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為弟弟劇透頭疼中 第4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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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收離開長安時, 帶了幾個新晉進士打下手。 李世民和房喬等人聽了李玄霸所說“翰林院”這個進士培養(yǎng)機構(gòu),覺得機構(gòu)很好,學(xué)的內(nèi)容不好。 他們?nèi)耘f辦了個翰林院, 把新晉進士和各地推舉的人才先丟進去學(xué)習(xí)為官的知識, 并時不時地派去六部打下手, 再通過考核結(jié)果安排官職。 李世民做這樣的決定時,朝堂并無意見。 后世的翰林院制度也是沿襲自漢朝,察舉制入朝的人才都得再經(jīng)過考試才能授官。隋朝也有制科考試, 已經(jīng)為官的官員有時候也得參與考核。兩晉的非世家官員也要先經(jīng)過考核。 隋朝已經(jīng)不太給世家臉面,不再以門第取士。大唐明顯更不想搞世家門閥那一套,自然所有官員上任前都要經(jīng)過考核。 因進士也要再經(jīng)過考核再能授予實權(quán)官職, 更崇尚蔭庇或者門第的官員心里的疙瘩也小了不少。 一些人心里仍舊不喜歡科舉入仕的官員。 他們靠著祖祖輩輩的積累才能門蔭做官,憑什么祖上什么功勞都沒有的人僅憑考試就能做官? 就算他們的子弟也能通過科舉入仕, 但憑什么自己和祖輩都這么努力了, 子弟還要與祖輩沒有功勞的人一起科舉? 可惜他們再不滿,因為沒有及時踏上李世民這條船,話語權(quán)不夠,也只能私下抱怨。只要進士的仕途有一丁點的坎坷,他們就能高興。 薛收也算是世家。河?xùn)|薛氏是關(guān)中郡姓, 就算他們祖輩是豪強軍功起家,現(xiàn)在誰敢說他們不是世家? 但他聽到這些人的抱怨, 都連假笑都懶得應(yīng)付。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私下抱怨,拿一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瑣事來自我安慰, 這些“世家子弟”也真是難看。 薛家既是有門第的世家, 也是有蔭庇的功臣。李世民力推科舉后, 他們又叮囑子弟不僅要繼續(xù)認(rèn)真習(xí)武爭取更多的軍功, 也要拿好書本,別忘記了科舉這條路。 明明對世家而言不缺人才,子弟做官的名額永遠(yuǎn)不夠。多一條路,就多許多原本沒有資格當(dāng)官的子弟能當(dāng)官。這樣的大好事不趕緊去爭取,家族敗落是既定事實了。 把腦子從世家子弟的模式中轉(zhuǎn)回來,薛收變回了李世民和李玄霸的友人,帶著李玄霸提前看好的張君政,去找李玄霸算賬。 朝中現(xiàn)在還為潞國公遇襲的事爭吵不休。他們?yōu)榱税聪鲁邢胍霰娜耍恢罏槔钚跃幜硕嗌俳杩凇?/br> 他們總不能說李玄霸是故意的吧? 而且就算說李玄霸是故意的,但那幫交州豪強主動襲擊潞國公是事實。對許多已經(jīng)想軍功想瘋了的將領(lǐng)而言,沒有區(qū)別。 更讓他們憤怒的是,李玄霸似乎提前預(yù)料到了此事。他們還沒有抱怨李玄霸,李玄霸先寫信甩鍋。 李玄霸在信中告訴他們大局已定。這一招殺雞儆猴別說交州的豪強變得乖巧,整個嶺南道再無謀逆的風(fēng)聲傳來。寧氏家族正在轉(zhuǎn)變道路,而馮氏家族也停止了分裂。 比起聲名赫赫的李靖,他們似乎對摸不透的李玄霸更為恐懼。 李靖雖然也戰(zhàn)無不勝,但好歹是個常人能看懂的正常名將;李玄霸不僅性格陰晴不定,身上光環(huán)也太多太神秘,實在讓人摸不透。 李玄霸自己在信中自嘲,大概他在嶺南道一些人心中,大概已經(jīng)不算個人了。 真好,嘖,他會再接再厲。 “朝中一定鬧得厲害吧?