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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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蕭敬的話雖是一半,弘治皇帝聽到這里,再看老太監(jiān)那害怕的樣子,怎么還能想不到? 是啊,不能現(xiàn)在讓太子與這些藩王之間結(jié)怨,自己還在的時候,岐王也好、雍王也好,自然可以過得很好。 可自己不在了呢?可不要弄得自家人沾了自家人的血。 這也是他要考慮的。 而且越是他這樣重親情的皇帝,越發(fā)在乎這一點。 反正皇太子你是換不了了,要想避免這個問題,趁早想其他出路。 于是弘治皇帝只能拿著奏疏嘆氣,“你起來吧。也苦了你了,這樣的話除了你,誰又會和朕說呢?” 蕭敬臉上抹淚,心里樂開了花,當(dāng)時太子和他說的時候他還覺得很有難處。到頭來竟然兩頭得好。 “皇爺才是苦的那個人。大明天下那么多臣民百姓,都得皇爺替他們cao心。奴婢別的也不想,就是對皇爺至誠,想到什么的就說了?!?/br> 話題談?wù)摰竭@里,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相比于將來可能送命,錢少一點總歸是對岐王和雍王更好。 最為重要的是,他自己堅持下去,估計朱厚照也還是會反對。這不是導(dǎo)致兒子無端被那些皇叔們記了一遭不好? 要是真有怨言,他情愿自己來背。 弘治皇帝可不想自己的兒子將來接任皇位還要被這些叔叔們反對,那對大明江山和朱家都不是好事。 “就照太子所請吧?!彼炎嗍韬仙希f到蕭敬的手中,“讓內(nèi)閣重新票擬?!?/br> 蕭敬恭敬接了過來, 轉(zhuǎn)身向外走的時候,他臉色有些動容,因為沒有想到皇帝竟然這樣便同意了。 弘治是什么性格? 哪怕是張皇后的那兩個弟弟為非作歹,他都要護一下。更遑論自家人。 但太子卻有辦法……且這次可不完全是靠著皇帝的寵愛。 昨天特意找了他過去,應(yīng)該就是料到這件事說服皇帝不容易。于是想到了繼任之君與皇叔的矛盾問題。 這個隱患,任何一個帝王都要好好考慮。 甚至于讓內(nèi)閣重新票擬,也為了之后收拾些貪官做準(zhǔn)備, 走一步,看三步…… 何其恐怖也。 內(nèi)閣值房離著不遠(yuǎn),在午門內(nèi)東南角,有一南向小閣,規(guī)制甚狹小,這就是大學(xué)士辦事的內(nèi)閣。進門口有一小牌坊,上懸皇帝圣諭。過牌坊,就到了閣內(nèi),東、西、南三面放凳,三位閣老各就其位。 等蕭敬帶來皇帝的口諭,讓他們重新票擬,他們?nèi)寄樕亓似饋怼?/br> 重新票擬的意思是不同意他們所請,也就是說皇帝還是要準(zhǔn)了岐王和雍王那幾百頃的土地。 “敢問蕭公公,殿下去過了乾清宮沒有?”劉健上來就直問。 “去過了?!笔捑创鹜瓯阕?,“咱家告退?!?/br> 這么說來,要么就是皇太子也說服不了皇帝,要么就是皇太子根本就是和皇帝一個意見。 人走之后,內(nèi)閣里三位老頭嘆氣, 謝遷語氣哀怨,幽幽的說:“成化二十三年十一月,賞遼府鎮(zhèn)國將軍當(dāng)陽縣孔家灣洲地一段; 弘治三年閏九月,賜淳安大長公主饒陽縣莊田一百六十頃有奇,賜秀府順義郡主永清縣莊田二十七頃; 弘治五年二月,賜益王望軍臺地二百頃;同年九月,又賜與秀府順義郡主東安縣地二十七頃。 弘治七年四月,又下令將郢、梁二王香火田地四百四十九頃先屬襄府帶管者,改屬興府帶管,這樣興獻(xiàn)王一次就得到了近五百頃土地!” “不僅如此,”李東陽接上話,“其他藩王眼看陛下這樣大方,更加貪心,紛紛上疏奏乞。這次岐王和雍王不就是這樣?這樣下去,國庫怎么受得?。堪傩赵趺窗镜米??” 劉健自是明白他們的意思。 皇帝有權(quán)讓內(nèi)閣重新擬票。 內(nèi)閣自然也可以擬個差不多的上去。 “既然陛下有旨,那咱們就擬吧?!眲㈤w老這話乍一聽,還以為順從了皇上,實際上下筆是沒改幾字。 蕭敬回了乾清宮后, 弘治皇帝問他:“閣老們什么反應(yīng)?” “劉閣老問了殿下是否來過。”蕭敬老實的回答。 “嘿。這些人還把主意打到了皇兒身上?!焙胫位实圩匀幻靼讍栠@話的含義,“難道不知朕的皇兒是與朕父子連著心,和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 蕭敬自是賠笑,“不錯,想來他們再次送來的票擬也和之前的差不多。