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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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得那些個反對王越的人,怎么著都逃不了一個沒有胸襟、為一門一戶之私利而不顧朝廷國家之公利的罪名。 “各位,可還記得成化十八年,大同總兵許寧之事?” 李東陽一句話撈起了眾人的回憶。 到今天為止,王鏊的疏上了,太子和周經(jīng)的理也論了,但內(nèi)閣、朝中各部要員都沒有因此而掀起較為激烈的反抗。至少沒有一排排的去宮門口下跪。 可這是明顯的回護王越。如果這樣搞下去,皇帝就真的這么任命了呀。 為啥? 因為劉、李、謝三人都不想當萬安(當時的內(nèi)閣大學(xué)士),朝中六部九卿也都不想,除了一個剛直的周經(jīng),其他人心里想著這事時都要嘀咕著‘許寧’兩個字。 因為當年和現(xiàn)在幾乎一模一樣。 成化十八年,汪直任大同鎮(zhèn)守太監(jiān),王越任總兵。這兩人弄到一起,朝臣們就很擔心王越打幾個勝仗、使點兒計謀,到時候立了新功再讓汪直重新起勢,那就不好了。 于是向憲宗諫言,要讓延綏守將許寧接替王越擔任大同總兵。王越呢,去延綏擔任總兵。 這樣兩個人就分開了,他們一分開朝中的大臣自然就放心了。 然而許寧這個人,王越的評價是雖然他屢經(jīng)戰(zhàn)陣,安分守己,但并不是統(tǒng)軍之才。 后來事實果然如此,因為汪直是個‘jian宦’,許寧自然要和他界限分明,所以到了大同處處與汪直爭權(quán),叫‘每事必違’,而且剛愎自用。 成化十九年,朝臣們終于斗倒了汪直,他被調(diào)往南京。 許寧則在大同大敗于韃靼。 為什么大敗,朝臣們也清楚,原來王越和汪直配合無間,一起立下了多少軍功?弄得他一個文臣都封爵了。 所以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們因為政治斗爭調(diào)走了王越和汪直。 但清楚歸清楚,這時候朝臣就很害怕憲宗責怪他們當初的諫言,然后居然就和科道言官一起瞞下了敗績。 直到一年后,有人實在過不了心里的道德關(guān),才將這件事稟告給了憲宗皇帝。 皇太子朱厚照處處說朝廷不能因為局勢爭斗而派不出合適的人,否則就是給史書增添笑料。有見識大大臣都在想,這說的是不是就是許寧事件,只是礙于先皇的顏面和朝廷的體面沒有明說罷了。 “賓之的意思是,同意啟用王越?”劉健多少還有些神色黯然,李廣的流毒不清,真正的眾正盈朝還是達不到。 李東陽沒有直接回復(fù),而是說起別的,“昨夜老夫一夜未眠。陛下說,像這樣的事不應(yīng)該發(fā)生在明君賢臣的朝堂里??扇舨皇堑钕聵O力堅持,這事兒不就發(fā)生了嗎?我們幾人當?shù)墓賶虼罅税?,自認也還算實心報國,至少后世之名總也不該是個jian臣小人吧?可怎么到頭來竟覺得都是黃粱一夢?” “我們難,陛下也難。不情愿的殺了李廣,想任用一個總制官也如此困難。成化年間的臣子是嫉妒王越的功勞,咱們這些人難道也嫉妒嗎?他已經(jīng)七十二了,還有心為國征戰(zhàn),哪怕是有些私心,這樣的人也找不著幾個?!?/br> …… …… 聽徐閣老講了一番許寧的事,朱厚照心中感慨, 他為的就是要阻止這樣的事情發(fā)生,沒想到已經(jīng)發(fā)生過了。 “閣老……說起來有時候我也疑惑。王鏊等先生講述的許多昏君的例子,聽起來是如此的愚蠢??蓺v朝歷代這些事怎么就不絕于史書呢?” 徐閣老難得的輕笑,“殿下此問,雖是孩童之問。可也著實是個好問題。依老臣看來,無非三個字的原因。” “喔?”朱厚照有些驚異,這個問題用三個字你就能回答? “不得已。” “不得已……”他細細咀嚼著。 “若不是殿下有這樣的勇氣,哪怕朝里有人和殿下懷著相同的心思也不敢仗義執(zhí)言,即便有,也形成不了氣候。但就像殿下所說,朝里的大臣都知道王越統(tǒng)兵之才為最,可為什么不能推他,不僅不能推他,還要彈劾他,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但總歸逃不脫不得已三個字。歷朝歷代的人也如此,他們并非不知道自己做的事荒唐,但局勢逼人如此。” “受教了?!?/br> 太子這樣謙虛,徐溥也微微躬身。 “外面天寒,殿下便回宮去吧。老臣不堪大用,但見殿下天縱之才不勝心喜,且殿下之心是為國,不是為己,是為公,不是為私,老臣知道如何做?!?/br> “本宮是太子,哪里還有什么私?” 徐溥心中起敬,但也有些哀嘆,可惜他見不到下一朝的風光了。 …… …… 原本朱厚照還覺得不穩(wěn)妥,還讓人去查了胡貴閔。策略上是沒有錯的,為了最好的結(jié)果努力,為了最壞的結(jié)果準備。 因為他也沒有把握僅靠幾段話就叫那么多大臣在廷推的時候改而支持王越。 