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并不真實的世界里，你格格不入，那一刻我看不到別人，只能看到你，目光不受控制的被吸引?！痹S望秋說著說著笑出了聲，“聽起來很荒謬，但這就是事實。”

    “我當(dāng)時就覺得，如果這個世界是一出話劇，你應(yīng)該就是天選的主角，就算當(dāng)時我沒有因為琴聲去看你，我們也會以其他方式相遇?！?/br>
    “或許叫做命中注定，又或許是一種特定的程序，總之看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對我的吸引是不可抗拒的，我們會有交集，一輩子的交集，我存在的意義就是遇到你，這應(yīng)該是這個世界給我的任務(wù)。”

    林牧愣住了。

    因為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清醒太多了，也知道的太多了，甚至知道這一切都是注定的，這就是他的任務(wù)。

    “很不可思議對吧？”

    “嗯?！绷帜咙c點頭，“你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要……”

    “我想過抵抗，但是失敗了?！痹S望秋伸手幫他理了理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是抵抗你對我的吸引，也是不滿這個世界，所以我沒有走進禮堂，沒有去接近你，但是后來我們又遇到了，你去還鋼琴的時候?！?/br>
    “你跟我打招呼，乖乖的叫我許教授，我們聊了很多和鋼琴有關(guān)的事，聊得很開心，那時候我就有動搖，覺得接近你或許是一件可以接受的事，沒必要抵抗，因為你很好，性格、長相、聲音……各方面都在我的審美點上?！?/br>
    “尤其是看到你朝我笑，你笑得很美，很甜，人總是喜歡追求自己沒有的東西，你身上的美好是我沒見過的，所以每次看到你笑我就忍不住想把你關(guān)起來，只笑給我看，”

    “接近你，獨占你，這個想法無數(shù)次在我腦海里閃現(xiàn)，我分不清到底是我自己想，還是又是所謂的應(yīng)該，或者一種指令?！?/br>
    他把這個都想明白了，腦海里的想法可能是世界設(shè)定的指令，林牧皺眉看著他，根本無法想象他是怎么知道一切還一個人熬過來的。

    其他人只是知道世界不真實，還沒到連思想可能被控制都知道的地步，許望秋是唯一一個，把一切都看透了，還能粉飾太平當(dāng)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這已經(jīng)不能算作覺醒意識了，根本就是清醒著沉淪。

    “我還是沒有去接近你，因為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天家里催我去見他們給我挑好的未婚妻，讓我一個月之內(nèi)結(jié)婚，我們聊過之后我就回家了，回家殺了他們?！?/br>
    聽到最后一句話，林牧心里“咯噔”一聲，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做了什么？”

    “殺了他們，親手用刀插進了他們胸口，看著他們沒了呼吸。”

    許望秋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就像這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一樣，“不是第一次，我十幾歲就殺過他們，很多次，只是沒有用，第二天太陽升起，他們會照常活著，完全沒有被我殺掉的記憶?！?/br>
    “那時候我還不認命，一次一次的嘗試用不同方法去殺他們，就這樣過了兩年，我才慢慢接受現(xiàn)實，之后再也沒動過手，那天見到你，是我長大后唯一一次嘗試?！?/br>
    林牧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到底是十幾歲的孩子被折磨到要殺掉父母更可悲，還是親眼見證殺不掉父母，最后認了命，不得不繼續(xù)忍受折磨更可悲？

    “那天我殺了他們就回了學(xué)校，站在天臺上想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往下跳，是你拉住了我?！?/br>
    許望秋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衣角上，“就是這樣，你從后面拉住我，笑著跟我說：許教授，你的衣服皺了，我?guī)湍阏淼臅r候沒注意手臟，弄臟了你的衣服，你脫下來我?guī)湍阆戳税??！?/br>
    “那時候你肯定是知道我要做什么的，只是沒說破，就這樣拉著我離開天臺，帶我去宿舍樓給我洗了外套，你什么都沒問，一直在跟我聊鋼琴，聊肖邦，問我可不可以跟我做朋友，下個月一起去聽音樂會?！?/br>
    “你怕我再尋死，還跟我約好了時間，說我為人師表不能放你鴿子?！?/br>
    這確實是自己能做出來的事。

    林牧放開他的衣角，用力握住他的手，聲音有些顫抖，“對不起?！?/br>
    他沒說為什么道歉，許望秋卻聽懂了，笑著搖搖頭，“這從來都不是你的錯?！?/br>
    “我說我突然明白一件事，之后就回去殺了他們，其實我明白的就是這件事，我被折磨的那么多年，就是在為遇到你做鋪墊，只有這樣才會對你死心塌地，你對我好一點，就能擁有我的全部忠誠?！?/br>
    “遇見你的那天我什么都明白了，可最終還是逃不過被你救，那天你給我洗衣服的時候我就在想，我到底該不該恨你？直到你跟我約定要一起去聽音樂會，笨拙又真誠的想要救我，我決定賭一次?！?/br>
    “我這一輩子，恨父母，恨這個世界，恨我自己……”

    許望秋回握住他的手，“我有很多恨，已經(jīng)忘了什么是愛了，那天我就決定，不如就賭一次，我把愛都給你，我賭你沒有跟這個世界同流合污，賭你值得我的所有愛?！?/br>
    “現(xiàn)在，我賭贏了?！?/br>
    “跟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愛你也不是特定的程序，是我跟你相處的時間里，一點一點，我心甘情愿累積的，純粹的愛?！?/br>
    許望秋跟他對視，眼里閃著的光滿足又欣慰，緩緩抱住他，越抱越緊，貼在他耳邊一字一句，“牧牧，愛你是我為數(shù)不多的清醒里，做的最正確的事，你是無辜的，我們都只能算作棋子，但你卻盡你最大的努力一直想救我，拋開一切外界因素，你依然值得我去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