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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明嫡長子在線閱讀 - 大明嫡長子 第59節(jié)

大明嫡長子 第59節(jié)

    除此之外,我大明歷代帝王還會給兒子們編書,朱元璋的《皇明祖訓(xùn)》就不必提了。還有太宗皇帝編的《圣學(xué)心法》、宣宗皇帝制《帝訓(xùn)》、憲宗皇帝編《文華寶訓(xùn)》等。

    最后,還有歷代文人寫的文章,王勃、蘇軾、柳宗元等等,不要說了自己是讀書人,卻沒看過王勃的文章,沒讀過蘇軾的詞,那也不妥。

    其實這些內(nèi)容,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朱厚照還不是成年人,即便大臣們制定學(xué)習(xí)的內(nèi)容,也不會很多。

    但也有個麻煩,就是運氣不好,碰上了劉健、吳寬兩個人。

    吳寬不必說了。

    新任內(nèi)閣首揆劉健,那實在不是一般人。

    老先生今年65歲了,從小受的是正統(tǒng)而嚴格的儒家教育,拜的老師是理學(xué)家薛瑄。二十七歲中進士,然后就在翰林院熬資歷。

    他讀書做事很是認真,絕不打馬虎眼,正就是正,邪就是邪,而且性格剛直,在翰林院一待就是二十八年,旁人叫他通通路子快些提拔,他不,就是埋頭苦熬,所以也有“劉木頭”的稱號。

    現(xiàn)在一個內(nèi)閣首愧、一個詹事府詹事是這兩個老頭,那真是對味了,

    他們在一起一合計:東宮聰明,但有奇智,可得把他往正道上引啊。

    原先徐溥給定的是日習(xí)一百字,

    兩個老頭兒互相看了看,吳寬道:“殿下之才非常人,這樣是否有些少了?”

    劉健裝模作樣的深以為然,“或應(yīng)兩百?”

    “劉閣老高見?!?/br>
    吳寬又說:“聽聞殿下博聞強記,每日所授文章只有一兩百字的話,講讀官也無甚可講了?!?/br>
    “不錯,殿下若是學(xué)得不夠,就是咱們做臣子的疏忽了?!?/br>
    本來關(guān)于這個,皇帝的旨意也是再議一議,結(jié)果這兩個老頭兒在一起‘密謀’之后,搞得皇太子的課程任務(wù)繁重。

    不僅弘治皇帝看了臉色不對,坐在皇帝邊上的朱厚照也是暗暗起了火,他又不是沒看過徐溥原來的計劃,

    本來么,一天習(xí)字一百,簡單,把學(xué)過的文章記熟,也簡單。此外還有些騎射課程。這樣每天有內(nèi)容、有休息,挺好的。

    現(xiàn)在呢,習(xí)字翻倍,學(xué)習(xí)文章多也就罷了,還要每天過來把《大學(xué)》、《春秋》這些讀上一遍。洗腦是吧?其實皇帝的經(jīng)筵日講,是有類似的要求的,儒學(xué)的地位還是無可撼動,自然是把它的一些經(jīng)典翻來覆去的研究。

    朱厚照不喜歡這樣,他不是厭惡學(xué)習(xí),而是厭惡長時間、填鴨式的壓迫學(xué)習(xí)。

    望著兩位穿著大紅袍、頭發(fā)花白的高官,他有點無力感,怎么這些老頭兒總是給他一種非要他聽話的感覺?

    皇帝支吾了半天,就軟綿綿的問了一句,“前任閣臣徐溥定的內(nèi)容為何都改掉了?”

    吳寬雙手一抬,行禮答道:“回稟陛下。臣等以為太子殿下少多才智,每有妙言,以殿下的天分,原先的計劃太簡單了些。”

    我簡單尼瑪個蛋!

