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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讀心后嫁給了心機男 第54節(jié)

    …

    兩日后,舉人巷突然熱鬧起來。

    孩童們四處奔走相告,很快所有人都知道蘇家來了一位貴客。那貴客不是別人,正是熙和郡主。

    紅杖清道旗開路,四馬車輦隨后,青錦華蓋罩于上,頂綴明黃纓流蘇。前呼后擁,奴婢成群,極是威風。

    儀仗停在蘇家門外,將巷子里的路堵得嚴嚴實實。蘇家人喜氣洋洋,說不出來的得意張揚,一口一個郡主娘娘回家了,恨不得宣揚得天下皆知。

    多樂探了消息回來,忙稟報給謝姝和葉氏。

    話還沒說完,外面就來了人。

    來人自報家門,說是奉郡主之命,來請她們過去說話。

    “嬌嬌,郡主會不會是……”葉氏有些話沒說出來,但擔憂的眼神說明一切。

    謝姝點頭,“恐怕還真是來者不善。”

    她對多樂耳語幾句,多樂領(lǐng)命而去。

    多樂出去,對那傳話之人道:“蘇家公子此前誣蔑我家大公子,意圖詆毀我家大公子的名聲,所幸事情已經(jīng)查清,管夫子可為見證,蘇家公子也因羞愧而退學。我家夫人說了,既然事情已經(jīng)過去,還請郡主不必放在心上,更不用特意向我們致歉?!?/br>
    圍觀之人瞬間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有人忙問多樂是怎么回事,多樂也不瞞著,口齒清楚利利索索將學堂里發(fā)生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那傳話之人顯然沒料到傳個話還能生出事端,當下有些不悅,“我家郡主是什么身份,你家夫人怎生如此不知禮數(shù)?”

    “我家夫人大人有大量,對蘇家公子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不再追究,又不想你家郡主為難,所以好心推脫,你怎能說我家夫人不知禮數(shù)?”

    “我家郡主……”

    “你家郡主定然是個知書達理的,也必然是知道蘇家公子做錯了事,所以才想著親自當面向我家夫人道歉。我家夫人說了,道歉就不必了,還望郡主以后好好約束蘇家公子,莫要再做出毀人名聲斷人前程的惡事。”

    那傳話之人氣極,黑著臉回去復(fù)命。

    多樂也不急著進門,而是在門外和那些人話著家常扯著閑話,話題圍繞的還是學堂發(fā)生的那件事。

    不多時,那傳話之人又回來,這次的態(tài)度更強硬。

    “我家郡主說了,是非黑白不是你們說了算,還請你家夫人小姐過去與那學堂夫子當面對質(zhì)!”

    “你家郡主才顛倒黑白,明明是蘇公子誣蔑我家大公子,我家夫人念在街坊鄰居的份上沒有聲張,是想著給蘇公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沒想到你們居然反咬一口……”

    “你再不進去稟報你家夫人,就休怪我們不客氣!”

    那傳話之人說罷,就要硬闖。

    這時謝姝和葉氏出來了。

    葉氏自來與人為善,平日里從不與人起爭執(zhí),與街坊鄰居們相處極為平和,她向圍觀之人一一點頭示意。

    她小聲對謝姝道:“嬌嬌,小鬼難纏,我們還是去一趟,免得郡主以此大作文章。”

    謝姝點頭,與她一起出門。

    ……

    蘇家大門開著,里外皆是陣仗威嚴。院子里搭起遮陽處,青紅傘交相呼應(yīng),四周擺著冒著涼氣的冰鑒。

    錦繡交椅之上,端坐著衣著華麗滿頭珠翠的熙和郡主。熙和郡主兩邊的下人已被擠到一邊,分別立著蘇夫人和蘇大姑娘。母女二人長相相似,此時趾高氣昂的樣子也如出一轍。

    天子腳下的百姓,大多都見過大陣仗,不說是王公貴族的儀仗,便是龍鳳輦也見過。是以對熙和郡主的氣派,震驚者少,感慨者多。

    一是感慨熙和郡主之受寵,私下出行都如此陣仗,二是感慨蘇家運氣太好,日后有熙和郡主做靠山,榮華富貴享不盡。

    而管夫子確實也在,與他一起的還有謝則秀。

    謝則秀看到自己的娘和二姐,眼神一黯。

    是他連累家人了。

    管夫子正在回話,道:“回郡主,謝則秀沒有拿蘇大官的玉筆,那玉筆最后在蘇大官的書童身上。至于蘇大官是真不知情,還是有意栽贓,我不好分辨?!?/br>
    “是他偷的,就是他偷的!”蘇大官指著謝則秀,得意萬分?!岸?,你還不讓人把謝則秀抓起來!”

