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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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的確有外臣給他送錢,人數(shù)不少,官位不低。 但這類事都極為隱秘,東宮如何得知? 李廣打量了一眼在一旁靜靜伺候的長慶,心中突然冒出個差點嚇到自己的念頭,該不會他是太子的人吧? 東宮近來變化使得他在太監(jiān)宮女心中的地位急劇上升。 救了那秋云算是具體的事情,實際上平日的待人、說話,或者給些小賞錢,這些都是存在的,潛移默化之中每個人都能感覺得到。 不過這也只是心中一突突,李廣很快就按下了這份懷疑, 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自亂陣腳。 長慶出身悲慘,若不是自己搭救,早就被上天索了命了,而且跟隨自己多年,那會兒還沒有太子呢,又怎么會變成太子的人。 屋里面,擺著的佛像毫無表情,給不出任何的答案,李廣即便手上攥著黃符,他心里也知道這些符是不能幫他解決問題的。 不多時,外面的人送來紙條:東宮去了坤寧宮。 坤寧宮? 不是乾清宮? 李廣本來還擔心,太子會立馬去陛下那邊呢。 現(xiàn)在看來,太子殿下也輕易不會動他。 到時候沒了李廣,殿下問誰去要銀子呢? “長慶……” “兒子在呢,干爹。” “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李廣眉眼低垂,聲音低沉,面朝佛像背朝門,這屋里的光亮也不足,尤其考慮到當前面臨的境況,長慶也有點起了雞皮疙瘩,生怕做了什么錯事。 “……照現(xiàn)在的傳言看,太子殿下要錢,應當是為了置辦學宮??芍棉k學宮是朝政,便是需要銀子,殿下為何不愿意讓皇爺、閣老來想法子呢?朝廷的銀子雖然緊張,但若殿下開口,皇爺豈有拒絕之理?” 李廣睜開了眼睛。 “繼續(xù)說下去?!?/br> 長慶得了鼓勵,“殿下一定要從他處解決這銀子,這一點兒子覺得實在奇怪。唯一的可能,便是殿下覺得這事兒到了皇爺那里辦不成,可皇爺寵愛太子不會不辦,那便只有臣子們激烈反對這一種可能。所以兒子也去打聽了,這個置辦學宮的主意,并非所有大臣都同意的?!?/br> 李廣眼神里也全是思索, 先前他倒是忽略了, 因為想著拉攏太子,求著東宮,那自然是東宮想干什么,他便提供便利。 但長慶得說法則提供了另一個角度。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學宮要是辦不起來……你原先怎么不說?” 長慶交代,“原先兒子以為,太子是想和外臣聯(lián)合扳倒干爹,所以咱們自然要拉攏??扇缃窀傻芙^了太子,太子也并沒有去皇爺面前告狀,可見太子和王鏊那些外臣并非完全同心,太子有自己的目的。且那時兒子也想不明白這目的是什么。現(xiàn)在則知道了,太子要的是錢,既然要錢就不會像文臣一樣,想著殺之而后快。所以……這事兒倒有應對之法了,兒子這有三點建言,供干爹抉擇?!?/br> “說來說來。” “其一是太子。太子畢竟是太子,他是主,干爹是仆。太子要東西,說遍天下也說不出個‘不給’的道理出來。因而這錢還是要給的。不過不能多給,多給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其二是外臣。太子要錢置辦學宮,只要學宮之法難以推行,那么對銀錢的需求就不會很大,太子自然也不會下死手。因而干爹要知會和咱們關(guān)系好的外臣,盡快上疏,世間事有好就有壞,只要多多說學宮之害,想來皇爺也會有所疑慮,甚至殿下自己會放棄了也說不定。那這事兒也就平了。” “其三是皇爺。干爹的根基在皇爺,此事的關(guān)鍵也在皇爺?;薁斢质莻€心腸軟的,現(xiàn)如今這個局勢,是否擇機要皇爺那邊去哭上一場?只要皇爺信任,哪怕殿下去說些什么、咱們有什么禍事也不會是突然砸下來,到那時也一樣有時間再做周旋。” 聽了長慶的這三點,李廣并沒有立即有什么回話,主要是東宮的一些行為實在是超出他往常的一些固有想法,所以這樣應對是否得當,就算他也得好好想想才行。 不過好在李廣也不是蠢人,剛剛聽了半天,腦子受了啟發(fā),動得更加活絡,他也漸漸梳理清楚了。 “第二、第三都不錯。太子那邊,要加上些?!崩顝V瞇了瞇眼睛。 長慶自覺各方自己都考慮了周全,卻不知干得在轉(zhuǎn)瞬之間又能有什么補全之策,于是問道:“干爹要加什么?” “送錢是要的,且送得不能太多。既然不能太多,就是咱家應得之財,這錢不違朝廷法度,因而如果要送,那就要大大方方的送,大張旗鼓的送,叫內(nèi)外知曉?!?/br> 長慶眼睛一亮,察覺到了這招當中的陰毒, 因為太子逼著一個太監(jiān)把自己的錢掏出來給他是很荒唐的一件事,這是置皇家臉面不顧,成何體統(tǒng)?。?