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1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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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又看向皇帝,“父皇,此次浙江案涉及京師里的大臣,以王華這個浙江巡撫的身份是無力辦理此案了。兒臣以為是不是最好由朝廷派遣德高望重的大臣前往?可惜大司馬要在此時避嫌,戴總憲年老體弱,不能遠行,且馬上又要入冬。因而兒臣以為最好可以由大宗伯前往浙江專辦此案。至于王華,便只知當(dāng)個副手就好?!?/br> 暖閣里,他這番話說完,劉、李、謝三人全都沉默。太子要找你麻煩,你還能舒服得起來? 這絕對是個燙手的山芋,因為誰也不知道李儼才他們會招出誰來。萬一招出一些敏感的人,你咋辦? 而且內(nèi)閣原本就是不想介入這件事的。 “張愛卿,你意如何?”弘治皇帝應(yīng)該沒什么大的反對意見,就開始問了起來。 可憐張晟本人立時額頭出汗,“啟稟陛下。身為人臣,自該為君分憂,為國出力,可陛下,臣年老體邁,已如老馬不堪負(fù)重,唯恐誤了陛下和殿下的大事,到那時,老臣便是萬死之罪了?!?/br> 這也算是老油條的話了。 所以說當(dāng)這個皇帝是真不容易,稍微笨一點,就玩不過這些又聰明又滑頭的大臣。 這張晟禮部尚書當(dāng)?shù)闷饎?,這會兒又說身體不好了。 朱厚照鼻孔哼出一聲,“大宗伯年老不堪用?這話說出來是意指本宮這個太子不體恤老臣嗎?還說害怕耽誤了浙江的大事,怎么,禮部的事都是小事,你就不怕耽擱是嗎?” 這話說得張晟百口莫辯,只得言道:“殿下誤解了,微臣并非此意。” 朱厚照追上反問:“那你是何意?你若是身體不好,怎么平日當(dāng)著禮部尚書的時候不見你說,到了這個關(guān)口忽然講了出來,是不滿本宮的安排嗎?” 繼而又痛心講:“再說,你口口聲聲講著為君分憂,為國出力,可你睜眼看看父皇,且不說父皇今日還生著病呢,就平日里哪怕免一個早朝,也都得和你們商量著來,稍有不慎便是一封御史的奏疏遞了上來!你就是這樣為君分憂的嗎?!” 這話殺人誅心,張晟又如何再能推脫? 浙江這刀山,他是不上也得上! 第一百七十章 形勢突變 不管這條斬首線劃在哪里。 浙江從布政使往下,竟然爆出這么離譜的案子,這事兒就很難安靜的結(jié)束。 人頭滾滾幾乎是誰也改動不了的結(jié)局。 其實在朱厚照的計劃里,針對浙江的行動并不會這么早,只不過梅可甲在浙江行商,規(guī)模越發(fā)巨大,浙江本地的商人財主先按捺不住,繼而向上反應(yīng),在朝廷里引發(fā)這樣的動靜。 商人亂政,這四個字這些天一直在他的心頭嘀咕著。 懲治這些貪污犯在政治上雖然有其作用??烧憬牡讓舆壿嫴桓淖儯扇フ憬娜擞肋h貪污。 甚至有的時候還會把好的官員變壞。 你像李儼才,剛到的浙江,迅速的就融入了這個段位。 這種官與官分利而食,很難派一個官員就將其解決。大家都在吃‘這個錢’,誰有本事停了它? 這就有點像是乾隆年間的那個滿清第一大貪案——甘肅冒賑案。 這事兒就是甘肅這個地方不富庶,所以乾隆皇帝開了口子,把已經(jīng)禁止的捐監(jiān),給恢復(fù)了。也就是捐一點糧食當(dāng)個官,這樣對官府來說不就有糧食賑災(zāi)了嘛。 但他派了一個王亶望的人,就和陜甘總督一商量,說還是改成捐銀子吧?于是在之后長達三年的時間里,王亶望不斷給乾隆皇帝報災(zāi),說我們這兒又旱啦,百姓活不下去了,所以我特向你匯報甘肅又捐監(jiān)了五百人。 王亶望拿了錢之后,也不獨吞,他分下去,于是甘肅闔省官員生就把這筆銀子給吞了!而且沒有一個人給乾隆舉報! 這事兒到這里,雖然離譜,但最讓人覺得可以咂摸出味道的,其實在后面。 三年后,王亶望升了浙江巡撫走掉了。 繼任的是一個叫王廷贊的人。 王廷贊這個人是個好官,他是吏出身,最開始就是執(zhí)掌出納、文書的小吏,跟著知府大人辦案子的不起眼的角色。 但他很有能力,以至于當(dāng)時蘭州有“打官司找王經(jīng)歷”的說法。 之后他歷任知縣、道臺、布政使……還受過乾隆的接見,這種出身,混到這種程度,本身沒有才干,全靠關(guān)系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一個小吏,哪里的關(guān)系能通天。 事實上他在張掖振興教育,在寧夏疏浚渠道,發(fā)展生產(chǎn),而且事必躬親,認(rèn)真負(fù)責(zé),寧夏平原那么肥沃,有一筆功勞得記在他的頭上。 