    熙和郡主睨著管夫子,“本郡主再問你一遍,你可要想好再回答,免得為了無關(guān)緊要的人壞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和名聲。東西是不是他偷的?”

    所有人都看著管夫子,包括葉氏和謝姝。

    管夫子有舉人功名,若無意外此次鄉(xiāng)試也會下場。他本就是寒門出身,十年寒窗苦讀為的就是科舉入仕。

    事關(guān)前程的名聲,他會怎么選?

    他看了一眼謝則秀,又看了一眼葉氏和謝姝。謝姝的眼神讓他愣了一下,他完全沒想到在這樣的時刻,還能看到如此平靜的目光。

    “夫子,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世間之事難兩全,唯無愧于心爾?!?/br>
    謝姝的話,讓他無比羞愧。

    “回郡主,您再問一千遍,我也還是同樣的話。此前我說不知蘇大官是否知情,是否栽贓,而今我已清楚明了,他就是在栽贓陷害!”

    蘇夫人嚷嚷起來,“你這個不識抬舉的,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家郡主娘娘有意給你機會,你卻不知好歹,你給我等著,我家郡主娘娘一定會讓你好看!”

    說完,張狂地對熙和郡主道:“郡主娘娘,你快,你快下命令,把他們?nèi)テ饋?!把他們下大牢,對他們用刑!?/br>
    眾人嘩然。

    這簡直太目無王法了!

    謝家在巷子里住了這些年,誰不知道謝家人的為人。還有管夫子,在場不少人家的孩子都在他那里上學,他的人品街坊們有目共睹。

    熙和郡主皺了皺眉,不悅地睨了蘇夫人一眼。

    蘇夫人得意的表情僵在臉上,小聲罵了一句“死丫頭?!?/br>
    不大的眼睛轉(zhuǎn)啊轉(zhuǎn),然后看向葉氏和謝姝,越看越覺得礙眼,大聲道:“你們好大的膽子,見了郡主娘娘還不跪下!”

    葉氏想了想,剛要屈身,被謝姝制止。

    蘇夫人見她們不動,自以為逮到了她們的大錯,“你們見了郡主不跪,這是欺君!”

    “蘇夫人,慎言!”管夫子面色難看,強壓著心中的悲憤。強權(quán)之下顛倒黑白,他羞愧于自己之前那一瞬間的動搖,憤怒地看向熙和郡主,“郡主,你這是在助長蘇家不正之風!”

    熙和郡主冷笑一聲,“你如此維護謝家人,本郡主還納悶了,是什么原因讓你一個夫子與人合伙誣陷自己的學生?原來是因為謝家這位二姑娘。”

    她話是說對著管夫子說的,眼神卻是輕蔑地看著謝姝,那意思分明是在說管夫子貪戀美色,看中了謝姝的美貌而幫著謝家害人。

    管夫子焉能聽不明白,當下更是羞憤。他不僅羞于自己差點屈服這樣齷齪的強權(quán)之下,也憤于自己的人品被人質(zhì)疑。

    “當年定遠侯死守乾門關(guān),以身殉國,何等的忠烈。我真是萬萬也想不到,他的女兒竟然是這等心思齷齪之人!”

    “夫子,她是她,定遠侯是定遠侯,她再是齷齪不堪,也與定遠侯無關(guān)?!敝x姝說。

    管夫子長嘆一聲,“你說的對,是我失言了。定遠侯威名永存,他的功績世人皆知。我只是痛心,痛心他的后人竟是如此……”

    圍觀之人岔岔者不少,但無人敢強出頭。

    熙和郡主上有圣上與長公主,還有魯國公府,不是他們小門小戶敢與之抗衡的。他們小聲交頭接耳,不時還能聽到“定遠侯”“長公主”“可惜了”的話。

    “你們真是反了!”熙和郡主突然心慌,大怒,

    謝姝依舊站著,道:“大胤自建朝以來,最忌媚上之風。非祭祀上朝上堂,皆可免大禮。是以百姓遇官,讓道即可,見皇族貴胄,避之一揖而已。天下大同,唯施叩拜之禮于人君,敢問郡主,你真的要受我們的跪禮嗎?”

