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1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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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鶴齡和張延齡一愣, 隨后都哈哈大笑,“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京營幾十萬人馬,修城墻、修道觀、廟宇的加起來沒有十萬也要有八萬,怎么的?就差在我們張家這里的這路人馬?” “可是……” “你先稍安勿躁?!睆堁育g伸著手比劃,那動作氣勢磅礴的,“退一萬步講,即便殿下真有這道旨意,那也只會把那些修城墻的士兵找回去。怎么會動我們這里的人?那樣皇后還不同意呢?!?/br> 張鶴齡也覺得是,皇后可是一點消息都沒給他們。 總不至于那么突然吧? 沒事的,沒事的。 “走走走,滾開!別在這兒礙眼,誤了我的戲。” 就這樣,兩兄弟那顆心放到了肚子里。 興濟(jì)縣屬北直隸,離京師不遠(yuǎn)。 到第二天,又有消息傳來。 這次是從京師里來的人,“大老爺、二老爺,京師里都已經(jīng)傳遍了,太子殿下對之前整軍的進(jìn)度頗為不滿,一問才知,是京營都被調(diào)去各地營造去了。大老爺二老爺去年和殿下鬧出了不愉快,外間都在說,興濟(jì)縣的這些工程怕是都得停!” “怎么可能?!”壽寧伯掐著腰站起來,“崇真宮是為道教老太君建的殿宇,是替我張家積德的!誰敢下這個令停止?” 張延齡也叫囂,“大哥!去查!是哪個不長眼的又把弘治十一年的事給翻出來亂傳,這是明晃晃的不把我兄弟二人放在眼里,也是挑撥我們和殿下的關(guān)系!” 好了,第二天來稟報的人又被打出去了, 但之后第三天、第四天,京里的消息越來越多, 搞得兩位伯爺還真有些坐不住了, “……真有這事兒?殿下真要召回這邊的京營兵卒?”壽寧伯開始在心里嘀咕, 建昌伯則沒那么多想法,“有還是沒有……進(jìn)宮一趟不就得了?就明天,咱們?nèi)雽m去。” 壽寧伯也覺得應(yīng)該有這個必要。 主要他本來都覺得不會那么突然,但這兩天事情越發(fā)的真實了,而且……去年太子打他們屁股的時候也是很突然, 不對,那特么都不叫突然,那是天降神雷一下子把他劈暈了。啥征兆都沒有,直接給他們打屁股開花,養(yǎng)了半年才養(yǎng)好。 “老二,就照你所說,明天你與我進(jìn)宮一趟。” 而且這趟去,不能夠去東宮,怎么著也要先去坤寧宮!路上有人傳召去東宮,他們找個借口先去坤寧宮!當(dāng)我們是傻得嘛! 于是乎,在二月中旬的一天, 太子正在習(xí)字的時候,劉瑾從外間偷偷跑過來告訴他,“殿下,壽寧伯和建昌伯進(jìn)宮了。” “知道了?!敝旌裾粘练€(wěn)的回了一句,隨后彎起嘴角,“來人,更衣?!?/br> 這兩個笨蛋,算計他們一萬次,他們要上當(dāng)一萬次。 他其實不用去想,猜都能猜到那兩人在坤寧宮說什么。無非就是訴苦,如果需要情真意切一點就哭,重點就是要讓張皇后可憐他們。 這邊更衣好了之后,劉瑾見朱厚照還是沒有去出宮的意思,便問:“殿下……不是去往何處?” “是的,稍安勿躁?!敝旌裾侦o靜的提筆練字,“人應(yīng)該馬上就到了。” 果不其然。太子話音一落外面就有個小宦官過來稟告,“啟稟太子殿下,皇后有旨,請殿下坤寧宮一敘?!?/br> “好?!敝旌裾找膊惶ь^,寫完最后兩個字才把筆放下。