。蜀地山高路遠(yuǎn),兒子就交給自家母親帶了。

    李六娘現(xiàn)在才在相看婚事,李七娘則剛出生,家中沒有勞力給李玄霸使喚。

    扒拉了一番后,只有侍奉生病老母親的趙慈景還在京城,李玄霸就親自去趙慈景府中把五姊夫請了出來。

    趙母劈頭劈臉罵了趙慈景一頓,說趙慈景為了奉養(yǎng)她,不愿意出京就罷了,怎么在京中也不做事?這不是孝順,是躲懶。

    “你現(xiàn)在是駙馬都尉,難道想要憑借家中娘子蔭蔽過一輩子嗎!你曾經(jīng)承諾會讓李娘子為你自豪呢!”

    大孝子趙慈景被母親罵了,連家都不敢回。不幫李玄霸把這場文會辦好,他大概是無顏去見母親和家中娘子了。

    告狀功力爐火純青的李玄霸揮了揮衣袖,深藏功與名。

    賓客的拜帖提前送到。李玄霸拉著趙慈景和李家子弟一同翻譜系。

    自魏晉之后,門閥政治確立,家家都要定譜系,所有的人際交往,都離不開譜系。

    從交友到婚嫁,士人都會先把譜系擺出來,看看各自的家世。

    選官時也要翻一翻記載郡望的文簿。雖說隋唐不再以門閥定官職,但為避免讓聯(lián)系太緊密的家族處于差不多的要害官職,查族譜也是必要的流程。

    大唐也沿用了大隋的圖譜局,在圖譜局當(dāng)郎中的都是大儒。

    如今誰要說自己是博古通今的大儒,就必須把主要的郡望家譜給背熟。

    就算普通勛貴世家子弟,至少要把自家和姻親的家譜背熟。

    李世民和李玄霸還年幼的時候,母親就教他們背自家和姻親的家譜,背得他們頭昏眼花,連連瞌睡。

    雖然李玄霸過目不忘,李世民看了幾遍也能背,但家譜這玩意兒實(shí)在是太枯燥了,背下了也想睡。

    趙慈景自持才高,也沒背過這么多家譜。

    他按著太陽xue道:“你是地位比他們高的主人,就算不了解他們的家譜,他們也不會有怨言。他們應(yīng)該甚至都不會在你面前提家譜的事?!?/br>
    李玄霸繼續(xù)翻著這次參會士子的家譜道:“他們確實(shí)不會在我面前炫耀譜系,但我與他們交談時,對他們的譜系和姻親譜系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他們會是覺得自己受到了重視,還是會害怕呢?”

    趙慈景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笑著嘆了口氣:“如果是我,大概會害怕?!?/br>
    當(dāng)一個上位者過于重視自己,對自家譜系如數(shù)家珍的時候,就不是驚喜,而是純粹的驚嚇了。

    李玄霸道:“這次參會的士子全都是世家子弟。雖然我沒有禁止寒門子弟來,但一些出身寒門的朝中高官完全不敢派子弟來。他們不一定是多看重世家,而是知道世家子弟比他們學(xué)問好,不想自取其辱?!?/br>
    他翻完了一本家譜,又翻第二本:“大唐接下來還是得用這些世家子。為了防止世家像魏晉時那樣尾大不掉,就要平衡所有世家勢力,扶持弱小的世家,打壓強(qiáng)大的世家?!?/br>
    后世常誤解唐高宗和武女帝夫妻二人是扶持寒門打壓世家,其實(shí)他們是抬支持自己的世家,壓不支持自己的關(guān)隴集團(tuán)。

    在貞觀年間,山東世家?guī)缀醣焕钍烂窈鲆?。在唐高宗和武女帝時期,他們就投懷送抱了。寒門官吏在其中跳得厲害,但并不重要。夫妻倆的宰相換得很頻繁,其中絕大部分都是世家出身。

    女帝個人特別迷信世家門第,是比較出名的。不過她抬山東世家,除了個人喜好,也是此刻寒門的人才不足以與關(guān)隴勛貴世家抗衡。只有世家,才能壓制世家。

    神龍政變后,山東世家再一次因?yàn)檎惧e位置被壓制。直到安史之亂,關(guān)隴貴族多是軍功世家,在為保住大唐江山中拼了個元?dú)獯髠綎|世家才在唐朝中后期把持草朝堂,山東郡姓幾乎輪流做宰相。

    關(guān)隴勛貴雖然限制了皇權(quán),但他們比較務(wù)實(shí);山東世家的執(zhí)政本事和大局觀比起關(guān)隴勛貴都差了不少,但聽話,只要有兵就能圖圖。