但有的時候,人會有一點狗運,你預(yù)想是好的,結(jié)果可能是壞的。你預(yù)想是壞的,結(jié)果又可能是好的。 矯情的說,這可能就叫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幾天后,王鏊竟過來向他稟報,朝中的許多大臣都不再那么反對王越了。 “這事成了?” 王鏊點點頭說:“如臣之前所言,殿下為啟用王越擔了干系,這是不顧己名也要為國用人。東宮太子敢有這番作為,臣子們也都感受的到。再者邊關(guān)的軍情本就是個大事,微臣和幾位同僚在討論上諭之時,也都請他們多為我大明的百姓、將士考慮考慮,且上諭之后,支持王越倒是顯得和殿下一樣胸襟寬闊、為國為民,不支持王越則是眼中只剩一個李廣了?!?/br> “微臣恭喜殿下!”王鏊頗為興奮的講。 朱厚照聽完,把手里關(guān)于胡貴閔的信按下,看來暫時是用不著了。 朝堂上的確有波譎云詭的計算,但有的時候一樣能以情動人。 這樣看來,圣旨應(yīng)該是能到大名府了, 那還有個老將軍翹首以盼呢。 第六十一章 宣旨(一) “張中允,殿下請您過去?!?/br> 東宮擷芳殿外,劉瑾對著已經(jīng)想后退的張?zhí)烊鹫f。 “殿下……殿下要見我?” “瞧您這話說得,殿下的旨意我敢亂傳?還是請張大人快些過去吧。” 朱厚照得了許多銀子, 他是太子,不是居家過日子的人,財富對他來說沒多大意義,這些錢的用處就在于能用起來。 其實國家掌握財富這個事情,有好有壞,好處就是國家的財政狀況較好,能做些事情。 壞處就是……一旦遇上比較昏庸的君主,這些財富就會流向私人的口袋。 就像前文所述由戶部尚書葉淇主導(dǎo)的開中鹽法變革:將以往由商人將糧食運到邊關(guān)獲取鹽引,改為商人直接向朝廷繳納銀子,獲取鹽引。朝廷有了銀子再向邊關(guān)撥糧撥餉。 這樣做的危害不少。 而說起來也有一個好處——國家的收入短時間里增加了不少。 按理說這些錢拿到了應(yīng)該能做點靠譜的事吧? 實則不然,根據(jù)后來的歷史經(jīng)驗看,這個優(yōu)點也沒有了。因為這筆錢被挪作他用,很快就被消耗完了。 所以說這個大明王朝,就是個滿身是病的患者,有時候細想起來腦袋都大,不知道從哪邊下手才好。 但不管如何,朱厚照也要在手中聚集財富、做更多的事。 先前所慮的學(xué)宮之事,便再也拖不得了。 “臣張?zhí)烊?,叩見殿下?!?/br> “平身,走近點吧,離我這么遠干什么?”朱厚照招了招手。 “喔?!睆?zhí)烊鹛崃颂嵋陆牵〔酵斑~了幾下,“殿下,不知召微臣前來有何吩咐?” “先前,你關(guān)于學(xué)宮的論述,我已經(jīng)看完了?!?/br> 張?zhí)烊鹩行┮馔?,這么多天過去他以為是石沉大海了呢,沒想到殿下還真得看完了。 “但不知殿下以為臣,寫的如何?” “還算有些章法。”朱厚照不準備再嚇他了,萬一再嚇出什么好歹,“張先生。” “臣在?!?/br> “如果本宮讓你負責籌建醫(yī)學(xué)宮事宜,你可愿意?” 張?zhí)烊鹦念^激蕩, 腦海里則忍不住想起當日楊廷和離開時和他說的話! 殿下在等,等的就是有人來替他做這個事! 一旦做得好了……得殿下的青睞,以后就是東宮太子得用的老人。 到那個時候,一個小小的中允官可不是他的終點。 “回殿下!臣愿意!” 張?zhí)烊鹩止蛄讼聛怼?/br> 看他這番神情朱厚照也露出了微微笑意,并且開起了玩笑,“這個事是要花錢的,你可不能拿了我十兩銀子辦五兩的事兒,剩余的五兩進了你的口袋?!?/br> 張?zhí)烊鹇牭蒙眢w一緊,“此事微臣萬萬不敢!……殿下,臣膽兒小,多拿的銀子帶回家,估計每天覺都睡不著。” 所以說半輩子辛勞,沒什么成就,不拿東西,融入不進這個圈子。 “好。”太子稍作停頓,想了一想,“年后吧。年后開了春,你正式的把這個醫(yī)學(xué)宮給本宮建起來。年前這段時間,你先在京城中選個合適的地段,也找?guī)讉€老工匠,想想這教人學(xué)醫(yī)的地方要怎么蓋?!?/br> “臣遵旨?!?/br> 現(xiàn)在大明朝又沒有房地產(chǎn)開發(fā),建一處建筑物更沒那么多的部門要跑手續(xù)。所以這事兒理應(yīng)不難。 張?zhí)烊饚兹諄硪恢痹谙胫@事,這時候有些關(guān)鍵要點也就脫口而出的問了,“殿下,但不知這醫(yī)學(xué)宮要建多大的規(guī)模,準備招納多少學(xué)子?” “往大了建。先以三千名學(xué)子的規(guī)模來計算?!?/br> “三千名?!”張?zhí)烊痼@了個驚,“要建這么大?這樣的話,臣以為所耗不小啊?!?/br> 他哪里知道,朱厚照想的根本就不是醫(yī)學(xué), 往后是什么專業(yè)都要往里塞的,當然是能大就大。 “那么就分期建設(shè),第一期以500名的規(guī)??刂?,先把地方給本宮弄出來。銀子的事你不必擔心,自有本宮解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