    “好利的一張嘴,你說的沒錯,但你忘了一點,那就是罰罪而跪?!?/br>
    “我何罪之有?”

    “本郡主是君,你是臣女,本郡主召你說話,你竟然也推脫,此罪為一。你方才對本郡主不敬,此罪為二,你可服氣?”

    蘇夫人立馬幫腔,“郡主娘娘要見你,這是你的福氣,你還敢問為什么?你們都是死人嗎?她對郡主娘娘不敬,你們還不快按著她,讓她跪下來磕頭!”

    熙和郡主沒有喝斥她,她便更得意了幾分,再次催促。

    這下終于有人動了,不是來按謝姝的,而是在謝姝面前擺了一個蒲團?!拔壹铱ぶ髯钍切纳?,雖說是降罪于人,卻還是心存體恤?!?/br>
    體恤?

    若不是謝姝有透視眼,一眼就看到蒲團里藏著的針,還真信了這樣的鬼話。

    蘇夫人見謝姝還不動,挽起袖子就沖了過來,抓著謝姝往下按。謝姝早有準備,在葉氏擋在自己身前時,一個轉(zhuǎn)身加反手一推,蘇夫人頓時跌坐在蒲團上。蘇夫人本就身形胖,這一跌是結(jié)結(jié)實實,蒲團里細細長長的針立馬穿透單薄的夏衣,瞬間扎進她的rou里。

    “哎喲!哪個天殺的在蒲團里藏了針,扎死老娘了!”

    “閉嘴!”熙和郡主的臉色都變了,“你胡說八道什么!”

    蘇大姑娘比下人更快一些,正準備拉蘇夫人,無奈蘇夫人胖胖的身體發(fā)沉,不僅沒把人拉上來,反倒被帶著倒在蘇夫人身上,母女二人疊在一起,齊齊倒在蒲團上。

    “啊啊”

    蘇夫人的慘叫聲響徹云霄。

    下人們手忙腳亂地將母女倆扶起來,蘇夫人殺豬般地亂叫著,大紅的衣服上還掛著一根細細的長針。那針在陽光之下折射出光來,不少人看得是一清二楚,一時之間倒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這么一來,在場所有人都看明白了,那蒲團里真的有針!

    謝姝對眾人道:“諸位,今日之事前因后果想必大家已經(jīng)清楚。蘇大官在學堂誣蔑陷害我弟弟不成,便搬來郡主以勢壓人??ぶ髌任蚁鹿颍孪葏s在蒲團中藏著長針,此舉無異分明是想謀害我的性命!”

    熙和郡主怒道:“謝姝,你胡言亂語!你好大的膽子,你這是誣蔑,本郡主可以治你一個犯上之罪!”

    “我的膽子小得很,我比誰都怕死,所以誰敢要我的命,我就和誰拼命!你是郡主又如何,我就不信圣上和長公主殿下會縱容你大庭廣眾之下殘害命官之女!朗朗乾坤,眾目睽睽之下,我不信沒有說理喊冤的地方!”

    “……你敢這么跟本郡主說話!你說本郡主仗勢欺人,你說本郡主害你,可有證據(jù)?不信你問問他們,他們可敢給你做證?你一個七品小官之女,也配指責本郡主,信不信本郡主將你們?nèi)叶紗栕???/br>
    這是威脅!

    眾人皆默,無人敢站出來。

    趨利避害,人之常情。

    天很熱,謝姝卻覺得自己的心很冷。她忽然想起蕭翎的話,人生在世,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沒想到她這么快又遇上了。

    “我父親是天子門生,你想問我們?nèi)业淖铮且部创筘仿煞ㄍ煌?!今日你欲謀我性命,命案屬清風院管轄,我要去清風院報官!”

    熙和郡主又怒又氣,自她進京之后還從未受過這樣的氣,她倒要看看一個小小的七品小官之女能耐她何。

    不就是報官嗎?

    清風院又如何?

    “你怕是不知道,便是清風院的正院方大人見了本郡主都要恭恭敬敬。既然你非要把事情鬧大,那本郡主就成全你,不用你去,本郡主親自派人去!”

    說罷,她招來一個侍衛(wèi),讓那侍衛(wèi)快馬去清風院報案。

    那侍衛(wèi)速度極快,不到半個時辰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