    后來山東郡姓“與大唐同休”,被黃巢拉一起圖圖了,也算是滿門忠烈。李玄霸對他們沒有偏見,可以給他們一點(diǎn)機(jī)會。

    李玄霸臨時抱佛腳,把參會世家子的家譜全部都背了一遍。

    如同刻錄般能隨取隨用的記憶力,算是他來大唐唯一的金手指了。

    至于和二哥的心聲交流,那不是金手指,只是解壓手段。

    “你現(xiàn)在大概比那些世家子更了解他們的家族?!壁w慈景完全撐不住了。他雖然記憶力也不錯,但腦子里塞進(jìn)一大堆人名,已經(jīng)完全搞混了。

    李玄霸笑道:“我這么尊敬他們的門第,他們一定會很感動地為我所用。”

    趙慈景苦笑:“是是是,他們感動極了。”

    是不敢動吧?你可是手持屠刀的人!

    第206章 風(fēng)送雪花樹送梅

    此時長安的平均氣溫較高, 但該下雪的時候還是會下雪。

    下了好幾日的雪,園子里雪都堆了起來,李玄霸考慮要不要推后文會日期的時候, 天空放晴了。

    趙慈景笑道:“這景色正好。”

    李玄霸攏緊了自己的毛皮大氅, 懷念現(xiàn)代的暖寶寶。

    他沒錢的時候買不起好的羽絨服, 在最冷的時候把暖寶寶貼在衣服上,既保暖又省錢。

    現(xiàn)在雖然有暖手爐,但沒辦法貼在身上, 還是好冷。

    “罷了,難得晴個幾日,就不延期了, 免得之后天氣一直不好。”李玄霸抱著暖手籠瑟瑟發(fā)抖。

    趙慈景擔(dān)憂道:“如果實(shí)在是太冷,我們就在室內(nèi)開文會?!?/br>
    李玄霸道:“先在外面逛一圈, 再回室內(nèi)?!?/br>
    他早就準(zhǔn)備好了, 不可能一直在戶外受凍。

    舉辦文會的堂子里建了煙道,廚房里生火的時候,煙霧就會順著管道通過,勉強(qiáng)提升一點(diǎn)屋內(nèi)的溫度,算是簡易版的“暖氣管”。

    現(xiàn)在生火都是燒柴, 就是李玄霸也不能奢侈到用海量的柴火燒熱水做暖氣管道。

    已經(jīng)荒廢的秦漢溫泉行宮,即唐玄宗時著名的華清宮, 就在離長安城四五十公里之外的驪山之畔?,F(xiàn)在沒錢重建行宮,但他可以拉著勛貴世家花錢把這片溫泉地開發(fā)了,自己選個最好的地方蓋莊子, 就當(dāng)是給二哥的小行宮了。

    賣地皮也是一塊大的收入。賞人多不劃算, 還是賣更好。

    李玄霸用未來的溫泉莊子為自己鼓了鼓勁, 張羅仆從做最后的準(zhǔn)備。

    到了半上午的時候, 賓客們就像是約好了似的結(jié)伴到來。沒有早到的,也沒有遲到的。

    李玄霸邀請的都是同輩青年人,以他的身份,不需要親自在門口迎接。

    他怕冷,也不想站在冰天雪地里迎接。

    趙慈景身為駙馬都尉,幫李玄霸迎客,也算給足了賓客們臉面。

    李玄霸現(xiàn)在所居住的府邸,是以前楊暕還在當(dāng)齊王時擁有的府邸。

    楊暕當(dāng)太子后,搬進(jìn)了東宮居住。韋太子妃帶著孩子去了宮里居住。

    因楊廣的孩子不多,楊暕的齊王府還是作為別莊保留了下來。

    楊暕兵變失敗后,這個別莊幾年沒人打理,就荒廢得不像樣了。

    李世民本來不想讓李玄霸住這里,但李玄霸就想要一個荒廢了的大宅子,才好按照自己的心意改裝。而且長安也沒有比原齊王府更大、離皇宮更近的宅邸了,齊王府最終還是變成了晉王府。

    楊暕當(dāng)齊王的時候很喜歡熱鬧,常在京中呼朋喚友飲酒作樂。這次前來赴文會的賓客中有好些人都來過齊王府。

    他們敢來參加文會,至少記憶力都是不錯的,所以他們也都記得原本的齊王府是什么模樣。

    但現(xiàn)在他們跟隨趙慈景進(jìn)入府邸,卻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進(jìn)入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一點(diǎn)齊王府原本的模樣都看不到了。

    年輕士子們雖然知道應(yīng)該捧著李玄霸,但心里也難免鄙夷李玄霸的過分奢侈。

    晉王才來長安多久?就已經(jīng)把齊王府完全重建了嗎?

