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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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鏊選擇在這個時候說話,“陛下息怒!此等小人亦不值得陛下為其動怒。臣,自升任詹事府少詹事以來,每入東宮,太子殿下皆備好疑問之處,令臣一一詳解,圣人之學日進一分!其求知之切,求學之真,早已令臣折服!每次進學時,殿下必以禮相待,以誠發(fā)問,實是我大明的賢明太子!太子之德如日月光輝,絕非一個小人三言兩語就可污蔑的!” 朱厚照在這個時候也選擇謙虛一下,“王先生過譽了?!?/br> “嗯。你王鏊王濟之的話,從來也沒有假的。”弘治皇帝聽了這話,順了順心氣,對王鏊也升起了一份“君臣默契”之感。 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品德上讓人信得過的人來說這種話。 此話一出, 從里到外的大臣不僅沒有信李廣的胡言亂語,反而更加群情激奮。 “我大明太子賢德無雙!李廣竟然語出狂悖!當真可惡之極!” “陛下,請殺此賊!” …… 到這個程度,不殺李廣,則難安上天之心;不殺李廣,則群臣之怒難解;不殺李廣,則太子之德不正! 皇帝上哪里再能找一個不殺的理由? 于是金口即開,“傳旨,賜他三尺白綾!” 圣旨既下,在場眾人全都跪了下來,包括朱厚照在內(nèi)。 “陛下圣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 在其他臣子都退去的時候,朱厚照留在了乾清宮的暖閣里。 他知道皇帝的心里不會很開心, 其實他心里想說,不止李廣呢父皇, 遠的不說,關(guān)系比較近的, 還有那些不斷要求更多土地、鹽引的藩王, 還有張家那邊,鶴齡、延齡這兩個仗著皇親國戚的身份,把紫禁城當做菜市場隨意進出的諢人。 皇帝,真不是一個好干的活兒。 “蕭敬,你跟著去吧?!被实壅f是打發(fā)了這個老太監(jiān),實際上是派身邊人去搜一搜,看看李廣的家里有沒有藏著什么“秘法”。 “父皇,李廣這樣的人不值得父皇為之神思哀傷的?!?/br> 皇帝握了握兒子的說,“也許……真的是父皇信錯了人。” 朱厚照無言,他總不能說,您老才反應(yīng)過來吧。 宮外。 閣老、部臣全都得勝而歸,眾人寒暄,各自回家。 謝遷去找上了李東陽。 這一次他們也算是并肩作戰(zhàn)了,如今戰(zhàn)果不錯,自然心情尚可。 但李東陽看謝遷那張蠢蠢欲動的嘴,還這么一路跟著到了這樣無人的角落,就猜到了來意,“于喬又想找人說話?這次要說什么?” 他們兩位是很互信的。 謝遷也不瞞他,“李廣這個人,大jian非假,但卻不是愚蠢之徒,他最后說出那樣的話實在匪夷所思……” 在他看來,如果確實未有其事,李廣難道傻掉了要往太子身上攀咬? 所以其實答案呼之欲出。 李東陽面色不動,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語重心長的感嘆,“咱們這么多人說不動,事涉殿下便立即要了他的命。于喬,人,難得糊涂啊。” 就是這種事你去細究他干什么?翻出逼死李廣的人,然后查到根兒上,再然后呢?請陛下主持公道? 什么叫謀國? 這個詞的含義很深很深。 “原先我還以為是楊廷和,但此時楊廷和已人在青州……”謝遷的心中,皇太子的形象漸漸開始變得深刻。 他們當然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們也不敢、不想知道,但看結(jié)果就知道是李廣在太子面前棋差一著。 可李廣豈是無名之輩? “也難怪,那傲氣十足王濟之都說,一代圣君?!?/br> 李東陽留下此句,揚長而去。 這件事也就此打住。 