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為弟弟劇透頭疼中 第4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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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和二哥也都認(rèn)為,凡事不一定非要盡善盡美。 “可我沒能攔住宇文老師,二哥,你能攔住高老師嗎?” 李玄霸向西問道。 李世民睜開假寐的雙眼,制止住帳中的吵鬧:“朕決意已定。出戰(zhàn)之事,朕向來獨斷,諸卿不必多言?!?/br> 李淵忍不住了,一拍桌子,聲音顫抖道:“大雄!我還以為你和高公開玩笑,你還真的要帶五千輕騎偷襲西突厥牙帳?你知道有多遠(yuǎn)嗎!而且雖然那契苾何力即使心向大唐,但只是垂髫少年,他說西突厥后方生亂,你就相信?!” 李世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當(dāng)年立下赫赫戰(zhàn)功時也不過是垂髫少年?!?/br> 他看向面容稚嫩的契苾何力,一位九歲稚齡便與母親一同艱難帶領(lǐng)部族,在東西突厥的夾縫中求活的鐵勒部族首領(lǐng):“朕當(dāng)初擒獲吐谷渾可汗時與你年齡相仿,羅士信千里投奔朕的時候也與你的年齡相仿。阿玄曾常言,‘英雄出少年’,朕信你也是與朕一樣的少年英雄。羅士信!” 羅士信出列:“末將在!” 李世民起身,走入將領(lǐng)中:“再與朕年少輕狂一場,這估計是朕最后一次年少輕狂了?!?/br> 羅士信仰頭:“末將聽令!” 李世民道:“宗羅睺,秦叔寶,你們二人輔佐好太上皇,正面迎敵!” 李淵眼淚都流出來了,不知道是氣的還是什么的:“李大雄!你還知道我是太上皇?。?!你把正面大軍交給太上皇統(tǒng)領(lǐng),你就不怕丟了皇位!” 李世民笑道:“我相信父親會以大唐為重;朕也相信大唐的將領(lǐng)會以大唐和朕為重?!?/br> 秦瓊和宗羅睺苦著請求:“陛下!也讓我們跟隨你吧!” 李世民道:“我是去立功,又不是去赴險,你們哭什么?好好輔佐太上皇。你們?nèi)裟茉谡鎿魸⒔y(tǒng)葉護可汗,就是為朕護衛(wèi)了?!?/br> 秦瓊和宗羅睺一番心里掙扎,咬牙應(yīng)下。 太上皇名義上領(lǐng)兵,羅士信不肯留下來和他們交換,監(jiān)視太上皇的事他們也不信任其他人。 除了他們,還有誰敢在太上皇謀逆時動手? 兩人已經(jīng)下定決心,哪怕將來被處死,若李淵有異心,他們必手刃李淵! 李世民又在群將中掃了一眼,每個將領(lǐng)都把頭仰得極高。 李世民的視線落在了另一個青年將領(lǐng)上。 他笑道:“蘇定方,可敢與朕一起?” 蘇烈沒想到自己會被挑中,指著自己,嘴都合不攏:“我?!” 單雄信一巴掌把蘇烈推開,把徐世勣拉上去:“陛下!陛下!你要組一個少年英雄隊伍,徐世勣徐懋功也是年輕人啊!選他!” 徐世勣差點摔倒。 他滿臉通紅。雖然自己正在努力爭取,但單雄信你閉嘴啊! 蘇烈氣得跳腳:“陛下點我,單雄信你干什么!” 蘇烈原是竇建德這方的人。李世民此番出征雖把竇建德留給了李玄霸,但帶了不少竇建德的舊部來。 這群竇建德舊部聽到李世民要重用蘇烈,和自己被點中了一樣興奮。 陛下還是信我們??! 誰知道瓦崗寨的單雄信居然如此不要臉地?fù)尮冢瑲獾盟麄儺?dāng)即要和單雄信拼命。 李世民已經(jīng)習(xí)慣了。 他迅速在局勢發(fā)展成部將斗毆之前點完了所有的將。