沒辦法啊,按照正常情況,將領(lǐng)們會在大唐平定天下時獲取戰(zhàn)功,完成軍功集團的重新確立。但二哥他非要和將領(lǐng)搶功勞。除了李靖在南邊撈到點大戰(zhàn)功,大唐平定中原的戰(zhàn)爭幾乎都是二哥當(dāng)主帥?,F(xiàn)在朝中如此吵鬧,將領(lǐng)瘋了似的想要出戰(zhàn),都是二哥的錯?!?/br> “什么叫功勞分配不均啊?主公親自下場搶功勞,這就是分配不均?!?/br> “你說一個皇帝搶什么戰(zhàn)功,他還能再封自己一個國公和大將軍不成?再給二哥建個天策府,給二哥封個天策上將如何?” 李世民沒生氣,還拍案大笑,并覺得天策上將的名號可以有。 大唐的肱股之臣們氣得肝疼。 你們這對兄弟要不全部自己搞定吧,我們不伺候了! 薛收想著友人們一邊謾罵遠(yuǎn)在嶺南的李玄霸,一邊兢兢業(yè)業(yè)繼續(xù)收拾爛攤子,就無奈苦笑。 啊,自己也是其中一個,真悲哀啊。 “你在嘆什么氣?”薛收聽到身邊微弱的嘆氣聲,從回憶中回過神,好奇地看向張君政,“你是在擔(dān)心嶺南路途遙遠(yuǎn),水土不服嗎?” 張君政忙拱手道:“下官確實擔(dān)心水土不服,但不是因此嘆氣。” 他頓了頓,雖然猶豫,還是如實道:“當(dāng)初秋闈放榜,下官偶遇的那位貴人,難道真的是晉王殿下?” 雖然被點為薛尚書文吏的進士有好幾個,但他總覺得自己是特殊的。 這樣的自負(fù)的想法,讓他又尷尬又擔(dān)憂。 他尷尬的是可能自己想多了;擔(dān)憂的是如果這是真的,自己真的能達成晉王殿下和皇帝陛下的期許嗎? “是他。你應(yīng)該也看到陛下了?!毖κ蘸闷娴貑柕?,“聽聞陛下和李三郎被蘇公他們追上了樹,你也看到了?” 張君政驚恐地瞪大眼睛:“我不知道!我沒看到!” 什么?還有這種事?還好自己跑得快,沒有看到這一幕! 薛收遺憾道:“沒看到嗎?我還想問問細(xì)節(jié)呢?!?/br> 這么有趣的事,父親一定很愛聽。 薛收安撫道:“李三郎的相面從未出錯。他說你是人才,你就一定是人才?;蛟S你現(xiàn)在還很稚嫩,但多聽多學(xué)多想多做,你一定能達到李三郎預(yù)言中那樣的高度。” 薛收年紀(jì)比張君政差不多,卻一副長輩叮囑的口吻。 人與人的差距,世家子弟和寒門士子,即使英年早逝也青史留名的名臣和普通人的差距,就是如此大。 薛收在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成名,哪怕現(xiàn)在是大隋,他也能被推舉做官。只要能討好了皇帝,成為朝中重臣希望很大。 張君政雖翻族譜把張良列為祖宗,若沒有科舉,他想成為朝中重臣幾乎不可能。 這不僅是出身差距,薛收和張君政的才華、見識、膽識的差距也很大。 薛收或許有身份上的光環(huán)在,魏徵卻沒有。 他身為一個窮道士,提著一柄長劍四處投奔“名主”,原本歷史中一路跟錯主公還能走到千古名臣的位置。 人和人的差距,真是與天與地的差距一樣大。 薛收自然知道厲害的不是張君政,而是張君政未來一個叫張九齡的子孫。張君政是會錯了意。 李世民和李玄霸都很好奇,他和友人們也都很好奇,這一次會錯意能不能真的造就一個新的名臣。 雖然達到“名相”高度不太可能,但能成為鎮(zhèn)守一方的名臣,那李玄霸那“相面”的威力也足夠可怕了。 “我會努力?!睆埦杏X壓力有點太大了。 他想起了殿試時的場景。 不僅是他,連多次面圣的友人崔仁師在進入金鑾殿時都有些手足無措,不住擦汗。 或許古時有賢才能被皇帝親自問策。聽友人說,陛下來尋晉王殿下時,也常與他攀談。 “但不知為何,我與一群士子一同在宮中接受陛下親自考核,一群賢才在陛下和朝中公卿的注視下提筆答卷,壓力居然比單獨見到陛下還大?!?/br> 這不僅是崔仁師一人的想法。 雖然他不常見到陛下,但陛下曾經(jīng)與這次殿試中許多勛貴世家子弟一樣,也是大隋的“勛貴世家子弟”。 據(jù)說有的士子與陛下有過幾面之緣,也曾有機會得到陛下單獨的召見。 “但那不一樣,太不一樣?!?