    也有京中之人在疑惑,晉王府何時重建?怎么他們一點(diǎn)晉王府大動土木的風(fēng)聲都沒有聽到?如果他們聽到了風(fēng)聲,肯定會給晉王送來自家的木工石匠,隨手結(jié)個善緣。

    雖然已經(jīng)沒必要來參加文會揚(yáng)名,但為了給李玄霸撐門面,薛元敬還是請了假,以河?xùn)|薛氏的身份參加文會。

    李玄霸一點(diǎn)都不感激,還誹謗薛元敬只是為了躲懶。

    薛元敬心胸廣闊,沒有和李玄霸這張氣死人的嘴一般計(jì)較,仍舊厚著臉皮請假來赴宴。

    他雖與趙慈景不熟悉,但趙慈景是李玄霸的姐夫,那他將來肯定會與趙慈景熟悉,便十分隨意地開口幫賓客們問出心中的疑惑:“李三郎什么時候大興土木重建的齊王府?我怎么一點(diǎn)風(fēng)聲都沒聽到?”

    其他賓客們聽到薛元敬對晉王的稱呼,心頭一梗。

    什么人??!這么沒禮貌!居然叫晉王殿下李三郎!你是炫耀你和晉王殿下熟悉嗎?

    薛元敬目不斜視地承受別人隱晦的含刺眼神。

    是的,我就是炫耀。

    趙慈景失笑:“哪里大興土木了?他不過是重新栽種了花草,又挖了幾個池子,壘了假山池子,再用了些竹木搭建了幾條走廊罷了。據(jù)他說,他弄的是’文人園林‘?!?/br>
    薛元敬早就聽李玄霸吹噓過,但仍舊裝作不解道:“何為’文人園林‘?”

    趙慈景道:“’文人園林‘即不講究園林的華美,而講究詩情畫意。你看,從這個窗戶看去,正好是一塊巨石一株怪松,像不像一幅畫?”

    他指著窗戶的時候,賓客們把視線投過去。

    聽趙慈景這么一說,他們發(fā)現(xiàn)窗戶框住的景色,好像還真有點(diǎn)像畫。

    趙慈景又上前了幾步,指著下一處窗中的景色道:“三郎在這里壘了花壇,正好可以從這個窗口看到一叢蘭草。等蘭花開時,這里的景色一定很美。”

    薛元敬和其他賓客跟著趙慈景加快了腳步,拐了個彎,繼續(xù)觀看不同窗戶中不同的景色。

    幾叢在冬季也沒有枯萎的花草,幾棵長得頗為怪異的樹木,幾塊不算珍貴但看著頗有奇趣的巨石……他們走過的每一條走廊,窗戶框住的“畫”主題都不同。

    趙慈景笑道:“其實(shí)從走廊外看,晉王府的格局和齊王府沒有太大區(qū)別,只是建了一條曲折的回廊,將原本空曠的院子隔開。從走廊的窗戶往外看,就仿佛是完全的景色了。三郎喜歡清靜,他的朋友們也大多喜歡清凈。他呼朋喚友來家里居住,友人們可以選擇各自喜歡的小院子居住,不用擔(dān)心被他人打擾?!?/br>
    薛元敬頷首:“李三郎確實(shí)特別喜歡清靜?!?/br>
    趙慈景道:“三郎說,窗戶和窗戶之間的墻上將來會掛滿好友們的墨寶。他說他會選友人們寫得最差的詩,裱在墻上示眾。他這么一說,我原本準(zhǔn)備好的詩稿都不敢拿出來了。”

    薛元敬雖然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也忍不住再次破口大罵:“他怎么當(dāng)了晉王還如此促狹!別的人都是粘貼賓客最好的文作,他居然說只選最差的?!”

    趙慈景嘆氣:“他就是這樣,從小到大都這樣?!?/br>
    薛元敬咬牙切齒:“也只有主公忍得了他!”

    趙慈景開玩笑道:“我看二郎常常與他打架,恐怕也不算忍得了他。”

    兩人一唱一和,把晉王府園林的奧秘一一講解給賓客們聽。

    他們走出回廊,在院落中小路前行的時候,更能感受到“文人園林”的奇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