    第七十章 saocao作

    讀書是這個年代的政治正確。

    一旦給他們弄一個貪玩厭學(xué)的名頭,那朱厚照就算是折在他們手里了。以后不論多少年,都會有人給你翻出這本爛賬。

    細想起來也是一肚子火,邊關(guān)一群蠹蟲要想辦法給他們收拾了,朝中一幫老學(xué)究還要和你斗智斗勇。

    但也不是說就怕了他們,朱厚照腦子一動,略作分析,

    有一個基本的事實:這個東西他是不能反對的,至少不能由他的口去說反對,說出去就是太子不好學(xué)。

    但他不能反對,不代表皇帝不能反對。

    弘治說到底還是心疼兒子的,他說道:“皇兒還小,又是剛開始出閣讀書,兩位愛卿還是再斟酌斟酌這樣是否合適?!?/br>
    他這個話一出口,朱厚照就嘆息。

    這些石頭一樣硬的老頭兒,是不可能被說服的。

    軟綿綿的仿佛在征求他們的意見,這樣的話這群飽學(xué)之士能找一萬個理由出來。

    “啟稟皇上?!眲⒔?zhí)禮說:“正所謂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讀書不論是剛讀、還是久讀,都是以苦為舟,以勤為徑,斷沒有怕苦、避苦之理啊?!?/br>
    朱厚照看了老父親一眼,看吧,就說了你和他們‘溫情脈脈’他們就會給你上綱上線。

    吳寬還言辭懇切的講:“當年太祖皇帝有言,人有精金,必求良冶而范之;有美玉,必求良工而琢之。至于子弟有美質(zhì),不求明師教之,豈愛子弟不如金玉邪?臣懇請陛下暫收寵子之心,教之有道!”

    這兩個人,一個搬的是‘正所謂’,那就是先賢的說法。另一個搬的是太祖的說法,太祖也說了子弟有美質(zhì)要好好的教,

    這樣一來,皇帝你還要反對?

    朱厚照看不下去了,開口問道:“太祖教育皇子時,每日所習(xí)的內(nèi)容也是這么定的嗎?”

    這個是完全可以查到的,作不了假。

    劉健心頭一突,他敏感的意識到了什么,太祖當時怎么定,內(nèi)容他是記得的:凡寫字,春夏秋日百字,冬日五十字。凡朔望節(jié)假及大風雨雪、隆寒盛暑,則暫停。

    只不過像是這種東西不是什么經(jīng)典文章,也不涉及圣學(xué)要義,皇太子這個年紀怎么會問起?

    想了想,他謹慎回奏道:“時移事易,我大明朝七位皇帝教授皇子皆有不同,因而殿下每日學(xué)習(xí)的內(nèi)容也是稍有增加,想來以殿下之能必能融會貫通?!?/br>
    既然不同就好。

    有這個回答,朱厚照心里就有數(shù)了。

    至于說七位皇帝都不同,那是廢話,不重要的。因為人家都是皇帝,人家改了出啥問題皇帝照當,你改了出什么事你能負責?

    其實他一想也是,朱元璋就是再嚴厲,也不會把小孩子當成年人教育,但他們兩位制定的,可沒把朱厚照當個孩子,一天認上百字對小孩子來說都很難,也就是朱厚照的成人靈魂,不然他也受不了,現(xiàn)在兩百個字那自然就更難了。

    “多謝兩位先生費心,父皇夙夜辛勞,本宮日日想、夜夜念,都是要早一日讀書習(xí)字,也好為父皇分憂。因而劉先生、謝先生定得這幾條于我有益,于國有功,這是毋庸置疑的。不過父皇……”

    “啊,皇兒你說。”

    朱厚照‘嘶’了一聲,憂慮的說:“太祖起自微末,數(shù)年時間便創(chuàng)下這大大的帝國,要說才智那是古來罕見。且太祖皇帝養(yǎng)育皇子眾多,多數(shù)都是一時人杰,可見太祖皇帝于教育皇子這一點也是見解深刻,兩位先生不知把自家孩兒教養(yǎng)的如何,可比得了太祖皇帝?你們現(xiàn)在改了太租皇帝定的規(guī)矩……”

    “……這可不是本宮逃避課業(yè),只是若依照你們定的,本宮萬一學(xué)得不好,這個干系,誰擔?!”