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太子手段! 朱厚照使喚這些大臣干活的法子能起作用,其中也還有關(guān)鍵之處。便是明朝中期時,似劉健、李東陽、韓文、王鏊等這些臣子都算是有心做事的臣子。 如果真到末年,一個個都是尸位素餐,相互爭斗,不要說下面的人和他們陽奉陰違,他們自己就先和皇帝陽奉陰違了,那樣就麻煩許多。 弘治年間則還好,皇太子提出要整軍的想法,雖說文臣對于太子所表現(xiàn)的‘武功熱情’有些擔(dān)憂,但一來那幫人在左順門之變中被貶黜了不少,二來,太子又沒有真的搞出什么親征、北伐之類的事情來,且京軍占役的危害,朝中諸多大臣都瞧得著,不整如何能行? 說起來,朱厚照有時候也覺得奇怪,他要是窮兵黷武,干巴巴的花錢拉起軍隊,那么反對的絕對很多,但是要綁著解決‘京軍占役’的名頭,事情反而又會得到大力支持。 這其中,不知道可有京軍占役主要是皇帝和勛貴獲利的因素。 總之,王越進(jìn)京之后,內(nèi)閣即將各部尚書和通政使司、大理寺、督察院的人都召來商議。 當(dāng)日太子的意思是叫大家一起下這個決定,那么就不僅僅是兵部和戶部的事。 “……于停止占役,重新整軍這一條各位應(yīng)是都沒有異議,到時內(nèi)閣起頭,各位附后,我等一同將此疏呈于殿下。不過在此之前,如何整軍,也要照殿下意思,議個方略出來。” 王越初任兵部尚書,他是太子支持起來的人,旁人和他自己都這么認(rèn)為。只不過他也沒想到,一上來就是這么大的動作。 “總歸先要搞清楚,是哪些工程占了京營吧?” 其實提起這一茬, 內(nèi)閣包括六部都有些陰霾藏在心頭。 京營占役的旨意是皇帝下的,所修建的工程要么是皇后娘家的府邸,要么就是一些道觀、廟宇,其次才是城墻和宮中一些失修的殿宇。 這里面哪一個能停? 王越奇怪,“殿下……還未提及?” 其實王越是真的不知道,所以這樣問了一句,他性格如此,沒想太多。 但劉健一聽有些不滿意,王威寧功勞是大,但也不能這樣問,聽起來就好像是對殿下不滿似的。也就是他七十多身體還不好, 換五十多歲,以太子的性格不收拾他才怪,打勝仗怎么了?自古以來打勝仗的將軍下場不好的難道少了? “殿下也不容易。”劉閣老嘆氣說道,“依老夫所見,殿下不是不知道這其中的難處,只是這些事與我等說沒有用處。說到底,這和宮里的家事扯上了關(guān)系。我們這些臣子,力有不逮。” 除非再來一次左順門之變。 但朱厚照不想了,他將所有人都煽動起來去反對張皇后,那他這個兒子夾在中間多難做人?整個就是現(xiàn)代版婆媳關(guān)系下的受氣包,里外不是人。 “那我們這些方略……”韓尚書心中亦有擔(dān)憂,那日面見太子之后,太子所展現(xiàn)出的進(jìn)取精神,讓他這個戶部尚書很是振奮,停止占役這事兒他也想了很久。 如果施行不下去,他是會真的失望的。 “照議吧?!崩顤|陽開口,“殿下的要求我們總歸是要先做到。壽寧伯和建昌伯我們也不是就怕了他們?!?/br> 大明的臣子連皇帝都敢懟,外戚、藩王這些就更不放在眼里,大家只是擔(dān)心這些措施落不了地,弘治十一年圣旨之后,到現(xiàn)在不就一直進(jìn)展緩慢嗎? “議事吧?!眲⒔∽詈蟪雎?。 …… …… 朱厚照本身自然知道,這其實就是宮里的家事。外臣早就被他搞定了,哪怕整軍需要費些錢糧,但現(xiàn)在誰敢說個不字? 而宮里的事,說到底就是弘治皇帝搞出來的,弘治皇帝又軟弱、有些怕老婆,所以歸根結(jié)底還是張皇后。 有明一代,老朱家對皇后的家世要求不高。當(dāng)初就是考慮如果本身就是大家族,再出個當(dāng)皇后的女兒,那有可能對皇室造成威脅。 這種考慮當(dāng)然不能算錯,事實上也挺有道理。