/br> 一旦宣揚出去自有人過來口誅筆伐。不然的話,太子有這個習慣,今兒問張三要,明兒問李四要,總有一天要到你的頭上,那還得了? 到那個時候,皇爺?shù)拿孀右矑觳蛔?,自然不會讓太子這樣胡鬧下去。 若太子老實聽了皇爺?shù)脑挘沁@事兒自然平息。 若太子還是堅持要辦學宮,那皇爺拗不過,自然也會想辦法讓朝廷出了這筆銀子。 不論如何,他們都干干凈凈,毫無關(guān)系。既省了錢。還得了個‘毀家紓太子’之名。 “干爹英明,此計妙絕。太子一直為難干爹,這次也看看太子會如何應對?!?/br> “英明談不上,還是多虧了你。”李廣也給了長慶一個贊賞的眼神,隨后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撫著長慶得肩膀說:“只是這樣,就將東宮得罪的不輕。你也知道皇爺就這么一個子嗣,總有一天東宮是要登基的。干爹活不了那么久,可你……” 長慶心頭一熱, 一下子跪倒在地,“干爹不必如此!若不是干爹,兒子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況且,今日能聽干爹這樣一句話,兒子死而無憾。” “好孩子,別跪著了?!崩顝V把他扶了起來,“除非萬不得已,東宮還是不能得罪。咱們也可以再等上幾日,那日……太子應該沒有走得太遠,若是真想得大筆得銀子,以東宮之智慧,應該會給咱們一條活路。干爹先去拜見皇爺再說?!?/br> 不管怎么著,先去哭上一場,只要皇爺軟了心腸,那他就高枕無憂。 好日子來的不容易,李廣也不想輕易放棄。 兩人商量定了計謀,這心就比剛剛舒坦多了。 大門打開,望著西邊的晚霞,相視而笑。你瞧瞧,還有心看起了景色, 不過長慶很快覺得不對,宮墻外是有紅色,但怎么還有……黑煙? “干爹,好像不對……” 砰! 一個小宦官猛然撞開了門沖到李廣的面前, “公公!大事不好了!” 李廣面色驟變,“快說!怎么了!” “是毓秀亭……毓秀亭走水了??!” “什么?!”李廣瞳孔睜得老大,在這樣關(guān)鍵的時刻,怎么會發(fā)生這種禍事! 這是老天要亡他呀! 第三十九章 真叫人給說中了 清寧宮是周太皇太后的住所。 現(xiàn)在的弘治皇帝和先皇憲宗皇帝都對她很孝順。 喔,對了,她就是那位土木堡戰(zhàn)神的貴妃。 這場戰(zhàn)斗感覺上年代久遠,但皇宮里還有這么一位老人家在世呢。 朱厚照陪著張皇后去清寧宮的路上想起了這一茬, 心中就惦記著看什么時候跟她老人家混得熟絡起來,也問問當年的事,看看祖宗當初究竟是怎么個決策程序,竟能干出那么不靠譜的事兒。 把他們這后世子孫坑得可慘。 周太皇太后也算個慈祥的老人,她畢竟這么大歲數(shù)了,而且當初丈夫被敵國抓住又回來,回來死得也早,她兒子死得也早,經(jīng)歷這么多人生慘痛,你說她還有什么所求? 每日就是吃齋念佛,含飴弄……重孫。 所以于朱厚照也是一樣的疼愛。 現(xiàn)在小家伙愿意主動來陪她解悶兒,那自然是開心萬分。 只不過紙牌這技法還沒說完,外邊兒忽然有些個sao亂。 朱厚照也一副奇怪的眼神望著那些慌慌忙忙跑過來的太監(jiān)。 “太皇太后,萬歲山毓秀亭走水了!請?zhí)侍蟆⒒屎竽锬锖偷钕聹蕚?,說不得要暫避他處?!?/br> 萬歲山其實就是后花園,后花園離著后宮挺近, 反倒是前朝較遠。 “皇帝在哪里?”周太皇太后馬上問道。 “皇爺在乾清宮?!?/br> 這樣的話,眾人的心就安定些,三大殿的距離畢竟遠。要是正在后花園溜達,那可就嚇死人了。 “皇兒,快到母后身邊來?!睆埢屎笮囊簿o了起來,她扔到手里的紙牌,去把朱厚照抱在懷里,“皇兒不怕,母后一直陪著你。” 外面有些sao亂,她作為母親是一點兒危險都不想讓孩子經(jīng)歷,所以緊緊的把朱厚照的臉給捂在胸口,不讓他瞧,不讓他聽。 然而朱厚照并沒有什么慌亂,“母后,走水了要召集人手去滅火。事發(fā)突然,不知那邊能否妥善處理,兒臣想去指揮他們?!?/br> “胡鬧!”張皇后再疼愛兒子,也不會允許這樣,“你出去,是想要嚇死母后嗎?” 周太皇太后也反對,“照兒,你就待在皇后左右,一步不離?!?/br> “好吧?!敝旌裾諊@了一聲氣,“真叫那些人給說中了……” 老人家耳朵一動,“照兒說什么?” “太奶奶,先前就有人和照兒說,太監(jiān)李廣求著父皇建造太多,這是違背上天的旨意的,遲早有一天會有懲罰降臨,現(xiàn)在這毓秀亭,還沒建好就走水……” 周太皇太后心頭一動,原來事關(guān)朝政,只不過眼神中不瀾不驚,她也沒有往朱厚照一個孩子有什么特別的心思這種事上去想,只是摸了摸他的頭,“照兒不要害怕?!?/br> 過了會兒,天邊似乎還是有紅色,就有人過來讓他們趕緊撤。 雖然離的也不算近,但為了安全起見嘛。 周太皇太后也不墨跡,“咱們動動吧,去皇帝那邊,也免得他擔心我們?!?/br> “是!”眾人應喏。 弘治皇帝聽說的時候首要的反應和清寧宮相同,便是問家人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