/br> 不一樣的不僅是殿試,還有殿試后的唱名、游街和簪花宴。 張君政本以為秋闈唱名和鹿鳴宴已經(jīng)足夠讓士子驕傲,但殿試放榜,卻讓他產(chǎn)生了仿佛飄在云間的錯覺。 宮中身穿官服的宦官親自宣旨,狀元郎的家鄉(xiāng)甚至?xí)⑾卤菹掠n狀元牌坊,其余進士也可由地方官立牌坊記錄在案,以示褒獎; 進士參加簪花宴時,穿上御賜的特制官服,頭戴簪花,由宮城侍衛(wèi)開道,百姓提前灑水清洗道路,如皇帝出巡時一樣騎馬游街,一路唱名; 簪花宴帝后、太上皇和太上皇后、朝中公卿皆入座,皆先向他們敬酒,他們才回禮…… 有哪朝哪代被推舉的人才會有如此待遇? 這居然是每一屆進士都會有的待遇! 簪花宴上,張君政能很清楚地感受到朝中一些公卿的不自在。這些不自在中,甚至還有些許的嫉妒。 天下沒有白拿的好處。 簪花宴時,一位公卿意味深長地鼓勵他們:“晉王殿下作保,陛下力排眾議給了你們這些新晉進士如此高的敬意,以證明門蔭之外也有人才。你們要好好為陛下效力,可別辜負(fù)了陛下和晉王殿下。” 即使張君政不是高門士族,也聽明白了公卿話中的話。 大唐第一屆進士是否出息,關(guān)系大唐之后的取士政策。他們的努力關(guān)乎的不僅是自己的未來,也關(guān)系陛下和晉王的臉面,關(guān)系保留這條大唐未來寒門士子不通過投效他人直接做官的途徑。 在大唐春闈之前,有一句童謠傳遍長安——“學(xué)成文武藝,效與帝王家?!?/br> 張君政自知自己是個俗人,學(xué)得的文武藝就是想出人頭地。能直接為帝王效力,誰愿意再有一個二元君主,在夾縫中左右為難? 只要科舉入仕,都是天子門生,滿朝文武官員的地位都是平等的。 狀元崔仁師世家子弟。他干得好與壞其實對大局不怎么重要。 張君政本應(yīng)該也不能算是重要的一個。至少滿朝公卿都沒有太看重這個名次排名中下的年輕士子。 但他在春闈前偶遇晉王殿下,遠(yuǎn)遠(yuǎn)看到了帝后在士子中與民同樂; 他聽到了晉王殿下透露的他的未來,知道自己的名字不僅傳到了陛下耳旁,恐怕晉王殿下的舊友都知道自己的名字; 身兼相位的薛尚書前往嶺南道傳旨,聽聞本不需要帶新晉進士前往,但薛尚書帶上了自己,前往晉王殿下透露的未來的自己的揚名之地…… 張君政有一種天命加身的錯覺。 雖然自己不是會元也不是狀元,但仿佛自己才是這一屆士子中的“象征”,仿佛才是陛下和晉王殿下與世家勛貴博弈的最重要的落子。 可他真的有這樣的本事嗎? 薛收看出了張君政的迷惘,想起了李玄霸信中的話。 李玄霸最后一封信,不僅是嘲笑他們,甩鍋自己兄長,也提到了春闈,提到了張君政,提到了大唐科舉的“曾經(jīng)”。 “張君政能考上進士,在士子中完全可以說是出類拔萃。” “原本的歷史中,大唐其實不太在意進士,因為門蔭候補太多了。唐高宗時期,等候?qū)嵚毜拈T蔭替補官員有三四萬,每年職位空缺卻只有一兩千,等一個輪替要等好幾年。每年進士那幾十個人,實在是不夠看。” “在這種情況下,寒門士子能做到別駕,且十幾年不挪位置,就已經(jīng)證明他的本事?!?/br> “說難聽點,能一路過關(guān)斬將來到二哥面前的士子,其才華都能坐穩(wěn)公卿。才華是一回事,能表現(xiàn)出來的本事又是另一回事。一個在嶺南韶州勤勤懇懇干到去世的別駕,肯定是踏實和務(wù)實的人?!?/br> “僅這樣,我就相信給他機會,再給他一點壓力,他一定能成為一個被百姓稱頌的好官?!?/br> 李玄霸難得正經(jīng)時,友人都很信任他。 薛收能看出張君政雖然壓力很大,但每日好吃好睡,除了偶爾走神或者嘆氣,看著比其他同往嶺南,心里只擔(dān)心路途艱辛和水土不服,再無其他壓力的同榜要自在得多。 怪不得張君政在李玄霸所說的“另一個大唐”能在嶺南干到壽終正寢,并培養(yǎng)出優(yōu)秀的后代,薛收現(xiàn)在還沒看出張君政踏實務(wù)實的一面,但張君政僅把壓力停留在嘆氣上,不影響日常生活的灑脫和豁達,已經(jīng)讓薛收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