明朝的‘外戚之患’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但任何事都有兩面性,便是皇后出身小門小戶,她容易……怎么說,她容易沒見識! 比如說小氣、不識大體、護(hù)短、沒有所謂的‘母儀天下’的素質(zhì)。 沒辦法,一個法子不能兩頭占好處。 現(xiàn)在從小門小戶選,那說明皇后的娘家人以前過得一般,至少不是什么大貴之家,一朝得勢,就喜歡給娘家人把這些‘缺兒’都補(bǔ)上。 娘家人呢,確實沒富過,一看閨女都是皇后了,那還不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張家人是這樣。 其實周太皇太后那邊,周氏也差不多。屬于大哥別笑二哥。 別看周太皇太后現(xiàn)在天天誦佛念經(jīng)、與世無爭的樣子。那是她年紀(jì)大了,曾孫子都出來了還搞什么? 其實她年輕時候可沒少斗過,她是朱祁鎮(zhèn)的貴妃,朱祁鎮(zhèn)還有一個恩愛的錢皇后,但錢皇后沒生兒子,這節(jié)骨眼周太皇太后生了,也就是朱厚照的爺爺朱見深,這家伙,估摸坐月子的時候心里就開始嘀咕、有想法了…… 朱祁鎮(zhèn)后來還被抓走,搞個小叔子當(dāng)皇帝,周太皇太后這些人能順心?結(jié)果后來朱祁鎮(zhèn)回來又登基……終于到了兒子朱見深當(dāng)皇帝了,又出來一個誰都碰不得的萬貴妃…… 這一頓折騰下來,依然屹立在皇宮之中的周太皇太后,可不是只會念念經(jīng)的老太太。 這些事情,朱厚照光是想想也覺得頭疼,反正他以后的舅老爺要是敢這副德行,皮都給他扒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唱的要美人不要江山,你去試試,像宋徽宗那樣,美人都叫敵人給捉去? 坤寧宮中。 朱厚照到的時候,張鶴齡和張延齡果然已經(jīng)到了。 “兒臣,參見母后。” 他余光還掃了一眼自己這兩位舅舅,張家兩兄弟大約是想起來前次被打的板子,所以心里有些發(fā)毛,但在坤寧宮,他們還是有底氣的。 “太子不必多禮,到母后的身邊來。”張皇后模樣還是雍容、美麗的,對家世沒要求么,那么自然人要長得好看些,否則到底圖個啥? 所以朱厚照其實長得也蠻好看的,算得上是眉清目秀。 張鶴齡和張延齡對望了一眼,隨后也見禮,“臣見過殿下?!?/br> “兩位舅舅平身吧?!?/br> 朱厚照仔細(xì)的瞧了瞧這兩人,想在他們的眼角找出是否有哭過的痕跡。其實有沒有哭過他都知道這兩人是找皇后來說召回在興濟(jì)縣兵卒的事。 “太子。”張皇后拉著兒子的手先是噓寒問暖,“圣上靜養(yǎng),命你監(jiān)國,母后雖是婦道人家,卻也知道國事不易,照兒要辛苦了?!?/br> “母后哪里的話,民間也有兒子接著老子干的傳統(tǒng),再說兒子多辛苦些,父皇就少辛苦些。母后也不必?fù)?dān)心,眼下沒什么大事?!?/br> 張皇后的心理,其實自然是疼愛兒子,這做不了假,但她擔(dān)心的是什么?就是外臣那幫人會忽悠著太子去干些事情。 本來嘛。陛下是無論如何都護(hù)著張家人的。但太子上次教訓(xùn)過壽寧伯和建昌伯。從外臣的角度看,這就是個給張家人顏色瞧瞧的好機(jī)會。 所以張皇后自然就是會想到這一茬。 “照兒,不是母后多問。但……似乎是聽說有臣子建議,要停止京營在興濟(jì)縣營造一應(yīng)工程等事項?” “母后,這是何處聽來的消息?”朱厚照略作驚訝的抬了頭,隨后視線立即轉(zhuǎn)向張鶴齡和張延齡。 太子威勢日足,主要是打過他們,他們也有些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