徐世勣即使沒有被單雄信推出來,他也會點徐世勣的名;其余勢力年少有為的小將他都一一點名,沒有一方遺漏。 這群小將,最老不過而立。 李淵質(zhì)疑自己的時候,契苾何力垂著腦袋站在帳中一言不發(fā),像個木頭人似的。 當(dāng)李世民說“少年英雄”的時候,他才抬起頭。 李世民點完了將領(lǐng),也走到了契苾何力的面前。 他狠狠拍了一下契苾何力的背,把契苾何力拍進了點好的小將中。 “雖然想當(dāng)英雄是很好,朕也相信你有當(dāng)英雄的本事,但離家出走很不好,不要有下一次。你的母親會多擔(dān)心傷心啊?!崩钍烂裾Z重心長道。 李淵在心底翻了個白眼,沒有給兒子拆臺。 李世民繼續(xù)道:“朕做過同樣的事,知道父母比起朕立的功勞,更擔(dān)心朕的安危,所以朕才以過來人的身份勸你?!?/br> 李淵:“……”不知為何,他心情莫名有點沉重。 契苾何力躲過其他小將揉他腦袋的魔爪,認(rèn)真抱拳垂首道:“小臣知曉。小臣此次不孝,是為了讓母親今后都不再擔(dān)驚受怕?!?/br> “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崩钍烂裉嫫跗兒瘟砗靡活^亂毛,“等此戰(zhàn)結(jié)束,朕帶你回京去見阿玄。阿玄會安頓好你的族人。你的族人會比你最好的想象過得更好。” 契苾何力使勁點頭:“小臣信陛下,信晉王殿下!” 若不是看到回紇首領(lǐng)給晉王殿下當(dāng)下屬跑商賺得盆滿缽滿,他也不會咬牙親自去當(dāng)探子,好帶著功勞去投奔大唐的皇帝陛下。 他相信大唐的皇帝陛下和他最重視的親王弟弟,都是對“蠻夷”一視同仁的好人。 李世民做好了決定,點了五千輕騎兵,只帶了一月干糧,與一眾小將脫離了大軍。 李淵送走李世民后,仍舊氣得跳腳:“他何必冒險!冒險又何必親自冒險!西突厥的軍隊難道需要奇襲才能贏嗎?!我們大唐與他們正面作戰(zhàn)難道不能贏嗎!” 他一邊跺腳一邊抹眼淚:“他還說比起功勞,父母更看重的是他的安危。他當(dāng)皇帝了還需要什么功勞?他還要什么功勞?!” 看著曾經(jīng)與陛下差點兵戎相見的太上皇哭起陛下的安危,眾將領(lǐng)都感覺怪怪的。 秦瓊常陪伴李世民左右為親衛(wèi),看出了李世民心中“急躁”的原因。 他本來不想和李淵說,但他情商極高,見李淵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居然真的要當(dāng)個好父親,便幫李淵演這一出父慈子孝的戲,為李淵解惑道:“陛下此番出戰(zhàn),料定我們會擾亂西突厥后方,西突厥也必定會擾亂我們的后方。他擔(dān)心高公。” 李淵更加不解:“擔(dān)心高公?高公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難道還有高公守不住的城?” 秦瓊道:“陛下給高公的命令是讓高公退走,避開敵軍鋒芒,與敵軍游斗,等前線局勢明了,宵小自會退去。但正如太上皇所言,沒有高公守不住的城。” 李淵仍舊不解。 實際上是正面軍的統(tǒng)帥,自李世民下令后一直冷著臉一言不發(fā)的李智云終于開口說話:“高公正在病中!” …… “高公正在病中。他若耗盡心力,朕恐怕見不到他最后一面。”李世民沉痛道,“但朕不能阻止他,更不能回頭。” 羅士信皺眉:“高公為何一定要守城呢?陛下已經(jīng)下令,這城本就沒必要守。我們運糧是通過長公主藩國那條路,伊吾城只是個幌子啊!” 李世民道:“伊吾城只是個幌子,是否守住并不重要,但宵小哪怕集結(jié)十萬大軍,偷襲只是一個幌子的伊吾城,都沒能拿下伊吾城,高公……老師說,這對大唐今后對西域、對所有蠻夷藩國的政策很重要。” 