大致就照著殿下的預(yù)料走了?!?/br> “去,把牟斌給朕叫來。朕細(xì)想來皇兒說的不錯,他們要朕做表率,那群臣也得有個表率!” 朱家人不占那些土地,可別繞來繞去給你們這些官員群體占去了。 乾清宮是這樣的打算, 外間則并不清楚,只知道皇帝打回了內(nèi)閣的票擬, 這樣的話外臣也就知道了這事兒得上上強度,否則皇帝是不會同意的。 落在吳寬和程敏政這里……吳寬還好,程敏政是給侍讀過雍王的,且文華殿上,他恰好又給現(xiàn)太子給折損了面子,這個疏他怕是很難忍著不上。 要是不上,最后皇帝同意了雍王的奏請,總歸是他程敏政‘教諭不力’。 至于說這可能上當(dāng),皇太子背后的那么深的思量,他又怎么猜得到? 第八十六章 純純的損招兒 大明朝到今天,問題已然不小了。其一稅基減少也就是土地兼并;其二開中鹽法會破壞,使得邊關(guān)缺糧,再加上弘治朝的這些藩王、太監(jiān)、勛貴大面積奏乞…… 實際上已經(jīng)讓國庫入不敷出。后來沒辦法,在王府本色祿米不足供應(yīng)的情況下,就發(fā)一部分折色銀。 真是越來越不像樣子。 現(xiàn)在這情況讓朱厚照碰上了,他肯定是想辦法阻止。 用現(xiàn)代話語表述他處理此事的原則,叫老人老辦法,新人新辦法。 以前也有很多權(quán)貴占了地的,那朱厚照暫時不追究他們,暫時啊。因為要想徹底的來個‘水至清’,老實講容易搞出個‘二次靖難’出來。 但這些‘新人’,想通過合理合法、皇帝允許的渠道獲得額外土地,對不起,那不行。 有能耐你就造反,咱們來碰一碰。 如果是通過暗地里的手段非要占土地,有這個膽子也可以,只需要日日祈禱不被發(fā)現(xiàn)就可以了。 回東宮的路上,朱厚照是越想、拳頭握得越緊。 這次非要抓點人,立點威不可,否則一切照舊,那他這個穿越者的影響力在哪里? 他更不想等他登基的時候,國庫還是空的,倉庫里一粒存糧都沒有,那這幾年豈不是白白浪費? 總不能指望他發(fā)明個蒸汽機出來,那玩意兒他可不會造。生產(chǎn)力的提高不是那么簡單的事,就是精鹽他還沒搞明白呢。 而且即便提高了,第一次、第二次工業(yè)革命的時候百姓的生活還是很苦,歸根結(jié)底國家要治得好才行。 人禍只要還在,你就是發(fā)明飛機大炮也不行。 回去之后,朱厚照立馬給楊廷和去了封信。 他把張永叫過來交代, “日夜兼程送到青州,叫楊廷和依此辦理,不得拖延!” “是!” 說起來,楊廷和應(yīng)該也明白,早先他還在京里時,自己就說過,若機會合適……說不準(zhǔn)能多辦幾個齊寬。 只可憐了岐王、雍王運氣不好,撞見了他。 雍王朱祐枟今年不過十八歲,早早的就受封雍王,但就藩衡州,也就是剛定不久的事?;实厶刂妓粼诰┲羞^年,過年的時候,他們還見過呢。 現(xiàn)在人還沒走,就想把土地帶走。 第二日一早,朱厚照要照常入文華殿讀書。 講讀常儀要比第一天的時候簡便很多,朱厚照也舒服了不少,現(xiàn)在就是讀讀儒家經(jīng)典,解釋一下意思。這些他本來也看不懂,有人解釋一下,掃掃盲也還不錯。 因為太子學(xué)習(xí)后,臣子不能獨對,所以也就沒有人來找他說岐、雍二王之事。 內(nèi)閣那邊,重新票擬之后還是被駁回:再擬。 一直擬到有一個人出頭為止。 反正皇上心里有了路徑,現(xiàn)在是不著急。 現(xiàn)在就看臣子那邊了…… …… 就這樣又拖了三天, 朱厚照便問劉瑾:“外庭,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嗎?” “回殿下,還沒有?!?/br> “那就去激一激。”太子看著書,頭也不抬,不動聲色的說:“找個人給他們出個主意。程敏政不是侍讀雍王嗎?既然走不通皇上的路子,能不能走通雍王的路子?” “殿下的意思是……” “叫程敏政上門,想辦法說服雍王,撤回奏乞的折子?!?/br> 條條大路通羅馬,思路要活,動作要快,現(xiàn)在不正是‘仗義死節(jié)’的時候嗎? 也不知道這幫大臣在拖什么,難道不怕皇帝真的同意了,不擔(dān)心那群失了地的百姓嗎? 不要搞到最后楊廷和這個四品官的折子都到了,朝中這些鴻學(xué)大儒還在用謀定而后動來說服自己。 這其實太子是隨意想出的法子,但劉瑾聽了也覺得損。 這樣一來,要把程敏政逼成熱鍋上的螞蟻了。搞到最后很容易兩邊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