但從他調(diào)任甘肅布政使的時候一切就變了,剛一上任,他也一度想改變當(dāng)時闔省官員報災(zāi)、分捐監(jiān)所得銀兩的狀況。 可他連把捐銀子重新改為捐糧食都做不到。 于是就這樣又貪了四年,他自己也開始貪了,一直到乾隆四十六年,案發(fā), 最后被乾隆處死。 所以說,如果一個地方的政治生態(tài)是這樣,有一個源頭在狩獵朝廷的官員,派誰過去能管用? 現(xiàn)在浙江的這些個官,處置辦法是定了,超過三萬兩的全都砍頭。 低于三萬兩的,兩萬兩流放,一萬兩革去功名,貶黜為民。這些都不在話下。 但到這里,并未有結(jié)束。 因為海禁、所以走私,因為走私、只得和官府勾結(jié),于是經(jīng)年累月之后,形成了這樣大官大貪、小官小貪,不貪當(dāng)不了官的局面。 現(xiàn)在只是因為梅可甲影響了他們一點利益,不算大的挑戰(zhàn)。 實際上,在嘉靖年間,皇帝派了一個官員去打擊走私,很快浙江各地的官員開始上疏告狀,說此人怎么怎么違法。 浙江的根還是在這個地方。 乾清宮里, 太子一番誅心之語,給張晟攤派了這樣的差事。 本來嘛,皇帝太子說的話,給的任務(wù),輕輕松松就推脫掉了,那圣旨的力度在哪里? 而之后, 朱厚照又緊接著說:“父皇,此次浙江案中的官員如何處置,舉措已經(jīng)議定了。那么涉及到的商人呢?” 商人? 商人這個詞,在乾清宮被提起的不多。 從太子嘴巴里說出來的更少。 “太子可否說的仔細些?” “兒臣意思,如果查出這些涉案的官員與商人的關(guān)系匪淺,那么這些商人,總也逃脫不掉一個亂政之罪吧?” 張晟聽了這話心中一抖, 如果這樣,此去浙江他是必死無疑??! “殿下!微臣以為浙江之案,已屬重大,若是再牽連下去,那必將血流成河,東南又是財稅重地,萬不容有失啊殿下!” 朱厚照給他叫得腦瓜仁疼, “大宗伯,你怎么忽然急了。朝廷處置幾個貪官,你們說不利朝政,好,本宮顧了你們說的這個大局,重劃了斬首線。怎么?現(xiàn)在處置幾個不法商人,難道就能讓東南有失嗎?!” 弘治皇帝也覺得奇怪,“張愛卿,可是有什么緣由?若有,說出來與太子知曉?!?/br> 張晟哪里說得出來, 又或者那些話應(yīng)也不能說。 于是便只能原地打轉(zhuǎn),講道:“陛下,微臣只是覺得不宜掀起大案,殺伐太甚,易起激變??!” “三位閣老以為呢?” 劉健一聽就明白,太子是尋求支持來了。 而且太子知道,內(nèi)閣會支持他。 因為商人,不重要。 “啟稟殿下?!眲⒔⌒乃纪笍兀R上回道:“微臣以為既然朝廷命官有不法事已依律懲處,那么商人自然也沒有法外容情之理。若是查出這其中有商人亂政的實情,自然是該一并懲處?!?/br> 朱厚照忽然想起了那個一直沉默的人, “大司馬,您覺得呢?如果浙江有商人行賄朝廷官員,來一個官商勾結(jié),牟獲巨利,若是有這些人,那么是抓,還是不抓?” 劉大夏也沒想到太子忽然提及自己,好在他也沒有走神。 況且這個問題簡單的不可能有第二種答案。 “若真有官商勾結(jié),自然沒有只抓一方的道理?!?/br> 商人這一節(jié),實在分量不夠。 弘治皇帝都沒多少關(guān)注的心思,他一看臣子們這個態(tài)度,最后也說:“太子不用再問了,若是有這樣的商人拿了即可?!?/br> 皇帝說這句話的時候。 朱厚照的眼神一直落在張晟的身上, 他有一種直覺,這屋子里,也許只有他們兩位能明白,真的殺幾個商人,其實還是會有些影響的。 不過不管怎么樣,浙江案算是在最上面定了處置辦法。 這個處置辦法,相信很快就會京師甚至全國掀起巨大的政治風(fēng)暴。 眾人離開乾清宮。 而這條回去的路,走得最為艱難的,就是張晟, 甚至于劉大夏都不理解他。 因為張晟也有些夸張,他像是被抽了魂魄一樣的。 劉大夏困惑道:“德輔,浙江的案子雖然兇險,可你也不至于如此心灰意冷吧?” 張晟沖劉大夏行了禮,哭訴道:“時雍兄,我此去,怕是要一去不回了!” “怎么?”劉大夏看他如此反應(yīng)也面色有異,“難道有什么隱情不成?” 唉。 說起來也是頭疼,怎么籌謀到最后,自己莫名其妙的攤上了這么個事? 而在內(nèi)閣那一邊。閣老也在思考最后的事。 “……東宮做事向來不會無緣無故?!崩顤|陽還是不解,“為何最后要提及商人?如果是缺銀子也就罷了,可這幾年,劉時雍不是一直說東宮攢了不少銀子嗎?” 劉健回坐到內(nèi)科首揆的椅子上,這一點,他今日也沒預(yù)料到,但他沒李東陽那么糾結(jié),“劉時雍所知道的,大多數(shù)也是各地官員主動向他透露的。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還有,劉時雍不該問起徐若欽奏疏之事,好在殿下不是多疑的性格,否則,怕不是以為是你我透露的?!?/br> 李、謝皺眉點了點頭。