    這就是他的說話風格。

    也是從領(lǐng)導(dǎo)那里學(xué)來的。

    如果有人和你意見不一樣,你不要問他們‘是不是不太好’‘能不能改一下’,這太軟了,不痛不癢的。

    你要和他們說,對,你講得很有道理,我也覺得不錯,但是你要考慮xxx,我呢就是提個醒,現(xiàn)在咱們照你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但問題在于,如果這么搞下去,萬一效果不好,誰的責任?是不是你負責?!

    如果有人拍著胸脯說‘我負責’!

    好,后面也還有下一步,但現(xiàn)在先不急。

    劉健和吳寬聽皇太子這么一問,心里頭就泛嘀咕了,

    他們是心中有理想、有擔當?shù)娜?,擔責倒不是特別害怕,但是要考慮風險,不然就是傻白甜。

    什么風險?

    從他們、尤其從吳寬的角度來講,按照他對太子‘奇智’的了解,他要擔心太子給他埋坑。

    他們真的頂著壓力這樣搞下來,萬一有人為的因素在其中想搞出問題怎么辦?

    到那個時候,你怎么辯解?

    你說有人想使壞?說誰?太子嘛?

    別天真了,真有那一天就是他們有問題!

    劉健還算剛直,他倒不會把太子往這一層去想,

    但是吳寬可不一樣,他沉吟一聲,心里頭涌現(xiàn)出一種熟悉的感覺,而且這一幕……怎么似乎見過……

    其實,吳寬自己心里也知道,這個太子太厲害……

    有許多的話,他們說一遍,再從太子嘴巴里過一遍,出來的味道就不一樣了。真是怪哉。

    所以說至少心里是有準備的。

    在他看來,其實太子的話也有不當,這個東西他們寫進奏疏,上呈皇上,最后是要皇上點頭同意,那樣他們這些臣子才可照旨準備。

    所以怎么能說是他們二位定的?更不要把屎盆子都扣在他們腦袋上。

    因而吳寬回應(yīng)道:“稟太子殿下,東宮出閣講學(xué)各項條陳,也不盡是臣與劉閣老私自勘定,這其中還涉及禮部堂官,最終也還要上呈陛下。”

    朱厚照一聽,這就是說你們定下的東西,皇帝要改不讓,叫你們擔責害怕,還說最后都是皇帝定的。那不是你們不粘鍋,把我們父子倆完全玩進去了?

    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既然是要上呈父皇,那便請父皇圣斷,父皇生了兒子,不要說學(xué)業(yè)了,兒臣什么都愿聽父皇的。”朱厚照臉色如常,還笑瞇瞇的和皇帝演繹起了溫情。

    皇帝一聽,咦,還有這好事?

    決定權(quán)繞到我手里了?

    再加上他本來就想改,于是欣然應(yīng)允,“子不教父之過,既然是關(guān)于皇兒的,朕自然事事過問!”

    吳寬一聽愣住了,還有這種玩法?

    他和劉健偷偷對視一眼,皇帝對太子寵溺過甚,讓他這樣一改那豈不是白折騰一番?

    第七十一章 輕松化解

    劉健領(lǐng)悟到了為何吳寬要特意來和他相商,要以圣人之學(xué)盡力匡正東宮的言行,

    你瞧瞧這幾句話答的,明明就是自己不滿意他們上呈的讀書計劃,但是繞了一圈自己不僅沒有擔上‘厭學(xué)’之名,反而還給人一種十分順從君父的形象!

    最關(guān)鍵真要這樣目的還給他達到了!

    若是偶然一次,那是碰著巧了,

    可如今多長時間過去了,年都過完了,任誰也不會覺得是碰巧。

    劉健震驚之余,心中也定了決心,太子有此智,若行不正,那還了得?

    “陛下!內(nèi)容不可更改!倘若有失,老臣愿一力擔罪!”老先生也是有大勇氣的人了,啪啪就給皇帝跪下,特別堅決的說了這兩句話。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些大臣包括吳寬在內(nèi),當然算不上是什么jian臣。

    只不過他們的理念與朱厚照不合,且因為自小便受理學(xué)熏陶教育,到了六十多歲的年紀是壓根不可能改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