他握緊韁繩:“老師要這場戰(zhàn)爭盡善盡美,明白嗎?明白了就把你們的馬鞭揚起來!朕要與你們一同破西突厥,才能夠回援老師!” “是!” …… “咳咳咳咳……”高颎用帕子捂住嘴,咳了好一會兒,才道,“果然如我所說,不過四五萬烏合之眾對不對?我們守軍精兵有三千,城中新募的勇士有近兩萬。古往今來攻城的兵數(shù)都要至少十倍于守城的兵數(shù)。如今敵軍只是我們兩倍,你們還擔(dān)心什么?” 眾將領(lǐng)道:“有高公在,我們從來沒擔(dān)心過!” 高颎微笑頷首:“我就在城門坐著等你們。賊寇宵小能一眼看到我,你們也能一眼看到我。去吧,我看這城也沒必要守了,都出城門去。我在城門上等你們?!?/br> 高颎在敵人精兵十倍于自己的前提下,居然放棄了固守已經(jīng)修繕了好幾年的伊吾城,而是讓三千精兵帶著新募的城中百姓,出城野戰(zhàn)迎敵。 他還在出兵前先派使者告訴高昌等國的聯(lián)軍統(tǒng)帥,自己不會守城,而是開城門迎敵。 “城門大開,我就在城門上,可有人能到我面前?” 接到大唐使者的文書,高昌等國的將領(lǐng)都十分憤怒,認(rèn)為高颎在折辱他們。 他們想要殺了大唐的使者,但還是以“兩軍開戰(zhàn)不斬來使”,放大唐使臣離開。 “唐軍真的不守城,不是騙我們?” “派人問問就知道了?!?/br> “真蠢。守軍都跑出來了,我們摸小路繞過大軍,混進城里,不就贏了?” “對??!高颎這老匹夫名不副實啊!” 他們嘴上這么說,但一些國家開始在心里打退堂鼓。 高颎這老匹夫若不是真的老糊涂,那就是一定有后手。唐軍是不是在城中留了大軍,并不是只剩下不到萬余數(shù)?還是唐軍在其他地方埋伏了兵卒,就等著他們來兩面夾擊? 如果高颎真的就在城門上,那唐軍有埋伏的可能性極大。 高颎是皇帝的老師,大唐的齊國公。他身上的富貴都到了頂,怎么可能在快要安享晚年的時候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越老的人越惜命,快要壽終正寢的人怎么能功虧一簣? 到了高颎約定決戰(zhàn)的那一天,高颎果然如自己所言,穿戴好了國公官服,坐在了城門最顯眼的位置。 他故意讓人墊高了臺子,讓下面的人都能看到他。 這樣的位置,哪怕城沒有攻破,從城墻下射箭就能瞄準(zhǔn)他。 高颎卻坐在羅傘之下,面前放著一張琴,一盞茶,一卷書,神情愜意,仿佛在山中,而不是在戰(zhàn)場。 “去吧,我等諸君凱旋?!?/br> 高颎面色紅潤了不少,嘴角含笑,也不咳嗽了。 眾將領(lǐng)看著這樣的高颎,看著他們的主心骨,都心頭一片澄澈,只有激昂戰(zhàn)意,沒有半分懼意。 高公說他們能贏,那就一定能贏。 一漢能當(dāng)五胡,一唐就該當(dāng)十胡! 大隋哪怕衰敗,東|突厥趁機圍攻雁門郡,都被隋將李世民和李玄霸差點滅了國。 如今秦將李世民和李玄霸變成了大唐的皇帝和晉王,他們這群人難道要給陛下和晉王抹黑?! “這伊吾城是李三郎還未束發(fā)的時候,拖著病軀向西突厥討回來的?!?/br> 高颎送別將領(lǐng)時,沒有說太多豪言壯語,只是如尋常老人一樣嘆息過往。 “大隋死于內(nèi)斗,而不是外患。高麗和突厥都不足為懼,只是趁著大隋內(nèi)亂而起的宵小。你們現(xiàn)在是唐將,以前也曾是隋將,不要讓后人說,隋朝的名將只有李世民和李玄霸兩個小輩。” “我丟不起這個臉,我想你們也心有不甘。” “去吧。”高颎揮了揮手,語氣淡淡,“告訴蠻夷,要么臣服,要么死?!?/br> “諾!” 眾將領(lǐng)豎起手中武器,如先秦兩漢的將領(lǐng)一樣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