后世人在讀史時大概也只知道弘治十年冬,群臣奏請皇帝誅殺李廣,皇太子助之。卻無法得知,藏在這背后的陰謀算計。 而這個大明太子,則讓弘治年間的朝堂更加精彩,也更加讓人期待未來。 到時新皇登基,大明的‘下一章節(jié)’又會是什么樣的演出呢…… 第四十七章 賬本 李廣死了。 最后關(guān)于太子的事,他一個字都沒露。不然的話,連個全尸都不會有。 朱厚照還是如往常一樣起,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楊廷和從青州來了信。 太子本來在讀張?zhí)烊鹕系年P(guān)于醫(yī)學宮的建言,聽到劉瑾雙手端著信的時候多少覺得有些意外。 “楊廷和的信?他走了多久了?” 劉瑾回說:“回殿下的話,有十余日了?!?/br> 十余日了, 時間過得很快。 這段時間,他上午讀書習字,下午練習射箭,之后還要再去一趟坤寧宮、清寧宮,有的時候在別處用晚膳,有的時候回東宮,算是很有規(guī)律。 京城的天氣也一下子冷了下來,北風刮得臉像刀子割一樣疼。 朱厚照的衣服已經(jīng)變得很厚了,從遠處看像是腦袋鑲在白色暖暖的絨毛里,有時候因為手短,彎一下都會覺得困難。 現(xiàn)在每日寫上一些字,已經(jīng)成了他的習慣,且經(jīng)過這么多天的學習,對于不加標點符號的繁體字文章……只要不是那種特別晦澀或是生僻的詞匯,一般都是可以讀的。 恰好中允官張?zhí)烊鹪谶@段時間花了心思寫上了一個醫(yī)學宮對策,看得出來是用了心的,其中提到了平民無錢醫(yī)病,那么就要盡量少收費或者不收費,因此得來虧空他提了四個字叫:以盈補虧。 就是針對窮人少收費,針對富人多收費。 想法是不錯的,相對于這個時代有很大的突破。不過怎么讓富人多交錢這一點,其實寫的不算太好。 但總體來說,朱厚照是滿意的。 具體方案他肯定也要將自己的想法要注入其中,對于這些官員,他的要求就是‘想辦這個事’。 這個人不一定是真的為民著想, 也可能是在太子這里做一個政治投機。 這暫時還不重要。 只要他愿意, 愿意就說明站到了太子這邊。 看完了這個,朱厚照又把楊廷和的信拿過來看, 來這封信的名義是謝恩,就是在說他到了青州之后,做了知府,開始俯下身子去了解那些關(guān)乎百姓的切身之事,寫了些自己的‘所得’,并將能有這些‘所得’的功勞給到了太子。 若不是太子你派我來這里,我怎么會有這些體會呢? 除此外,也加了點噓寒問暖的內(nèi)容。 “楊廷和,算是有心了?!?/br> 聽太子稱贊了這一句,劉瑾也越發(fā)的重視起這個人來。 這封信的內(nèi)容其實倒不如這封信本身重要。主要楊廷和想的起來干這個事,就說明他當自己是太子的人。 “楊廷和說張?zhí)烊鹪谒鼍┑臅r候為他踐行,算是一時君子,替他保舉。還說張?zhí)烊鹨獊戆菀姳緦m?!敝旌裾瞻褎㈣崃镞^來詢問,“怎么到今天還沒來?。俊?/br> 該不會這劉瑾又不老實了吧? 劉瑾也是一愣,冤屈感十足,一張老臉全是苦澀,“殿下,有了上次殿下的教訓,奴婢怎敢再去為難他?張中允回來當值許多天了,一直都好好的。奴婢也不知道……他怎么不來?!?/br> “那他在嗎?你去問問?!?/br> “在的,奴婢這就去?!?/br> 最后問出來的結(jié)果……是沒敢過來。 這讓兩人都是有些哭笑不得。 “殿下,當初……他病,就是嚇病的。這個人膽兒小?!?/br> “那這也太小了吧?”朱厚照把他的奏疏輕輕扔在書案上,有些無奈。 但心中卻是另一番思慮,膽子小的人至少不敢隨意貪錢。 用人,要把人放在適當?shù)奈恢谩?/br> “要不要去叫他?” “不了,回頭再嚇出什么好歹。”朱厚照提筆,這才發(fā)現(xiàn)墨水已經(jīng)干了。 這天兒啊,太冷。 “將秋云叫過來?!?/br> 既然楊廷和寫了信, 他也要給回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